這裡並非是戒備森嚴的梧桐苑,每隔一段路便有丫鬟路經,若素一雙七寸金蓮在半空晃了晃,褚辰長的高大,她被他這麼抱着,登時覺得自己高了不少,雙手不由得勾住了他的脖頸。┡e┡ΩΔ 1iahu
架勢看似依偎親暱,臉上卻如落了霜的茄子,好不消沉。
小徑光線昏暗,褚辰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步子加快往梧桐苑走去。
小傻子雖說墜馬後,很多行徑與以往大不相同,卻絲毫‘不傻’,學習感知的能力遠過尋常人。
她在想什麼,他豈能不知道。
若素在途中悄悄瞥了褚辰一眼,見他眉宇凝重,又沒有任何言辭,更覺心裡怪怪的堵悶。
他沉默,她也不言。
小閣寢房內,巧雲和銀春將安息香點燃,又重新換上了一套大紅色嶄新喜被才悄然退了出去。
滿屋子的大紅總叫人有種曖昧的錯覺。
褚辰抱着若素上了榻,小傻子一得了自由,很快靈活的滾到牀角,三下五除二就掀開薄被鑽了進去,雖說屋子裡放置了冰塊,這種時令下,裹得太嚴實也不好受。
褚辰解了外袍和中衣,赤着膀子上了榻,一把掀開若素身上的薄被,強行將她撈進懷裡。
若素哪裡肯,小傻子心裡有氣,使出一身的勁,在褚辰懷裡拳打腳踢,玉足觸碰到褚辰胯下時,被他猛然用雙腿夾住,叫她半分動不得,一隻手圈着她的細腰,禁錮着不讓她再動。
怎麼老是想踢他那裡
“小乖,你聽我說我與劉娉婷並非是想象的那樣,所謂定親一說也是子虛烏有。”褚辰擡頭壓住了若素的臉,脣貼在她耳邊道。
只是幾息之間,細細的汗珠自潔白細嫩的肌膚上溢了出來,褚辰一語畢,在小傻子白嫩的耳垂後吮了起來,直至留下精小的紅印子才停下。
這話顯然很受用。
沒錯,若素就是在因這件事氣惱,如果說劉娉婷當初與褚辰有婚約在先,那她豈不是‘後來者’!
她這是哪門子的正妻!
因爲被褚辰壓着,若素絲毫動不得,胸前的兩團雪白細軟起伏不息,醉人的微顫着,她怒嗔道:“褚辰!你當我傻麼?你要是和劉小姐之間沒什麼,她怎麼會等你那麼多年,還敢抱住你,而且她連自殺的招數都想出來了,別告訴我你壓根沒看出來!”
小傻子太聰明,也太直接。
褚辰聞言後,不吃驚,也不惱怒,卻是心疼不已,她是敏感的,對所有的事都如此,曾今謹慎細緻,故作堅強,無非是在自我保護。
可他到底還是傷了她。
那兩次棄她之後,他也是後悔不已的,執念這種東西最是禍害人心,褚辰自問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也一貫不將花前月下當做一回事,但到頭來讓他惦記最深的無非就是這兩個女子,一個已成過往雲煙,她怕是早就飲了孟婆湯,渡了奈何橋了吧。
時光的過錯,讓他徹底失去了。
而另一個讓他放不下的人就在懷裡,真真實實的存在,擁着時,體溫還是熱的,能觸手可及的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如論如何也不會再錯下去了。
誰沒有個過去的,她有過,他也是。
不放下過去,怎麼能重新來過。
褚辰曾今去過喬家多次,他是世家弟子中的出類拔萃的勳貴,怎麼都不可能去關注一個卑微的庶女;命運就是這麼奇怪,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偏生這輩子就交纏在一起。
以一種讓人想不到的方式。
褚辰漆黑的眸子裡映着小傻子倔強的影子,他甚至期望,她這就樣永遠別恢復了,那麼就永遠也想不起他對她做的決絕的事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你難道不打算反駁?”若素見褚辰俊美的臉近在咫尺,卻又是遊神在外,氣悶悶的張嘴就咬上了他的臉。
這人身上硬邦邦的就算了,連臉上也是如此,真叫她沒法‘下口’。
褚辰吃痛,磁性的嗓音悶哼了一聲,淡淡道:“在你之前,我從未與任何人定過親,劉娉婷一事無非是我母親與那已故的姨母口頭一言罷了,既無信物,也無書信記載,何來定親一說,是她劉娉婷自己想多了,況且”他的聲線突然溫和了不少,故意在若素耳邊呼了口氣:“我這裡只認你,旁人算什麼!”
他那處也不知道何時又堅挺了起來,隔着薄薄的褻褲,故意在若素翹臀處上下蹭了蹭。
語氣迷離。
若素懵了一下,只覺這人實在可惡,就不能好好說話麼?非要拿他那裡所謂的‘機關’出來挑釁!
不過,小傻子也是很容易哄的,褚辰這話一出,若素心裡好受了不少:“那我不是後來者居之了?”
褚辰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若素覺得很委屈,他也覺得自己很可憐,似乎從來就沒盡興過,一想到今日下午將小妻子折磨的求饒嬌哭的樣子,下腹又是緊繃,熱浪衝襲而來,他感覺體內都快炸開了,可那會替她善後時,也現自己的動作似過火了些,眼下想要再度一親芳澤怕是不太可能,小妻子也不會願意。
褚辰低沉的嗓音愈沙啞,見小妻子不再鬧騰,就鬆開了她,平躺後,緊闔上了眸,濃眉似蹙非蹙。這個人沒有表情的時候,就連閉着眼,也叫人畏懼三分。
不見爲淨,褚辰此刻才察覺到他是赤着膀子的怎麼會?他自己都沒察覺。
沉默幾息,他道:“這是自然。”其實,他想說,他上輩子就開始惦記上‘她’了,關劉娉婷什麼事!
若素也實在是乏了,心裡舒坦後,抱着褚辰的胳膊,像只溫順的小貓,很快褚辰就聽到她清淺的呼吸,他睜開眼側着臉看了她一會,心道:罷了,全當是練功吧。
褚辰只得再做一回柳下惠,反正他也習慣了
小閣外廡廊下掛着紅縐紗的燈籠,上面的大紅囍字猶在,褚辰不是一個計較小節之人,在這一方面卻是猶爲鄭重,從大婚時的千工牀,屏風上的鑲玉,細緻到嬰戲蓮紋的蒲扇,青花瓷的官窯薄胎杯盞,迎娶若素所準備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
恰如劉娉婷在普陀寺那日看到褚辰眼中的微笑時,所想起的那句話一樣:有些人並不是生來高冷,只是他面對的人不同罷了。
這廂,褚辰和若素離開蕭薔院不久,劉娉婷繼而愣起神來,心頭幾度失望,侯夫人怕她這次真的會想不開,就陪坐在榻邊,一時間沒有離開。
劉家老嬤嬤是個有眼力的人,也算是看出來自家小姐再怎麼貌美如仙,褚辰終是不會回心轉意,可轉念一想,小姐不嫁給褚辰還能嫁給誰?
難不成真給鰥夫做繼妻不成?
換言之,放眼京城,誰能與褚辰相比?
鎮北侯府會是自家小姐最穩妥的避風港,如此一想,劉家老嬤嬤又是蠢蠢欲動,在侯夫人耳邊蠱惑一般的道:“老夫人,小姐她是當真對錶公子一片癡心,這個您是看在眼裡的,不瞞您說,老奴是看着小姐長大的,足足等了十年,再好的容色也熬不住了呀,哎也怪小姐沒那福氣,今後不能伺候夫人您左右了。”
劉家老嬤嬤一雙老眼混沌,卻也擋不住她的野心。
這哪裡是要向侯夫人‘訴苦’?分明就是施壓。
明擺着告訴侯夫人,劉娉婷之所以至今未嫁,都是讓褚辰給耽擱了,情義上他不顧,情理上他總得顧及一二吧。
再說了,這天底下,哪個世家貴公子不是三妻四妾,別說是褚辰這樣身份的男子了,就是鄉紳商賈家中也是妻妾成羣,他褚辰再娶一門平妻怎麼了?
就算不是平妻,貴妾也無妨,只要能進了褚家的門,今後內院諸事到底誰住沉浮,還真是說不定呢!
劉家嬤嬤這次跟着劉娉婷入住侯府,就沒打算再回去!
侯夫人不由得神色赧然,歲月流逝並未再她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仍舊膚白脂嫩,左軍都督兼鎮北侯夫人,走到哪裡不是衆星捧月,被人奉承的存在?這樣的身份地位,誰不想要?
劉家嬤嬤每每看到侯夫人,彷彿就預見到了多年以後的劉娉婷。
她堅信,這世上的事都是事在人爲。
她們家小姐也應該活成這樣,被夫君獨寵一身,嬌榮華貴纔是!
“嬤嬤,你別說了”劉娉婷哭腔低吟,那嬌柔的一把好嗓子也沙啞了,聽了叫人不免心疼。
她這樣乖巧懂事,非但沒有哭鬧不休,反倒是止住了老嬤嬤的話,爲此侯夫人更是難做人,對她亦是愈加愧疚。
劉娉婷也不是個僅僅深居內院的癡女,單是她父親的妾室就有七八個,各個明爭暗鬥,哪些戲碼博人眼球,她再清楚不過,以往只是覺得她這樣冰清高潔的人,懶得用這些手段,可是人總會因執念迷了途,不知不覺中,她變成了自己曾今最爲厭惡的那種人。
她卻渾然不知。
侯夫人動了動脣,眉心皺了皺,這時小丫鬟匆匆忙忙從外頭走了進來:“夫人,侯爺侯爺他回來了。”
侯夫人聞言,立馬站了起來,臉上愁色瞬間被欣喜取代:“你慢些說,誰回來了?”
信上不是說下月纔到府上的麼?
現在還是大半夜的。
小丫鬟亦是高興不已,要知道侯爺在府上,夫人的心情也會大好,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多少會撈到些好處,忙道:“夫人,是侯爺,侯爺回來啦!”
侯夫人總算是定神了,回身看了一眼劉娉婷:“那個娉婷啊,你姨夫千里迢迢從大同趕回來,姨母先回去了,明個兒再來看你,你好生歇着,要是缺個什麼,儘管去賬房說一聲就成了。”
劉娉婷點了點頭,目送着侯夫人離開。
姨母活成了她一直期望的樣子。
侯夫人一走,劉家老嬤嬤便取了祛疤痕的藥膏子給她塗抹:“小姐啊,您這會斷不會白白受這一遭的,瞧見沒,侯夫人也動搖了。”
劉娉婷沒說話,眼神空洞,冰涼的觸感在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之後,她才道:“姨母動心有什麼用,我想嫁的人是表哥,又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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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趕到前院時,就看見褚北嚴一身戎裝,臉上雖有愁容,卻不見憔悴,麥色的肌膚在燭火下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雄偉氣息。
所謂小別勝新歡,侯夫人眼眶微紅的向他靠近,親手給他除去了身上的銀甲,褚北嚴低頭看着她,挑了挑眉:“夫人你這”又是作何?老夫老妻了,她每次卻都是這般,上回他離開京城時,妻子也是這幅小女子的情態。
他和她的兒女都成家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面對侯夫人,褚北嚴是說也說不得,哄也不會哄,只能幹愣着任由她伺候。
侯夫人嚥了咽喉:“老爺,您怎麼大晚上的回來了?信上不是說下月麼?也不早點派個人回來知會一聲,妾身也好提前備下酒菜。”
褚北嚴不像褚辰,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武將,不懂風花雪夜,吟詩作對,凡事皆是直截了當,他道:“你我夫妻二十多載,還不知道我這人一向隨意,酒菜就不必了,在路上已經吃了乾糧填了肚腹,我離開這陣子,京城出了大事,怎叫我不着急。”
廳堂裡還站着兩個褚北嚴的心腹,都是從大同過來的,身上也是鐵甲長劍,風塵僕僕。
侯夫人命人去廚房裡備了吃食,讓他二人先在客房歇下,這廂拉着褚北嚴就往東院走,滿腹牢騷卻是無從說起。
褚北嚴很快沐浴更衣,奔波多日,也確實是疲倦,上了榻就閉上了眼。
侯夫人也洗漱好躺在了他身側,伸手摸了摸他下巴的鬍渣,有一句沒一句道:“老爺,您回來的正是時候,妾身有些事還當真不知道同誰說。”她提出了讓褚辰納了劉娉婷一事。
褚北嚴對此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按理說褚辰是該納妾的,像褚北嚴這樣一身只有一個女人的權貴畢竟不多見。
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何身邊就沒有其他女人,一來軍務繁忙,二來總覺得旁人不及自己的妻子,既然如此,何必花那個功夫在旁的女子身上!
褚北嚴闔眸假寐,心事重重,對這等女兒情長的小事,還真沒放在眼裡。內室的燭火忽明忽暗,映着他偉岸削挺的五官,已是中年,卻不減當年英姿,侯夫人側着身看着他,忍不住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戳了幾下。
褚北嚴皺眉,睜開眼來:“夫人莫鬧!”都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矜持’!
侯夫人哼了一聲,想起了一事,便問:“對了,我那剛出生不久的孫兒這次也回來了麼?”上回褚辰鬆口應允了讓喬若雲和魏茗香回來,侯夫人當天就派人往大同送了書信。
魏茗香雖是妾室,但到底生了褚家第一個男嗣。
庶長子好好栽培的話,也會是一枚厲害的棋子,褚辰的二叔,也就是褚北嚴的庶弟,便是個不折不扣的虎將,當年爲褚家爭了不少軍功,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爲國捐軀了。
褚家嫡庶和睦,沒有爭權奪勢的黑歷史,侯夫人對魏茗香所生下的兒子並不排斥。
侯夫人側目看着一臉期待且風華仍在的妻子,無奈的嘆了口氣,懶懶道:“我騎的是千里良駒,她們一行婦人豈能與我同行?你且等着吧,不出五日就會到府上的。”
褚北嚴對孫子談不上多大的情義,剛生下不久的奶娃子,有什麼可看的!大同地理位置特殊,半分不得疏忽,魏茗香生產後,他是一眼都沒去看過孩子,在他眼裡,還是嫡出的子嗣更正統。
更何況,魏茗香的秉性褚北嚴雖是對內院之事不管不問,卻也知道四子的爲人,能花空心思勾搭上他的人,能有什麼好的!
相比而言,褚北嚴最在意的還是褚辰這一房,畢竟梧桐苑裡出來的子嗣纔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
褚北嚴先前對若素存了幾分偏見,多半是因爲她長的太豔了,不宜爲妻,可轉念一想,要是褚辰真的被色/所迷,也就不配爲他褚北嚴的嫡長子了。
加之,他身處大同也聽聞了不少有關長媳的事,眼下對她倒是越看重了。
已經過了三更,鎮北侯的夜漸漸靜了下來,侯夫人睡意全無,褚北嚴亦是,二人互視了一會,褚北嚴道:“夫人,你先睡,我尚且有事要處理。”
這麼晚了,還處理什麼事!他又是剛回來!
侯夫人心裡不太高興,面上卻柔和的笑道:“侯爺去吧,妾身等您。”
褚北嚴在軍營待慣了,一回來反倒是不太習慣,又見妻子溫柔如月,容色嬌好,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似乎沒有因爲年歲的增長鬆弛半分,他眸色暗了暗,都快一年未曾碰過她了,起身之際,突然俯身下去,重重親了她一口,這才面色如常的穿了衣裳去了前廳。
侯夫人身子登時僵了,看着那健碩的背影遠去,復而抿脣笑了笑,似乎心頭的陰霾也因這一刻的溫存消失殆盡。
褚辰正是煎熬時,銀春在門外小聲通報了一聲:“主子,侯爺回來了,叫您去前廳一趟。”
聞言後,褚辰輕手輕腳的起榻,不過幾息後,他搖頭失笑,此舉實在多餘,眼下別說是他下榻了,就算是抱着小妻子一併出去,她也不會醒的。
褚辰穿了外袍,目光一直定在賬內,看了一會小妻子睡的四仰八叉的樣子,他覺得很有趣兒,比那些大家閨秀的端莊儀態有意思的多,很快心情愉悅的出了梧桐苑。
前廳的燈火通明,褚辰一早就知道褚北嚴會在這幾日回府,他落座後,親自給父親倒了茶:“父親!”朗聲喚了聲。
褚北嚴就坐在上,父子二人已多時未曾秉燭夜談,說來也怪,旁的父子,多半是父爲尊,子屈膝,可褚北嚴每每面對褚辰,卻沒有高高在上之感,反倒極爲虛心請教。
不過,這一次事關重大,他就算不想親口說出,也按耐不住同僚的無端猜忌。
“父親有話要說?兒子洗耳恭聽。”褚辰抿了口茶,也不知是因爲今日下午得償夙願,還是因爲近日遠離了朝堂,整個人風姿卓絕,氣宇軒昂,身上每一處都無比舒暢,通體解脫。
可謂神采奕奕。
褚北嚴看着長子如山河日月般葳蕤的臉,不免想起他這些年對家族門楣的貢獻,甚至說沒有褚辰的話,他怕是幾年前就死在大同了,按理說有這樣一個傑出的長子,他理應感到欣慰,可是太出色了,未免功高過主啊!
褚北嚴說話向來不會拐彎抹角,直言道:“幼帝也快週歲了,爲父還未曾面聖過,明日便同你一道進宮去給皇上請安。”
一個即將週歲的皇帝!
說來也是諷刺,這天下如今到底是誰說了算,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
茶水微燙,褚辰又抿了口,鼻頭溢出了細汗,他生的高大,長相又是那種極其具有攻擊性的,總給人威壓之感,旁人尚且這樣覺得還說得過去,可就連褚北嚴這個做父親亦是同感。
見褚辰仍舊低眉斂目,神態悠散,褚北嚴終於耐不住:“宋之!你親口跟爲父說說看,外界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宋之是褚辰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