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關元鶴眼光頗高

琴藝比試一項,自打上午抽出由顧妤馨和慧安比試,衆評判和太學、國子監的先生們就覺着國子監是必輸無疑的。上午的比試國子監只贏一項,太學的李院士便覺着此次五藝的比試太學穩操勝券了,下晌的比試書藝國子監定然能勝出,但琴藝完全沒有比試的必要。

包括評判也都將下晌的比試當成了走過程,本是一場兩學盛會,偏就叫李院士的那一算計給弄的猶如一場笑鬧。故而下晌從觀騎樓上的評判,先生們再到兩學的學子們,都有些怏怏的,提不起什麼精神。

果然第一場的書藝比試,國子監的聶霜霜便很容易地贏了花小姐,接着便開始了最後一項的琴藝比試。比試還未開始李院士就笑呵呵地撫着鬍鬚衝柳祭酒笑道:“哈哈,可算是等到這最後一比了,老夫這坐了一日,真是腰痠背疼,趕緊比罷。老夫邀老哥哥去仙鶴樓喝上一盅如何?”

柳祭酒瞧着李院士那揚眉吐氣,得意洋洋的模樣,登時直氣的兩耳轟鳴,悶哼了一聲,別開了頭。這一回頭就見下面慧安和顧妤馨一道起身行了禮,各自登上琴臺,緩緩落座。他瞅着慧安那樣子倒也算舉止優雅、禮數週全,不由便暗歎了一口氣,心道:罷了,能如此已是不錯,起碼沒給國子監丟大臉,怨只怨他上了老匹夫的當,明年兩學比試,哼……

誰知哪邊淳王聽出了李院士的言外之意,忽而哈哈一笑,道:“本王今兒倒聽說一件趣事,聽聞下晌學子們進場後下面開設了私下賭局。要說這書藝、琴藝兩藝比試完全沒什麼設賭的必要,但這書藝一局沒能開出來,琴藝一局卻是開出來了的,聽說有人壓了八千多兩銀子做賭,賭的卻是國子監贏。學子們聽聞此事,那真是蜂擁而上,都準備撈這八千兩銀子。這沒兩盞茶時候賠率就一路飆升到了一賠九。嘖嘖,不是本王誇你,柳祭酒,國子生很是團結啊。這份對國子監的愛護之情,當真值得你將這下注之人好好誇讚一番,不過話說回來,這下注之人對沈小姐倒是有情有義的很。”

淳王那語氣頗含譏諷,且不說這下注之人是不是一傻子,只他下這等豪賭,揮霍無度的行爲,那便有損國子監嚴謹求學的學風。這種敗家子弟,燒錢的貨談什麼熱愛國子監,而且他那最後一句話,更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淳王一言,登時便將柳祭酒羞惱地滿面漲紅,一時回話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緊抿着嘴,下巴鬍鬚直跳。

李院士那是平王生母李婕妤的父親,太學雖談不上平王天下,但對淳王來說也是能壓制便壓制的,可今日這柳祭酒卻一個糊塗中了李院士的套,眼瞅着將天下第一的名頭讓給了別人,淳王如何能夠不氣,瞅着他那張漲紅的老臉,只在心裡暗罵,真真是死讀書的老書呆!

李雲昶和淳王坐在一處,聞言瞧向場上的慧安,但見她神色沉靜,氣質從容地端坐在那裡,小小的人兒,卻難得地透出一股子沉靜嫺雅之氣。不由就想到方纔在教舍時,他用手固着她的下頜,慧安那憤怒地跳躍着小火苗的眼晴,放在案上的右手就不自覺地跳動了下,勾脣笑道:“二哥此言不錯,有同窗肯如此傾力信任,說不定這沈小姐還真能有什麼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舉動呢。”

對這個七皇弟,淳王還是瞭解的,平日別看他溫文爾雅,卻並非一個會出口爲人解圍的好心人。聽李雲昶接話,淳王倒是頗爲意外,於是就瞧了眼面容俊美無儔的李雲昶,靠近他壓低聲音嬉笑道, “怎麼?七皇弟瞧着倒是很看重那位沈小姐呢,若不然爲兄去父皇那裡請道旨意,將她弄進你府中做個側妃,如何?本王眼瞅着這沈小姐將來定也是個大美人呢,也虧不了你老七。”

李雲昶聞言心裡不悅,被纖長睫毛遮掩的眸中閃過一絲鄙夷。面上卻是一笑,只道:“我正妃未入門,娶什麼側妃?若是將來弄的嫡庶不分,亂了體統豈非違了二哥好意?再者,本王和那沈小姐不過幾面之緣,談什麼看重不看重的,還請二哥慎言。”

淳王聽他說什麼嫡庶,一時弄不明白他是不是別有所指,只又想着若非自己生母早逝,那他只怕早已是皇太子了。不由就心煩意亂了起來,卻是將慧安的事拋到了腦後。

關元鶴在一旁將兩人的話聽的真切,不由掀了掀眼皮瞧了李雲昶一眼。

卻與此時,下面響起了顧妤馨的琴聲,錚然一聲打斷了樓上各人的心思。

無疑顧妤馨的琴彈的極好,指法華麗而流暢,但關元鶴聞聲卻皺了皺眉,倒想起許多年前的一件事來。

當時大輝的南邊還不安寧,有幾股軍閥勢力一直在負隅頑抗,其中一支便是前朝馬國公之孫馬廣義打着光復前夏而聚集起來的所謂夏國軍。那馬廣義算是個英雄,縱使大輝一統已是大勢所趨,但他仍將廣城守得猶如鐵桶,使得大揮大軍圍城數月攻而不克。當年正逢江南大旱,數州顆粒無收,軍糧緊缺,朝中無力支撐軍備,故而爭議激烈,而皇帝已有撤軍的打算。

他那時參軍不久,年少氣盛,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每每都跑在最前頭,心也沒現在這般剛硬,聽聞了要撤軍,登時便想到了那些在那場攻堅戰中失去的袍澤,怎忍無功而返,讓他們白白犧牲,故而就起了刺殺之心。

他策動了幾個平日裡相處極好的袍澤,專門設計做僞令大家中了敵軍埋伏,被當做俘虜弄進了城。也是幸運,竟真被他們尋到了機會,殺死了馬廣義。廣城登時大亂,而大輝當時的統帥正是永寧侯聶延,他及時發現了城中變故,發動進攻,這才攻破城池,而他和幾個袍澤兄弟也險險獲救。

只那一戰雖說他們立了功,但也是犯了軍規,一人被賞了四十軍棍。因廣城與襄陽離的極近,安遠侯府聞訊,便將他接到了府中養傷。

那日他被扶出屋曬太陽,便見顧妤芮抱着琴尋來,非要他多講講戰場上的事情,說那樣有助於她體會戰爭的意境,並向他討教了一首琴曲,正是這《關山雨夜》。

當時顧妤馨還是個身高不足他腰身的小孩子,她那時聽了姐姐的曲子,還仰着嬰兒肥的小臉問過他:“大哥哥,以後馨兒長大也要像姐姐一樣會彈好聽的曲子,大哥哥也聽馨兒彈曲子可好?”

他當時是作何回答已經記不起來了,沒想到如今一晃之下,小奶娃娃都已長成了大姑娘。

這次從邊關回來,祖母的身體又見不妥。每每他到上房請安,她都會嘮叨令他早日娶親成家的事,想想自己這也飄了多年,如今東姜都打下來了,親事是該議一議了,總得讓老人放心纔是。只是這議親,總是要瞧個順眼的才成,京中貴女多嬌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他卻是不喜的。溫柔鄉英雄冢,他雖不貪戀女色,但也不願找個整日纏着男人,消磨男人鬥志的,那些個動不動就使小性,要男人時刻迴護寵愛的也是不行,那種喜歡胡思亂想傷春悲秋的更是要不得,還有那慣好興風作浪的、不真不實的、心思詭詐的、易生不滿貪心不足的……統統不能要。

他沒那耐性照顧女人,也沒那時間整日消磨在後宅,故而最好能尋個厲害的,少了男人照看也能照看好自個兒的,有些小心眼倒也無礙,潑辣點反倒正好……

關元鶴這邊想着想着,不知爲何便就將目光移向了慧安,見她神情自若地端坐在那裡,沉靜地不知想着什麼。那樣子卻是完全未被衆人的言論影響,不由目光中就閃過了些許欣賞。

卻與此時,顧妤馨的琴聲漸漸低落了下去,李院士登時呵呵一笑,“真是朱老先生的高徒,指法很流暢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錯不錯。”

柳院士聞言直差沒罵上一句,王婆子賣瓜自賣自誇。

那朱存文聞言猶自搖了搖頭,卻未接口。而淳王見慧安愣在那裡,猶自被侍女拉了一把才驚覺着回過神來,不由拍着桌子哈哈一笑,道:“這丫頭該不會是睡着了吧,行了,我瞧着這也沒什麼好比的了。老七,今日你可去瞧過老四?如今天色尚早,不若隨本王一起去永寧宮探望老四吧。”

誰知他話剛完,場上便響起了一串婉轉的琴音。他詫異回頭但見慧安正素手輕揚,有模有樣地撥動着琴絃,淳王登時詫異地張了嘴,道:“嘿,這是誰與本王說的,沈小姐上了一年琴藝課卻連各音的琴絃在哪裡都弄不清?”

他這話卻是無人去答,那邊國子監和太學的先生們如今和他一般皆是一般的表情。縱使老謀深算的李院士也只差沒把眼珠子凸出來,掛在臉上一日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起來。

而李雲昶則瞧着慧安勾了勾脣角,目光因專注而顯得熠熠有光,關元鶴卻無甚反應。他因練武本就眼力奇佳,縱使琴臺離的遠也能將慧安面上神情瞧的一清二楚,見她先還好好的,彈着彈着卻忽而紅了眼眶,淚珠滾滾,便只覺那琴音悲悲切切的實在不怎麼動聽。

他是個不通聲樂的,對琴沒什麼研究,故而聽着這悽悽切切的琴音便覺着有些心煩。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可聽着聽着便還真聽出了些門道來。

不自覺地就想起兒時母親抱着他在大哥的忌日,給大哥上香燒紙錢,母親偷偷望着天幕垂淚。而那時候父親卻不知身在何處,他曾問母親,爲何父親不回來見見大哥,大哥定然很想念父親,可母親卻告訴他,父親是要做大事的人,大哥會理解父親的。

想着這些,再回神時瞧見慧安一張白淨的小臉上已掛滿了晶瑩的淚痕,豆大淚珠兒掛在尖尖的下巴上終於不能承受那份沉重,噼啪地落在琴絃上濺起淚花,他瞧着慧安的面上便帶了些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憐惜,只心裡卻道:小騙子,這次倒不是裝的。

而李雲昶此刻心裡卻有些翻騰,他想到首次相見,慧安的迴護緊張、想到再次在威遠侯府相遇時慧安的有意迴避、和她被自己瞧見失態的窘迫、還有在關府她的有意疏離、那日在馬車中的閃躲,以及方纔在教舍中她的僵硬和怒氣,此刻的真情流露,心裡不由更是納悶不解了起來。這丫頭喜歡自己,這點李雲昶卻是確定的,他雖不是什麼風月場上的高手。但自幼長在宮中,亦非那不解風情之人,小丫頭的那點心思雖時刻想要隱瞞,但到底道行太淺,她每每見到他時的各種情緒變化,他豈能察覺不出來。

如慧安這般年紀,對見過的男子動些小心思倒不意外,只她處處迴避,又非是在用欲擒故縱之計。這卻是有點意思了,若她是在裝,那他倒是要對此女刮目相看了。且這丫頭身上似藏着不少東西,傳言說她不會彈琴,粗鄙不堪。如今瞧着卻不是那麼一回事,若說她是在藏拙卻也說不通,因她沒有藏拙的道理啊。弄不清楚沒關係,往後還有的是機會,既然這小丫頭想玩,他奉陪便是,總有一日會弄個清楚明白的。再者,與這小丫頭捉迷藏倒還有點趣味。

“哈哈,彈的好!情感豐富,扣人心扉啊,李兄覺得如何?”突然柳祭酒大喝一聲,打破了樓中有些詭異的寧靜。

他見李院士黑着臉,不由更樂,抖着鬍子揚聲大笑,好一副揚眉吐氣的模樣。淳王聽着他樂不可支的笑聲,瞧了眼面目發黑的李院士,勾脣一笑:“國子監不虧是天下學府冠首,臥虎藏龍啊。”

這琴藝比試不同書藝畫藝,乃是整個廣場上的學子共同鑑證的,一首好曲勝在能打動人心,能令衆人動容的曲音纔是上乘。如今只瞧場上反應便能知曉,這場比試國子監是殺出了一匹黑馬。柳祭酒哪裡有不高興的道理?聽聞淳王的話,更是得意,拍着李院士的肩膀,笑道:“老弟,一會子散了場別急着走。我在仙鶴樓上設宴,咱老哥倆喝上一盅?”

慧安的琴音剛落,柳祭酒便嘿嘿笑着道。他是料定今日這場琴藝比試五位評判會評國子監勝出了,而李院士自不甘心,猶自還留着一絲希望,畢竟單論琴技顧妤馨卻是要比沈慧安要強的多。而且那顧小姐的恩師可也在這上面坐着呢,誰知他這邊還存着幻想,那邊朱存文,剛巧就開了口:“這名女學子不錯,技藝好練,然琴心難尋,是個不錯的苗子。”

方纔顧妤馨彈奏完,他可是一言未發,如今這般卻是判了慧安勝出。他話一落,李雲昶便道:“朱老先生高風亮節,本王佩服。”

“哈哈,既然朱老先生和老七都說該國子監勝出,那本王這等不懂琴的,自該追隨,自該追隨……”

好巧不巧,卻與此時,下面顧妤馨竟自願認輸,衝這邊行了一禮轉身退去。

顧妤馨這一舉動很是突然,也使得本還喧譁的廣場靜了下,接着衆人便又哄亂開來,有說她是因羞愧故而離去,真有古人的清雅風範。亦有人說她是被慧安那一曲打動,有心成全,衆說紛紜。

觀騎樓上衆人反應亦是不一,倒是今日對顧妤馨表現頗爲不滿的朱存文老先生見之,目中終於流露出了笑意。

而下面慧安瞧着顧妤馨乾脆離去的背影,不知爲何,就覺着心裡不是滋味。顧妤馨這般倒顯得讓了她,縱使她得了勝,翌日被人誤起,總會有那些說三道四的。

不過今日能有如此表現,慧安都覺着自己方纔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附體,如今還有些恍恍惚惚,她心知再比一次怕萬贏不了顧妤馨,直嘆自重生後運氣絕佳,便也不再多想。何況人家顧小姐方纔表情真摯,態度城懇,萬不會是有壞心的。她不能因被杜美珂母女咬了一口,便草木皆兵了,這樣可不好。

慧安想着不由微微揚起笑容,扭頭望向觀騎樓。前世的她,包括母親都一直過在粗野的罵名下,那粗野的名聲猶如一張無形的網,無時無刻不籠罩着她。縱使她總說不在意,但只有自己心裡明白,因爲別人的謾罵,因爲他們不屑和鄙視的眼神,她的心中是自卑的。正是因爲這種無形之中形成的自卑,才使得她用武力來武裝自己,用尖銳的爪子來保護自己。

如今她是真的很開心,起碼從今日之後,再無人敢指着鼻子罵她粗野,因爲那已經站不住腳了。

“琴藝比試勝出——國子監。”

此言一出,哄得一聲下面便炸開,因爲這個比試的結果太過出乎衆人意料,而國子監的學子們本以爲今次的比試定然是要輸的,他們瞧了一日太學生們洋洋得意的模樣。這些驕傲的公子小姐們哪裡有不窩着火氣的道理,如今這榮光來的突然,但也顯得異常珍貴,登時便爆發出了激越的歡呼聲,人人的腰扳都直了幾分。

而看臺上文景心雖心中納悶慧安的異常,但心裡也着實爲她開心,正拉着聶霜霜的手含淚而笑。

聶霜霜見她高興成這般,不由捏了捏她的小腮幫,指着慧安笑道:“瞧你,不知道的還以爲贏的是你呢。走,我們過去給咱們國子監的女英椎賀喜去。”

幾人說笑着下了臺階,那謝雲芝從許嫣然幾個女子身邊經過時卻刻意停了停腳,衝身邊的劉小姐笑道:“真沒想到沈妹妹的琴彈的那麼好,比那些個平日只會動嘴皮子,還自命不凡的真是強的沒邊去。”

臺上柳祭酒滿面春風地又做了總結性講演,此刻卻無多少人去聽。他也不介意學子們的激動,說罷便志得意滿地送了幾位評委下樓。

而那邊慧安亦和文景心幾人笑着聊了幾句,文景心不由問起慧安的琴藝,慧安哪能和她說真話啊。只能含含糊糊地說爲了應付今年的年終考評在家時已練習了數月,怕彈的不好便沒好意在琴藝裸上獻醜。

剛巧關元鶴幾人從樓上下來,慧安一回頭正撞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忙是頷首一笑。那張原本白淨的小臉,此刻猶能瞧見乾涸的淚痕,偏那笑容卻異常明亮,一雙眼晴更是被洗的乾淨透亮,關元鶴不由隨之牽了牽脣角。

這倒嚇壞了慧安,登時笑容一凝,瞪大了眼去瞧他,卻與此時,朱老先生衝慧安招手,道:“你們兩個過來。”

慧安見他瞧着自己招手,卻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叫自己,正怔着,身後卻又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沈小姐.先生喚我們呢。”

慧安扭頭卻見顧妤馨不知何時竟已站在她的身後,正一臉打趣地瞧着她,慧安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鼻子,這才和她一道向朱老先生而去。低頭時卻不由想,她就說嘛,關冰塊竟然會對她笑,怎麼可能,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分明是在對顧小姐笑嘛。

兩人到了朱老先生身前,卻見他先是衝顧妤馨肅言道:“爲師從前是怎麼教你的,彈琴重乎的乃是一個心境,若你在彈奏時能找到所彈曲子的感覺,能心隨曲意而走,那技藝便成爲了你的輔助,這也就是爲師常說的意境。而你今日,只在乎指法的華麗,卻是自墜下乘,譁衆取寵!”

他的話卻是說的極重,顧妤馨聞言卻未露絲毫不悅,只態度謙遜,面帶羞愧地福了福身,道:“學生知錯了。”

見此,朱老先生才點了點頭又瞧向慧安,態度和善的道:“小姑娘對琴的認知不錯,能有這份感悟卻是不易,許多彈了一輩子琴的,因缺乏天賦,卻是無法觸及琴魂。只你技法還欠佳,若是能再精進一些便更好了,你可願跟着老夫學習琴藝?”

慧安聞言有些傻眼,她前世也是聽過朱存文的名頭的,知道這老頭是個清傲的,極少贊人,也很少收徒弟。威遠侯夫人曾求到皇后那裡,皇后親自將他請到身邊欲讓崔知菲跟着他學琴,然這朱老先生竟拒了皇后所請。而如今他竟要自己跟着他學琴,這讓慧安簡直覺着在做白日夢。只她那點能耐自己是最瞭解的,她也沒那耐性去學琴,更沒興趣。故而只愣了一下,便笑着俯身態度恭謙地道:“能承蒙朱老先生看中乃是學生的榮幸,只小女實非愛琴喜琴之人,今日實乃心有觸動,而平日學生尤爲遲鈍,心性亦多浮躁。實在當不上先生厚愛。”

她居然拒絕了!朱老先生和顧妤馨由不得都詫異地瞧了慧安一眼,片刻朱存文才點頭道:“既如此也罷。對了?方纔你所彈之曲可是自己所做?”

慧安二人一過來,淳王等人便見目光都投了過來。聽見朱存文竟要收慧安爲徒不由皆心有詫異,再見慧安謙虛謹慎地推辭,已是覺出些許她的不同來,再聞朱老先生竟這般問,不由更詫,心道:莫非竟真是慧安臨場發揮,自譜曲目?頓時望向她的目光更勝。

慧安見此不由手心滿汗,心道:難怪這朱先生拉着她要收徒,這可真是太高看她了。這曲子乃是當年李雲昶奉命整理各地民間曲目時她聽到的,因她那時想離他近些,便每每站在一牆之外希望能聽到他的聲音也是好的,這才偶然地聽聞了此曲,因聽時觸動很大。這才叫冬兒去尋那樂官拿了曲譜。

她沈慧安能譜曲?這誤會可是大了,於是慧安忙態度恭謙地躬身答道:“是學生曾偶然聽聞路邊藝人所彈,當時因心有觸動,便留了意,聽那藝人說此曲乃是安源一帶流傳的民間小曲。學生愚鈍,是萬萬譜不出曲子來的。”

朱存文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慧安忙和顧妤馨躬身一禮,退了開來。待淳王幾人相繼離開,柳祭酒行在最後,卻樂呵呵地瞧着慧安,道:“很好很好。”

柳祭酒平日總掛着一張做學問的正經面孔,很少笑成這樣,慧安見之就有些頭皮發麻,忙欠身行禮。

柳祭酒見她態度恭謙,舉止有度,更加開懷又表揚了幾句這才點着頭邁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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