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以薇微微皺着眉頭，那眼神真真是正在迷茫的樣子。
張師傅瞬間放鬆了下來，這纔是正常小姐的樣子，沒有威壓，臉上帶着不諳世事的笑容。
她不慌不忙得走了上去，屏兒將東西遞給了張師傅，卻不由得有些不屑得看了一眼這個師傅。
這些只會看臉色的人又如何知道其實樑以薇的刺繡技巧在整個大周國都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張師傅只一眼，整個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拿着繡品的手微微顫抖着。
要知道她這一輩子都在和繡品打交道，眼前的繡品雖然不成熟，可是那針腳，那線的走向，以及這獨特的繡法都讓整個繡品不俗了起來。
雙面繡失傳多年，就算是她師傅都沒有研究出來，現在有的只是一些不成熟的繡品，卻沒有一件可以比得上眼前的這個成熟與細緻。
“四小姐……“
張師傅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了起來，急忙走到了樑以薇的面前，“這是樑小姐的作品？”
“是的，這是我家小姐的作品。”
屏兒伸手將那未完成的花開富貴拿了過去，卻也沒有理會張師傅眼中的詫異，只有樑以薇依舊睜着一雙略顯無辜的眼睛看着張師傅。
“是不是不好？我就知道不好，可是母親非要我拿出來。”
樑以薇低了頭，偏生還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這句話從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嘴裡說出來帶了另外一種味道。
那是不知所措的茫然和無知。
張師傅的腦海裡驀然間就蹦出一個想法來，雖然大膽，可是一旦成功她便是尚衣閣的功臣，不只是如此，這一次就完全可以打敗錦繡坊成爲今年的貢品了。
樑以薇是極其關鍵的一步。
八月的桂花早就開得如火如荼了，院子的香氣幽幽地鑽進鼻尖，樑以薇只是脣角微翹，顯然心情是極好的。
“樑四小姐，老身看你的繡品應當是多年的磨練纔會如此啊。”
張師傅嘆了一聲，心中雖然打算欺瞞了樑以薇，不過她畢竟是樑府的小姐，若是傳到了樑已升的耳中，只怕是自己現在製衣師傅的名頭都不能保。
“師傅說笑了。”屏兒遞給張師傅一張錦帕擦了擦手。
張氏的心中更是一驚，到底是大家閨秀，身邊的侍女都這般有規矩。
“小姐，您這樣的技藝老身可不敢高攀。只是老身確實是有個不情之請。”
樑以薇依舊是一臉無辜得笑容看着張氏，張氏的臉熱了熱，讓自己跟一個小姑娘來計較這些事情，當真也是沒臉沒皮的事兒。
“張師傅有事兒不妨直說。”
聽見樑以薇這般說，張氏只覺得臉皮又是一熱，她這一生不曾嫁人，只將刺繡當作是終身的事業，到這個年紀了纔有了這般的成就，可是眼前的這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竟然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實在是汗顏。
張氏原本和吳媽媽是舊識，本是受了吳媽媽所託來樑以薇這裡的，可是她也沒有想到樑以薇竟然是這般乖巧的一個小姐。
開始冒出的那些齷齪的想法嚇了張氏一跳，她定了定身心，冷靜得對着樑以薇說道，“樑四小姐可知道我們尚衣閣這幾年一直能夠拿到貢品單子的原因爲何？”
樑以薇的目光微亮，如同幽晶一般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差異。
“我們尚衣閣和錦繡坊一直都是競爭對手，這兩年我們能夠拿到貢品單子的原因一是因爲我們的刺繡着實是領先一些，二來老身的師傅便是宮中尚衣局的嬤嬤。”
樑以薇心中詫異，張氏完全沒有必要給自己講這些事情的。
“可是現在錦繡坊新來了一個刺繡師傅，我看過她的繡品，着實是精緻，並且那針腳平整和綿密，我想只有我再年輕幾年纔可以比擬。”
“張師傅，您跟我們小姐說這件事情幹嘛？”
屏兒聽得有些懸，兩家生意之爭何故要扯上自家小姐呢？
“屏兒……“樑以薇低喝了一聲屏兒，張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尚衣閣看上了自己的刺繡方法，要學。
“
四小姐，您是聰明人，您應該知道老身的意思。“
“張師傅說笑了，以薇不過是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子，怎麼會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呢？只是若是張師傅喜歡，以薇自然可以將這種方法教授給張師傅。“
說道這裡，樑以薇看着張氏臉上的喜色，卻又是停頓了下來。
“真的麼？“
張氏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麼順利，真真得是覺得心裡正順暢呢，卻聽見樑以薇抿了一口茶，冷冷地說道，“只是若是錦繡坊的人也來找我怎麼辦？“
只一句，張氏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來了。
張氏知道，只怕眼前的這個女子不是看上去的那般簡單和好騙了。
“樑小姐意下如何呢？”
樑以薇看了看屏兒，屏兒這才躬身退了出去，將門口候着的丹桂等人叫走了。
張氏暗自扶額，幸而自己剛剛沒有在這位小姐面前耍花招，實打實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三成。”
樑以薇只說了兩個字，張氏的臉瞬間通紅，她囁諾得說了一句，“四小姐是何意？”
“張師傅，不知道你在尚衣閣能不能做主呢？這次尚衣閣和錦繡坊的事情，小女子也有所耳聞，只是張師傅……如果沒有這雙面繡，尚衣閣贏錦繡坊的勝算如何呢？”
“不過三成。”
“那多了呢？”
“至少九成。”
樑以薇也不說話，只端着茶杯盈盈得看着張氏。
此時張氏才發現自己之前對於樑以薇的映像有多麼的不靠譜，在吳媽媽的描述下她只是有些小聰明的庶出小姐，並且跟吳媽媽也談好了價格，若是能夠得到雙面繡……
只是可惜了，她們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看清楚樑以薇的真面目。
“四小姐，這件事情老身不能做主。只是老身可以應答小姐，明日內必給小姐答覆。”
“張師傅，若是明日便是四成了哦。”
張媽媽的冷汗直流，急忙站起身來。“四小姐，老身這就回去商議。稍晚些店主會來找四小姐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