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站定,伸臂去推開文天佑,他身上的戾氣甚重,手下的力道更重。
眼前雖然俱黑,可文天佑能感覺到她嫌棄的目光和不願意被他靠近的表情。
當下,胸口一陣堵悶,掌心用力,將她拉的更近,嗓音陰狠無情:“你想死的話,我可以成全你!”
言罷,又似乎不妥,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憤怒,只覺得若素如此推阻,讓他無比不悅,他嘆了口氣,解釋道:“眼下情況不明,又無燈火,看樣子我們掉下來的地方已經塌陷,你還是挨緊着我比較穩妥。”
“你別以爲我真想帶着你!”他補充道。
心中怒火難以消散,可面對若素,竟不知如何發泄,當真是打不得,罵不得,這般幾句兇言,又覺得過了。
她...畢竟只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女子。
可轉念一想,什麼叫尚且年幼?她就是一個妖精,專會勾的人魂不守舍!
如此想着,文天佑又覺得自己的行徑沒有不妥的地方,便摟着她往前走。
若素確實什麼也看不見,文天佑這會說話時,周邊還有回聲,且他們二人呼吸皆很順暢,說明這條道是通的,至於通向何處就不可而至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惹怒了文天佑,前方已塌,她剛纔也聽到了巨大的動靜,再待下去保不成有危險,便強忍着對他的排斥,一步一步跟着往前走。
女子呼聲清淺,鼻端都是她身上楚楚的香味,像茉莉,又像玉簪,文天佑心頭微微觸動,彷彿被四月春風拂過,難受的酥癢。
真是奇怪,看不到那張嬌豔的臉,也沒有覺得她有哪裡十分可惡的地方。
掌心的觸感極好,她的腰非常的細,這就是所謂的柔弱無骨吧?文天佑清晰的記得那人的腰也是很細,摟着若素,就好像那人還在身邊,不同的是她身子是溫熱的,還泛着清香,回憶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旦開啓,便如潮水般涌來。
文天佑的猿臂明顯用力,若素吃痛,咬着牙不知聲,與狼共舞,斷然不能惹怒了這頭狼,安份的靜觀其變纔是智取。
往前走了好一會,似乎轉了三道彎,隱約有火光可見,終於待到走了百步遠,已經可以看清此處的光景,很明顯類似於一條暗道,四周皆用石磚砌成,想要破道而出幾乎沒有可能。
有了光線,若素身子掙扎了幾下,她止了步,如水的眸子裡是不情願的目光。
文天佑俯視着她,這張小臉還真是絕豔,難怪褚辰那樣不沾女色的人也被她迷住,他可以看見她白嫩的脖頸,再往下是鼓鼓的胸脯,中衣領是粉色的,特別適合她。
突然,文天佑眸光一冷,在看清若素脖頸上那處淺痕時,長臂一收,幾乎是用了三成力道將推開,一眼也不想再看見她,提步就往前走。
若素沒站穩,被推在了牆壁上,幸好撞得不重,她忍了忍,依舊沒作聲,只是趕緊跟上,卻是始終保持了幾步的距離,決不會靠近文天佑。
不過,也只是安穩了一盞茶的時間,很快就到了路的盡頭,再也無路可走。
若素與文天佑先後止步,皆步調一致的環顧四周,只見暗道的盡頭稍稍寬敞,裡頭空無一物,除了石壁上修葺的燈廚裡點着的酥油燈,旁的再無其他。
可以點燈,說明空氣是流通的。
加之油燈不可能一直燃下去,故而有人來添過燈油,又或者是有人剛剛離去。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若素靠着牆站着,警惕的看着文天佑,他也看着她,這樣倔強的一張臉當真叫人喜,也叫人厭。
“你怕什麼?褚辰會想盡辦法救你,你只要有命活到那個時候就行了。”若是死的太快,褚辰也救不了。
文天佑從方纔開始,臉一直是緊繃着的,甚至有些過分的冷漠。
若素不以爲然,他從來就沒給她好臉色,上輩子是,如今同樣。
“你剛纔爲什麼要帶着我一起走?你要是不帶上我,我斷不會淪落至此!”若素一點也不想和文天佑單獨相處,她此刻非常想念褚辰,有他在身側,一切皆安,歲月靜好。
昏黃的光線下,文天佑倏然幾步上前,在即將要靠近若素時,嘎然止步,目光憤然,從一開始若素的推斥,到現在明着怪他,這一幕實在是叫人刺眼憋悶,他只覺胸膛被棉花堵着,找不到缺口,大有窒息之感。
文天佑居高臨下,那雙虎眸裡淬滿了火光,彷彿隨時會將若素化爲灰燼:“你以爲對方只是想毀了這次大賽?白若素,你到底是真的天真,還是僞裝的太深?我要是沒帶上你一起,你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你知道麼?”
他真是瘋了,纔會惹上這個不知感恩戴德的‘麻煩’!
若素在震驚中豁然清醒,腦子飛快轉動,她突兀問出口:“褚哥哥他有危險?”
褚哥哥?
叫的真是親熱!
文天佑胸口的那處沉悶在這一刻放大了無數倍,掌心緊握,他咬了咬牙,又靠近了一步,好似面前是無盡的誘惑,他控制不住的上前。
他靠的那樣近,一垂眼就能看見那把不盈一握的柳腰,褚辰也喜歡摟着她吧!
理智在告訴他要冷靜,褚辰是他的宿敵,卻也是不能或缺的對手,文家太需要褚家來達到平衡,而他也需要褚辰的存在去牽制旁人。
他本不應該管閒事的,可轉念一想,他是錦衣衛,全當是奉命行事,皇帝要他監賽,他這次護着白若素,也算是公事。
更何況,褚辰欠他一個大人情,也沒什麼不好。
如此一想,文天佑閉了閉眼,將怒火艱難的掩蓋:“你放心,褚太傅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的多。”
暗道幽深,迴音如鬼魅出沒,叫人不寒而慄。
地底下的溫度要低很多,若素身上只着這個時節的薄衫,略顯單薄,卻更顯得細腰豐/胸,她撇過了臉,不與文天佑對視,望着牆壁的燈廚道:“這裡肯定有出口,可是油燈的火芯文絲未動,可見是暫時被人封住了缺口,我猜一定有機關。”
文天佑步子往後退了兩步,悄然深吸了兩口氣:“哼,還用你說!”
若素吃了顆藥丸,也遞了一顆給文天佑:“煙霧有毒,你方纔也吸進去了不少,這是可解百毒的藥,千兩一顆,全當是償還文大人相救之恩,從此各不相欠。”
文天佑運功調整氣息,的確身子不適,剛纔胸口堵悶難耐,竟忽視了,他接過藥丸,眼看着若素也服用了一顆,他才吞下。
防人之心,實在是重。
他冷笑:“呵---好一個互不相欠。”想與他徹底撇清,想也別想!
文天佑又道:“當初你幫我拖延了淑妃一次,我本欠你一個人情,這回全當是扯平,至於這顆藥丸,算是我欠你的。”
若素:“.......”她一點也不想讓他欠自己的:“不必了,算我贈與文大人了。”
文天佑發現若素很不想與自己搭上任何關係,他偏不隨她的願:“我從不虧欠任何人!”
若素在一片昏暗中隱隱苦笑,是麼?你當真從未虧欠任何人?
---------
一切皆在一個電花火石之間,褚辰趕至比試場地,若素已不在了。
他已經盡最快速度處理了那些蒙面人,剩下的活口由墨殤接手,衙門的人竟如此不堪一擊,早被人暗中掉包。
一時大意,終成大錯,秋風蕭瑟中,褚辰捂着胸口,毒氣入了肺腑,他差點就忘了痛楚,便從懷裡取了若素事先給他備的百花玉露丸,服用了一顆。
他長身而立,眉目煞人,就站在那裡,成了一座雕塑。半生迷糊說今天到此爲止了,明天再見啦,麼麼,摁倒挨個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