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瞧了一眼大皇子,他神情已然完全呆滯,這便是害怕到了極點,待會不論開出任何條件,想必都是不過分的。
那道士幽幽一笑,揉了揉自己有些吃痛的胸口,裝作踉踉蹌蹌的模樣站了起來,拂塵一甩,那勁風確是少了大半,林中又是傳來一聲慘叫。
大皇子連聲叫好,躲在道士身後,自覺是萬無一失,嘴裡只是唸叨着,賞!賞!賞!
“師父真是好功夫,快快降伏這女鬼,往後本皇子包你一世榮華,享用不盡。”
那道士眸光一亮,像是來了精神,卻忽而眸光暗淡,像是有些許的難言之隱,幽幽轉過頭來,唉聲嘆氣模樣。
“大皇子有所不知,這女鬼身上的怨氣很是重,不能硬來,怕是如果硬來會傷及無辜,到了那時,儘管是貧道師父來了,也是不能解決的。”
大皇子此時已然被嚇傻了,他本來是不信這鬼神之說的,今兒親眼瞧了,卻是心裡發麻,哪裡知道這柳家姑娘是這麼個厲害的角色。
“好好好,那便請師父出面,速速化解了去,可是不要傷及無辜纔是,事成之後,本皇子重重有賞,保你一生榮華。”
那道士微微點頭,便轉過身去,低頭呢喃的唸叨着些什麼咒語,只見拂塵一甩,電光石火之間,那女鬼已然立在了院子中央,一雙冷眸死死的盯着許華濃,許華濃不禁滲出一身的冷汗。
那人羣已經出了動亂,紛紛後退,驚叫聲此起彼伏,容瑾只是緊緊的護着許華濃,他清楚,來者不善。
“貧道清楚,你喊冤而亡,死不瞑目,可若是這般你我硬拼,怕是佔不到什麼便宜,不如我幫你將那恩怨化解了去,你便好生投胎去了,來世投個好人家,也便不再受這般之苦。”
那柳姑娘聞言,冷冷一笑,陰森恐怖之氣息,讓所有人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背後冒出一層薄汗,連薄襖都浸溼了。
“你此言當真?”
那道士幽幽的點了點頭,柳家姑娘便伸出胳膊,筆直的指向了許華濃,許華濃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卻不料,那柳家姑娘已然衝着自己過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容瑾一個健步衝過去,一把將那柳家姑娘推到在了院落中,奇怪,不是鬼魂麼,怎的會這般的脆弱,而這身上的溫度,不對,那是活人假扮!
“哼,你們不是說要與我化解恩怨麼,怎麼這般出爾反爾,那容家夫人許華濃,便是她,招來了毒蛇,將我活生生的咬死,今日,我便是要她償命!”
容夫人!
聽到這裡,大皇子也是心裡一震,這柳家姑娘是如何死的,別人不知,他可是心知肚明,現如今,這鬼魂尋仇,竟是找上了容夫人,如此看來,這場鬧劇,怕是人爲了,這究竟是誰,和這容夫人有着何等的大恨深仇,竟是這般歹毒,想要了她的性命。
“你們便是將這許華濃交給了我便是,我自會離去,從此以後,保你們所有人安然無恙。”
聽得這話,大皇子靈機一動,這柳家姑娘之死,到底是個謎團,倘若解不開,便是人心惶惶,到時候怕是皇上怪罪下來,自己也是無力承擔。
而這許華濃竟不知是如何的不開眼,得罪了什麼人,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將那柳家姑娘之死,推到了她身上,一來去了自己心頭之病,而來也定了這宮中惶惶人心。
“容夫人,素日裡看夫人,竟是那般賢良,誰人不羨容瑾好生的福氣,不料,暗地裡竟是這樣的蛇蠍心腸,本皇子倒真是錯看了你。”
那大皇子首當其衝,將那柳家姑娘之死,已然全部推到了許華濃身上,她縱然是有千般能耐,也是無力與大皇子抵抗。
人羣之中議論紛紛,竟是無人相信,那許華濃是清白之身,且不說那許華濃之啥人動機,只是這鬼魂虛無縹緲之說,竟是騙得衆人神魂顛倒。
“真是如此,小女記得那日柳家姑娘出事中午,便是有位將軍來找過容夫人,之後那柳家姑娘就被發現死在了枯井旁,這其中關聯,到底是不清楚的。”
這姑娘的這句話可真是歹毒,許華濃目光投過去,這姑娘她是不熟識的,不過看起來模樣,倒是被這柳家姑娘給嚇壞了一般。
許華濃訕訕的笑着,這人性到底是自私的,只是爲了這不知真假的女鬼不再纏着這院落,便將自己,推向了無底的深淵,想必她們的心裡,到底也是不清楚,這柳家姑娘,究竟因何而死。
“你是個什麼身份,竟也在我夫人面前說三道四,你可知若是說錯了什麼,那是要殺頭的。”
容瑾過來,將許華濃緊緊護在自己懷中,此刻的許華濃,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婦人,躲在容瑾懷裡,一言不發。
明眸皓齒,朱脣輕抿,安靜下來,倒是多了幾分江南女子的委婉和輕柔。
那姑娘被容瑾這麼的一說,倒也閉了嘴,憤憤不滿的瞪了許華濃一眼,許華濃自是沒有瞧見的,容瑾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衆人這般咄咄逼人,實在是讓人難以處理。
“容夫人,事已至此,還請容夫人大義,自己和這柳家姑娘做了個了斷,不要傷及無辜纔是。”
說話的是那吳姑娘,便是清晨暈倒在了樹林深處,醒來嚷嚷着說看到了柳家姑娘的冤魂,要來鎖了許華濃的性命去的。
一直站在旁邊的二皇子沉默良久,他似乎是不準備參與這齣好戲,坐山觀虎鬥,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便是如何的腌臢之事,也輪不到自己身上。
“許華濃,你便是自己乖乖出來受死,我就放了這院子中人,不然,別說是你,就連你那夫君,我也是不會饒恕。”
柳家姑娘說罷,只聽得那道士一句“罷了,”人羣中窸窸窣窣的聲音纔是淨了下來,那道士裝了什麼模樣,朝着許華濃走開。
“夫人,這一人做事一人當,便是隨着這柳家姑娘走一趟罷,亦或者按照律法處置,也便是給了那死者一個交代,這樣大冤大屈之事,還恕貧道是無能爲力,望夫人顧全大局,切勿傷及無辜纔是。”
許華濃柳眉微蹙,一時之間,竟也是沒了注意,這柳家姑娘和自己素日來並無恩怨,定是有人借了這柳家姑娘之死,裝神弄鬼,給自己設了這麼個局。
“大皇子,如若這事非這般解決不可,便請大皇子看在微臣薄面之上,將夫人關進大牢,擇日處斬便是,萬萬不可隨着交給了這女鬼,損了我皇家顏面,外人不知,倒是要笑了我們無能去。”
容瑾兩步走到大皇子跟前,這倒也是別無他法,容瑾心裡清楚,那柳家姑娘,根本就是人爲假扮,而這衆目睽睽,自己又無法動手拆穿,若是許華濃被帶走,怕是要受盡了非人真折磨,他也是被蒙在了鼓裡,若是在天牢之中,他倒是還可以幫襯一些。
許華濃哪裡不清楚他的意思,這事情已然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不是最開始那樣的鬧鬼,而是謀殺,再者,這事情牽扯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唯獨只有犧牲了自己,纔是絕佳方案。
大皇子稍作思量,這容瑾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他心知肚明,這女鬼便是衝着許華濃來的,若是自己讓着女鬼帶走了許華濃,怕日後容瑾,與自己還要好好清算了。
“那麼,便是這樣吧,柳姑娘你的冤屈,本皇子已經知道,本皇子現在就將這婦人許華濃打入天牢,你便安心投胎去了吧。”
那道士向後退了退,柳家姑娘依舊是那副目光兇狠的模樣盯着許華濃,不知爲何,到了現在的境地,許華濃竟不像剛纔那般害怕。
“你們最好是說到做到,不然,我還是會回來打,到那時,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說罷,只見那柳家姑娘的身子逐漸變的透明,漸漸的,便可以穿過她的身體,看到那邊的牆壁,許華濃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這樣逐漸消失在那如墨蒼穹之中,神色淺淡,像是一潭湖水,驚不起絲毫的波瀾。
容瑾轉過頭,溫柔眸中滿是心疼,卻是瞧見了那許華濃一臉的淡定,平靜如水,安然的接受了這一切,剛剛到了喉嚨的安慰,又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柳夫人門口一丫頭,跌跌撞撞的入了柳夫人房門,柳夫人坐梳妝檯前,眉眼風騷,透着幾分嫵媚。
“什麼事,這樣慌張。”
油頭桂花,桃花擦粉,杏花紅脣。
柳夫人說罷,也不轉頭看那丫鬟,只是素手執筆,輕描丹眉,模樣嫵媚風流,任是誰人看了,也春心蕩漾。
“夫人,事情成了,那許華濃已經被大皇子打入天牢,擇日處斬。”
聽到這裡,那柳夫人素手一頓,將那眉筆放在了桌上,溫柔眸中多了幾分狠戾,桃花撲面,她笑得燦若桃花。
“這丫頭還倒真是個得力的,算是沒有白白辜負了本夫人的一翻疼愛,這個結果,雖然不如那許華濃被帶走來的大快人心,卻也是值得令人慶祝一番。”
那柳夫人站起身來,窈窕身姿,甚是風流,那素白衣衫,裹着她那玲瓏*,多了幾分曼妙與嫵媚來。
“這倒也是,那丫頭扮起來鬼魂,倒是有模有樣,可是話說回來,這還不得仰仗着夫人那大手筆的投資,如若不然,她如何能那般呼風喚雨,又如何能那般來無影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