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出了大殿,明妃宮中竟是連個跟隨的宮女都沒有,倒是崔皇后鳳駕旁邊伺候的大宮女瞧見她出來,笑着福了福,道:“關夫人這就要出宮去了吧?”慧安見那大宮女一身體面,忙笑着避了下,道:“明妃娘娘身子不適,皇后娘娘已容臣婦告退。”
那宮女聞言笑着衝身邊的小宮女吩咐道:“去給夫人揉塊冰帕子來。”小宮女忙應了一聲,慧安見此笑着上前兩步,自袖中摸出一隻荷包來往那宮女手中一塞,道:“這大熱天的,倒是叫幾位受罪了,臣婦謝姐姐體恤。”那宮女也未推辭,收了荷包,又笑着和慧安說了兩句,待小宮女拿着涼巾過來,這才道:“關夫人受了熱,快擦擦吧,翠竹,你送夫人出宮去。”小宮女忙俯身應下,慧安也不再多留,跟着那小宮女一路又往宮外走。崔皇后這次雖說替她解了圍,但崔皇后的用意並不在她,而在藉機敲打後宮衆妃,警告太子。崔皇后的宮女能給她一張手帕,已是極好了,慧安也沒指望出宮能坐上車駕,只能跟着小宮女又徒步往宮門走。
如今太陽還掛在當空,後宮之中安靜地只聞蟬鳴,一路也碰不上幾個宮人。慧安和那宮女說了兩句話,見那小宮女謹慎得很,她便也不再說話。方纔跪了有兩盞茶時候,膝蓋此刻微微發疼,再加上方纔在東宮角抵,那孟側妃也着實有些能耐,慧安又沒能歇上一刻,就又在宮中這麼來回的走了一趟,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這會子她只覺渾身的難受。不知不覺便加快了腳步,只想早些回去泡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誰知兩人剛走過一條甬道,便見遠處有個公公衝那小宮女招手,小宮女不明所以地瞧了瞧,接着便跑了過去,慧安站在原地等着,卻見那公公也不知比劃着和她說了些什麼,小宮女竟跟着他快步去了。慧安一愣,接着心中便是一緊,她不知這是湊巧,還是又有人在謀算她,也不知那小宮女要多久纔回來,想了想便快步沿着來路自行往宮外走。
誰知剛經過一片假山林時,忽然旁邊一個假山石洞中伸來一隻手迅速地向她手臀抓來,慧安心中早有警覺,忙錯身避開,假山中的人許是不想她動作如此敏捷,當即便發出了一聲驚疑聲,接着竟閃身而出,陽光一照,映的那人身上的金絲繡線發出金閃閃的亮光來,慧安瞧清楚那人,不覺一愣,接着那人已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將她拽進了山洞。
慧安閉了下眼這才適應了洞中的黑暗,接着忙甩了下手,感覺手臂上的腕子箍的極緊,她蹙眉擡頭,道:“煩請王爺放開臣婦,臣婦好給王爺請安見禮。”藉着微暗的光線,面前人蹙起舒展的俊眉,眼睛中似有銳利的光閃動,卻絲毫不掩俊美溫潤的面容,正是李雲昶。
慧安見他沒反應,不覺又掙了掙,輕聲又道:“煩勞王爺鬆開臣婦,王爺這般於禮不合。”
她方纔因見是李雲昶,驚詫之下這才被他抓住,又想着李雲昶該是沒有惡意,若兩人呆在外面萬一被人瞧見,她便說不清楚了,這纔沒再多加反抗被李雲永拉了進來。但此刻和他置身在這麼狹小的空間中,鼻翼間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暖氣和酒氣,又被他如此拽着手臀,如此銳利而飽含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慧安心中卻是一陣的不安,語氣難免就有些生硬發冷。李雲昶聽她只會說這麼一句,面上不覺更加發沉,扣在她小臂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倒是更加的用了力,譏聲道:“本王倒不知你還是個知禮之人……”
慧安見他眸中閃着幽光,身上散發着一股壓迫力,不覺心頭一緊。隔着衣衫,她能清楚感受到自李雲昶掌心傳來的熱力和他微怒的情緒,慧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睫毛眨動了下,迫使自巳放柔和了面部神情,這才衝李雲昶福了福身,笑着道:“不知道王爺找我是何事?””
李雲昶見她突然改了態度,又改了稱呼,面色才稍稍好轉,倒是放開了她,慧安鬆了一口氣,誰知提着的心還沒放下,李雲昶便又突然進前了一大步,登時慧安的鼻尖險些撞上他的胸膛,慧安一驚忙退後一下,身後卻抵在了山壁上。李雲昶的身材本就欣長高大,這下更是如泰山一般一股壓迫力沒頂而來。
感受到落在面上的灼熱視線,慧安實不知他想幹什麼,一動不敢動,只微微低了頭左右瞄了兩眼,心裡想着但凡李雲昶有所動作,也好先尋了退路。只她心中雖驚,但一來這是後宮,李雲昶料想也不會將她怎樣,再來慧安對李雲昶此人也算了解,他是個自制力和自律性都極強的人。
李雲永見慧安柔順下來,目光仿若實質落在她身上,她的面頰因被太陽曬過,此刻呈現一片緋紅,額頭上的發被汗水打溼,又被涼帕抹過,有些微亂,散下來一些碎髮,捲曲而烏黑地貼在紅潤的面頰上,那脖頸上還有細密的汗水,迎着因緋紅而更顯豔麗的面頰,說不出的蠱惑人心。
李雲昶瞧着雙眸就眯了眯,半晌無言,似沉浸在自巳的情緒之中。隨着他的沉默,和他帶着壓迫力的目光,慧安心中越發緊張,雙手微微握起,睫毛閃動着輕聲道:“王爺若是無事,我就先告退了。”
李雲昶這纔回過神來,想着她方纔滴溜溜轉動的美眸,瞧着她此刻渾身散發出的疏離和防備,他冷哼一聲,卻是突然擡手捏住了慧安的下巴,俯身逼近她冷聲道:“你怕我?”
李雲昶這般猛然動作,慧安只覺一股酒氣和熱氣撲面而來,激的她臉上的毫毛都要豎立起來。她一驚,便忙掙扎一下,卻不想竟換來李雲昶更加有力的壓制,慧安本能地擡手推上他壓迫而來的身子,感受到李雲昶身軀一僵,感受着從掌心傳來的熱度和肌理起伏的動感,慧安忙又垂下手,瞪着李雲永,怒聲道:“王爺若再不放開,臣婦便不客氣了!”
李雲永卻雙脣緊緊抿起,挑眉道:“哦?你欲如何不客氣?你若真想在此鬧出動靜來,本王卻也沒意見。”
慧安聽他如此說,險些氣的背過去,她若非怕被人瞧見兩人不清不楚的模樣,此刻早就出拳了。李雲昶是個自負又驕傲的人,如今她已嫁爲人婦,何況李雲昶對她實在也談不上有多深情,慧安實在不明白他怎至於此!只是感受着他禁錮着下巴的力道,瞧着他面上譏誚的神情,還有他銳利的目光,慧安卻不敢有所動。她見自己態度越硬,李雲昶便越發發怒,不由咬了咬牙,剋制住暴躁的情緒,目光平靜下來,盯着李雲昶,道:“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李雲昶見她如此,手勁才鬆了鬆,卻依舊沒放下手,慧安高高提起的心微微安定,又道:“你別抓着那裡,會青的……”
李雲昶聞言,又迎上慧安盈盈含着祈求的溼潤眼眸,那裡能不知她的意思,她是怕一會子被人瞧見,或是根本就怕被關元鶴瞧見那青痕!她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他便是想要和她說說話,想要多瞧上她兩眼,都是於禮不合的,都要這麼偷偷摸摸,好像自己就是個見不得人的,這種感覺極爲不好。李雲昶心中升起一股憤怒和羞恥感來,盯着慧安的目光也微微發紅,甚至帶上了一絲恨意。
慧安一驚,李雲昶卻放開了手,只是他高大的身子卻還是堵在她的身前,一動不動。慧安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心知他是顧及關元鶴這纔會鬆開她,他到底還沒失去理智,這叫她心中安定下來。可瞧着李雲永隱含恨意的眼眸,慧安心中卻升起譏誚來。
慧安並非木頭人,這世李雲昶對她的那份感情,雖不能說有多純熱,但是慧安卻還是感覺到了,只是早在她和關元鶴定親時,在他的霸業和她之間,李雲昶實已做了抉擇。可後來在青屏山他又設計與她,現今又做如此癡情之態,這卻叫慧安心中不悅,也實升不起什麼好感來。
只是她心中雖譏誚,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想着關元鶴說不定這會子還在等着她,慧安心中就有些焦慮,何況兩人就躲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啊,誰知道會不會就被誰撞到。慧安見李雲昶堵在身前不動,便嘆了一聲,擡眸溫和地瞧着李雲昶,平心靜氣地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到底想怎樣?其實李雲昶自己也不知道,機緣巧合,慧安一次次的幫他,不知何時便入了他的心,那次他聽到關元鶴欲求娶慧安,生出爭搶之心來,終是難棄,最後竟進宮求父皇賜婚,只是後來婚旨沒求下來,他心中卻也沒多難過,反倒是感覺鬆了一口氣。只是在聽到她和關元鶴定親的消息時有那麼兩日提不上精神來。接着慧安離京,兩年未見,他心中越來越平靜,想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偶然想起她來那股攪動他心的悸動也少了很多,他一度以爲已經釋懷,但是再次見到她卻發現她一直都在心裡,從來就沒離開過。她出落的更美,更加讓人移不開眼,也更迷惑他,叫他忍不住再次生出搶奪之心來。
因知道她馬上就要嫁人,若然再不動手,便會永遠失去她,故而那次在青屏山上他不惜冒險也要算計她,只是沒想到最後竟被她一掌劈暈,沒想到他所給予的她竟是一點不爲所動。後來關元鶴的姿態,他隱含的警告,叫他再度熄了對她的心,她嫁人,他心中雖是苦澀,也着實黯然傷魂了那麼兩天,但也不過如此,到底他並非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可是今日在東宮瞧見已爲人婦的她,瞧見她躺在關元鶴懷裡,躲在關元鶴身後,那股驀然升起的嫉妒叫他實難壓制。盯着她眼角眉稍流露的光彩嫵媚,他只覺滿心刺疼。
東宮席散他便往母妃宮中來,聽聞她被明妃傳進了宮,他心中怎能不擔憂,已求母妃前往給她解圍,只不想母妃尚未換好衣裳,便聞皇后娘娘往明月宮去了,皇后早已對太子和明妃有所不滿,但是若非有人攛掇,皇后也未必就會走這一趟,他豈能不知這是關元鶴使了些小手段。故而他心中那股嫉妒連帶着失落和不甘就又盡數擁了上來,這才使得他堵在了這裡。
可如今被慧安一逼問,他竟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如何,他厭惡這種拿得起放不下的感覺。瞧着慧安平心靜氣,實已焦躁不耐急地擺脫他的模樣,李雲昶只覺心若刀割,不覺又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慧安的手腕,目光如陰谷中的惡狼一般盯着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沈慧安!是你最先招惹本王的!”
李雲昶的目光中各種情感齊齊涌上,有愛意,掙扎,憤恨,控訴和執拗,翻騰着似要將她整個吞噬,慧安心一顫,瞧着這樣的他,想着前番在端門她發乎真情的那一聲嘶喊,終至李雲昶對她生出了探究之心,關注之意來,想着前世的種種,慧安悵然不語。實不知該說些什麼,該作何解釋,也不知該感嘆世事弄人,還是該對今世一無所知的李雲昶生出歉疚之心來。
她盯着他,半晌才道:“王爺,這些很重要嗎?王爺是要做大事的人,要何種女人沒有,爲何非要執着於此,弄清楚了又如何,臣婦已經嫁人,而且臣婦的心很小,只能裝下夫君一人。更何況臣婦當初真的沒有刻意招惹王爺,若臣婦有什麼行爲舉止叫王爺生了誤會,臣婦在這裡給王爺道歉了,王爺您大人大量,饒過臣婦。王爺,你就瞧在臣婦也曾多次相幫王爺的份上,饒過臣婦吧。”
慧安的眸子裡早已沒了不耐,只剩下單純的祈求,那水漾的明眸除了祈求清澈乾淨的再無二緒,瞧着這樣的她,聽着她這般的話,李雲昶驀然失笑,突然覺得極沒意思,這般的慧安,他是一眼都不願多看,也失了追問之心,更失了糾纏之意,他猛然又收回笑意,冷冷地盯了慧安一眼便倏然鬆開她,一甩袍袖,轉身便大步出了假山。
他高大的身影一出去,那股壓迫感散去,慧安便覺這假山中空蕩了許多,空氣也通暢了,她有些虛脫地靠上山壁,閉着眼睛舒了一口氣。
李雲昶到底是驕傲的,也幸好他是驕傲的……
慧安想着,這才嘆了一聲,站直身子將衣袖擄上去,右手的小臂上赫然留着五個青痕指印,一瞧便是男人粗大的手指留下的,慧安不覺蹙了蹙眉。她將衣袖放下來,也不敢多呆,忙也出了山洞,四下一瞧那小宮女卻還沒回來,入目靜悄悄一片,慧安也不等那宮女,快步便往宮門走。這下倒是沒再出什麼意外,慧安出了宮門冬兒和春兒便忙迎了上來,兩人繞着慧安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才放下心。
慧安扶着冬兒的手往馬車去,還沒走到馬車跟前,車門被推開,關元鶴探身出來,目光也在她身上掃了掃。慧安沒想着他會等自己一道回家,心中一暖,知關元鶴擔心忙是一笑。她行至馬車旁,見關元鶴伸出手來,下意識地將袖子拉了下,這纔將手遞給他。
馬車中比外頭要清爽的多,待上了車,慧安舒服地靠着車壁勾了勾脣,關元鶴見她面色疲倦,臉龐被曬的通紅,衣衫也都溼了幾片,髮絲微亂粘在臉上,不覺蹙了蹙眉,在她身旁坐下,手臀一伸便將她抱坐在了腿上。慧安眼睛都沒睜開,只將手探到他的腰間樓住他,窩在了他的懷裡,耳邊便響起關元鶴的低聲:“睡吧。”慧安被他抱着,聽着他輕輕的在耳邊低語,只覺整個人都熨帖了,輕輕應了一聲,將頭又往關元鶴懷裡拱了拱,扭了下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不動了,馬車滾滾而動,片刻她便神思迷糊了過去。
關元鶴抱着慧安,見她呼吸沉穩下來,這纔將放在她腰上的手鬆開,撩起了她的裙襬,又擄起她裡頭的小褲來,那一雙白膩細滑又纖細無骨的腿當即便暴露在了眼前,若是那小巧的膝蓋上沒有那兩片刺眼的淤青,關元鶴此刻心情定然不錯。他目光直盯那兩塊淤青,伸開大掌撫了上去,只他輕輕一碰,懷中的慧安便猛然睜開了眼睛,關元鶴動作一頓,瞧向她,“很疼?”
慧安迎上他輕鴻幽深的眼眸,登時心頭便是一陣酥麻,擡手撫平他微起摺痕的眉頭,笑道:“我都裡有那麼嬌氣,就是被你嚇了一跳。”不過是跪了片刻,倒不至於多疼,只是褲子被他拉起來,涼颼颼的又被膝蓋的疼痛一激,慧安這才醒了過來。關元鶴聞言只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大掌卻放在她纖巧的膝頭揉捏了起來,初時被他按的一陣疼,很快那股疼痛過去,便舒服了起來,他微微低着頭,身子往前傾,慧安瞧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瞧着他安寧認真的面容,心裡暖暖的漾滿了感激和幸福,目光一刻也離不開他,不覺已是癡了。過了許久,她才擡起手來,輕輕地撫摸上關元鶴的面頰,指尖慢慢劃過他鋒銳的鬢角,俊美的面頰,劃過他微抿的脣角。
關元鶴不覺眉宇跳動了下,擡眸瞧向慧安,迎上她盈盈點點感滿情意的愛意目光,登時呼吸便是一窒,放在慧安膝頭的手便放輕了力道,由揉捏改爲撫摸。他的手帶着溫暖氣息,生着厚繭的大手,珍愛又充滿憐惜地細細摩掌着,又瞧着他幽沉翻騰的眸子,慧安只覺那撫弄着膝蓋的手猶如燎原之火,讓她渾身顫慄直到心間,她身子不由發軟,眸光也氤氳柔媚了起來。關元鶴瞧她這般喉頭滾動一下,放在她膝上的手往她大腿裡側遊移,恨恨地撫着那處絲滑棉膩的肌膚,接着竟是捏起一塊肉來使勁一抓,慧安疼的驚叫一聲,便聽關元鶴在耳邊氣惱道:“還敢再撩我!”
慧安想着方纔在府門前的那一幕,想着關元鶴陽光下發紅的耳朵,不覺撲到他懷裡便略略笑了起來,關元鶴寵溺地瞧着她,卻也微微挑起了脣角。慧安笑了半晌,這才漸漸停下來,仰頭瞧着他,目光瑩潤地道:“嫁你,是我此生所做最正確也最幸福的事。”關元鶴聞言雙眸便如同被煙花點亮的夜空閃動出奪目光彩來,他的攬在慧安腰間的手不覺往上移,尋到她胸前的柔軟,隔着衣裳撫上那頂端的凸起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狠狠一搓,別有一番暖昧和動情地咬着慧安的耳朵,低聲道:“慧安,娶你,我也極幸福的……”他的語氣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感受到關元鶴的躁動,慧安面頰一紅,再也不敢多話了。
回到府中,慧安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待渾身的疲累和痠疼除去,這才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只覺身上被熱水泡的綿軟無力,一動都不想動了。聽着內室關元鶴時而發出的翻書聲,慧安不覺勾了勾脣角,扯了條棉巾披在身上,便衝外頭喚道: “文軒,我腿軟,出不去了……”關元鶴聞言愣了下,接着才眉目染笑,丟掉書大步進了淨房,見慧安趴在木桶上,可憐兮兮地瞧着他,一臉的撒嬌,小模樣惹人的緊,他不覺揚了揚眉。他行至桶前卻不動作,只目光灼灼居高臨下地欣賞的美景,被慧安瞪了一眼這才笑着伸手將她從水桶中撈出來,又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了一方帕子給她胡亂抹了下身上,便抱着她進了內室。
慧安環着關元鶴的脖頸掛在他身上,將頭埋在他肩頭吃吃的笑,待他將她放在牀上,她卻抓住薄被便滾了下裹住了身子,復又將身上披着的棉巾扯了丟下牀,瞧着關元鶴道:“我要睡覺了,你繼續看書去吧。”關元鶴見她用完便丟,一副趕人的摸樣,不覺佯怒地瞪了慧安一眼,復又在牀上坐下,捏起慧安的鼻子,啞聲道:“小沒良心的!慧安便嘟起了嘴,打了個呵欠,糯聲道:“人家好累了嘛……”
關元鶴瞧着她那亦喜亦嗔的模樣,又想着她那被下光溜溜的身子,便一陣血脈賁張,只慧安今日確實被累的不輕,瞧着她沐浴過後更顯倦意的眉目,關元鶴到底是狠不下心來,只瞪了慧安一眼,便站起身來,道:“我叫冬兒來給你絞乾頭髮,抹了藥再睡,我去書房看會書。”此刻他是片刻也不敢留在這屋裡了,休說是親自給她塗藥了。慧安聞言大點其頭,關元鶴撫了撫她的發,這才大步出去。片刻冬兒和秋兒一起進來,一個給慧安絞發,一個拿了消淤血的膏藥給慧安林了膝蓋和手腕,還沒抹完,慧安已是沉沉睡了過去。
慧安這一覺睡了極久,待醒來時已是入夜,屋中只點着一盞羊角燈,關元鶴躺在牀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綾單衣,正靠着大引枕翻着文書,見她醒來便低頭側臉瞧了過來,慧安迷茫地瞧着他,卻見昏黃的光線映在他的面上,將他菱角分明的面龐打出一半明暗分明的陰影來,襯得臉部線條越發剛毅硬朗,鼻挺脣削,慧安目光有些發直,完全不掩欣賞和愛慕。關元鶴便愉悅地勾起了脣,俯身在她紅菱般的脣上含弄了兩下,這才拍拍她,道:“快起來吃些東西吧,這夜裡已是要積食了。”
慧安點了點頭,關元鶴便起身下了牀大步出了內室,外頭傳來他吩咐丫鬟們擺飯和準備熱水的聲音,冬兒進來伺候慧安起了身,慧安出了屋。膳食已在西廂擺上,她這一日勞累消耗了不少體力,不覺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又喝了消食湯,這纔回到內室。
屋中關元鶴已從淨房出來,正依靠着牀根把玩着一個小瓷人偶,他一隻腿舒展地放在牀上,一隻腿曲起,頭髮溼漉漉地披在腦後,露出俊美的面容來,衣衫半開,裡面結實緊緻的胸膛在打光下發出誘人的光澤。上頭還帶着水珠,一顆顆的沿着剛硬的線條往下滾。
聽到她進來,他凝眸瞧過來,眼睛黑洞洞地鎖着她,專注又灼熱,慧安被此情此景弄的一陣心麻,腳步不覺停下,竟是有些羞怯。關元鶴瞧她面上閃過忸怩,不覺勾起了脣角,擡起身,道:“過來。”
他那手一擡起.慧安便瞧清楚了他手中拿着的那小瓷偶。那一男一女交纏在一處羞人的姿態登時叫慧安面色漲紅。關元鶴見慧安磨磨蹭蹭地站着不動,卻是沒耐性等她,一個擡身便下了牀,也不穿上鞋子兩步就行到了慧安近前,呵呵一笑彎腰便將她攔腰扛起扔在了肩頭。慧安一驚,她頭上本就鬆鬆地挽了個結,只插着一隻白玉簪子,哪裡經受得住如此猛地甩動,登時白玉簪子落地發出一聲清脆響,如瀑的黑髮飛瀉而下,盪漾在關元鶴的身後,慧安見那上好的羊脂玉一掉,摔成兩半,不由苦笑,只來得及擡手抓住頭髮,關元鶴已將她扔在了牀上,起身壓了上來。
他的手有些急切地探上衣帶,慧安一驚,卻想起手腕上的青痕來,忙擡手環住他的脖頸,輕聲道:“你先滅了燈。”關元鶴一愣,見慧安羞怯怯卻又堅持地瞧着自己,手一揮一陣風撲過去,那牀邊的羊角燈便噗的一聲滅了,動作間他的目光不曾稍離片刻。慧安一陣無語,面頰生紅的將關元鶴推在牀上躺下,伏在他身上卻道:“你閉上眼睛。”她見關元鶴挑眉卻越發用炯炯發亮的眸子盯着她,便擡手撫上他的眼睛,低頭在他耳邊輕含慢挑,吐氣如蘭地道:“這回我來……”
關元鶴聽那聲音在耳邊響起,被她的小手撩起單衣,只覺骨頭都酥麻了。慧安鬆開手,見他濃密的睫毛不停閃動,緋紅着臉抿脣笑了起來。接着才伏下身子動情地輾轉親吻着,幾乎立刻帳中便響起了關元鶴粗重的喘息聲。那時輕時重時而又調皮地撕咬舔弄的力道,刺激着關元鶴的靈魂。叫他身體裡的渴望如海潮般涌動着四下橫衝直撞,一股股激烈的感覺升騰,他的身子緊繃着,只覺再任身上的小妖精作怪定然會折磨地死掉,今日東宮一番鬧,卻是叫他對慧安越發迷戀,早在馬車上便被她撩的兩次幾欲發瘋,她這般若是往常興許還好點,今日他實有些受不住。
他猛然睜開眼睛,擡手便欲去抓慧安.慧安卻早一步按住了他的手,盈盈的眸子擡起嗔惱而委屈地盯着關元鶴。關元鶴登時便嘆息一聲,道:“寶貝,咱們換一日好不……”他的話尚未說完便猛地勒斷在喉間,卻是慧安的手陡然從單褲的腰間探了進去,摸到了襠下,關元鶴倒抽一口氣,便見身上的小妖女尤且睜着無辜水潤的眸子,輕啓紅脣說着:“夫君,你不喜歡嗎,我都從沒好好看過你呢,想看看嘛,閉上眼睛好不好……”她說着手下還動了動,關元鶴口乾舌燥,都裡經得住她如此模樣。登時腦中就一片空白,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到了,腦海中只剩下一隻雪白柔膩的小手,他如同傀儡般在慧安的目光下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地卻是更是厲害了。
慧安的脣帶着刻骨的愛戀遊動着,關元鶴手汗如漿,不停顫慄,只覺屋中不時響起的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也在他耳邊變得飄渺如雲般不真切了起來,帳中熱氣暖香節節高升,慧安甜糯的聲音在耳邊喚着他的名宇.偏他一有動作便被她按住雙手,那撒嬌的聲音百般折磨着他的神經,關元鶴只能緊握雙拳,難耐又激動着躺着任由慧安擺佈,直忍的疼的額頭青筋凸起,薄薄的脣更是抿地如刀鋒般銳利,卻還是免不了不時溢出壓抑又似悲似喜的聲音。這般不知多久,關元鶴終是耗盡了最後一絲耐性,猛然坐起身來只來得及撕掉慧安的小褲便展開了攻勢,頓時暖帳升香,一屋旖旎。
翌日,慧安起來天色已經大亮,刺目的光線落在眼中,慧安閉了閉眼,不覺一笑,身邊關元鶴早已不在,這已經慧安連日來第四次晚起了,也不知是知道關元鶴定然往福德院打過招呼,還是慧安已是皮厚了,她躺在牀上瞧着外頭明晃晃的陽光.舒服地伸了個腰,一個動作卻覺渾身痠疼,慧安嘟了嘟嘴,又躺了一會,這才起身。
泡了個澡,待用過早膳,她正欲往書房去,方嬤嬤卻匆匆進來,稟道:“少奶奶,淳王妃到了,正和老太君說話,老太君請你過去呢。”
慧安聞言一愣,忙又進了內室,重新梳妝這才坐上轎子往福德院趕,進了屋卻見定國夫人正坐在靠窗的榻上和一位要容端莊,笑容親和,通身穿戴華貴的女子說着話,二夫人和三夫人陪在一旁,崔氏卻是不在。一是崔氏還在關禁閉,再來崔氏是東宮的人,淳王妃來她只怕也沒招呼的心.故而慧安見此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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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昨日在東宮是見過淳王妃的,還記得她還讚了雲怡兩句,當時她便覺着這淳王妃倒是不似淳王,和善的很,如今見她滿臉笑意地看過來,慧安忙上前行了禮。
淳王妃便笑着起了身,上前親自扶起她,卻衝定國夫人道:“老太君這孫媳真是叫人瞧上一眼就不願移開這眼睛,恨不能一雙眼睛都粘在她身上纔好。昨兒在東宮見着,我便覺着是個爽朗聰慧的,有心結識。今兒這可不就我上門來了,可叫老太君見笑了。”定國夫人聞言瞧向慧安,也笑着道:“你可莫要贊她了.這是個皮猴,再贊真要將尾巴翹上天了。”
慧安見衆人皆笑,不覺也跟着笑道:“祖母幫着外人排揎孫媳,孫媳這尾巴還偏就要翹翹,回去好好尋思尋思,來日好討祖母兩件寶貝不可。”因關白澤的緣故,淳王妃也不算生客,衆人又笑鬧了幾句,定國夫人便道:“行了,王妃既是尋安娘,便去她那院子裡坐坐吧,不必守着我這老太婆子。”慧安心知淳王妃今日來定然是有事,便笑着應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留在屋中陪着定國夫人,慧安便和淳王妃一道回了棋風院。
待到了院中,淳王妃瞧着一院景緻,卻笑道:“早便覺這院子造得大氣,卻也一直沒機會進來瞧瞧,今兒可算是如願了。”慧安聞言便笑,道:“瞧王妃說的,這院子再大氣也及不上王府半分不是,王妃就別臊我了。外頭熱,快請進屋吧。”淳王妃便笑着點頭,一起往花廳走,行了兩步她卻笑着道:“雲姑娘沒住在這院子裡嗎?那可真真是個美人,昨兒驚鴻一瞥,回去這眼前還總晃着那張小臉呢。”
慧安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卻道:“瞧王妃說的,不知的還以爲是那裡來的登徒子呢。”淳王妃便笑,擡手點着慧安的頭,道:“你這張嘴,怨不得老太君都道是個皮猴。”
兩人進了屋,丫鬟們上了時鮮的冰鎮瓜果,又奉了茶,慧安陪着淳王妃閒話家常,半晌淳王妃才吃了口茶,笑着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得了你們爺的青眼,這院子裡真是清淨,我呆了這麼一會子都不含得走了,真真是羨慕的緊啊。”慧安聞言面色一紅,道:“王妃真是笑話安娘了,安娘這不是才嫁過來。”
淳王妃便笑,道:“你也甭謙虛,我瞧着你們爺是真的將你放在了心上,昨兒那情景不知紅了多少人的眼呢。”淳王妃說着見慧安紅了臉,便嘆息一聲,又道:“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們王爺是個愛美人的,我這容貌卻是不得他的心,王府中……嫁了人也就是這麼一回事,我也不多指望,就心想着能生下嫡子來,守着孩子過日子。只是這心中雖說也有怨,但誰叫咱命不好,生了個女兒身呢,這婦德卻是要尊的,妾室也還是得給夫君納,這樣才能子嗣繁威,根基牢固,也才能贏得夫君的敬重,關夫人說是不是這樣?“
要說前頭淳王妃的話慧安只當她是打趣自己,倒也不顯突兀,這後頭的話,兩人是第一回接觸,淳王妃不但自爆其短,還說些這後面拋磚引玉的一番話來,慧安心中已是緊了又緊。她藉着低頭飲茶的動作掩住眸中的沉思,只道這淳王妃不會是來給關元鶴送女人的吧?若真是如此,這和上門打她的臉又何區別,別說她只是個淳王妃,便是個貴妃,這氣慧安也是受不得的。可如今人人都知她正得寵,被關元鶴寶貝着,這個時候給關元鶴送女人,別說是拉攏了,只怕人沒送出去,卻還要遭人記恨,淳王妃應不會如此愚蠢纔是。那麼她這一番話又是針對的誰,慧安想着淳王妃方纔在院裡說的話,端着茶盞的手不覺一緊,眸子閃了閃。她心中有了計量,對淳王妃的那點好感便就消失蕩然了。只她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笑着道:“王妃是大肚量之人,安娘卻是個擅嫉的,給夫君納妾的事只怕是萬難做出來的,我想這世間女子但凡有法子,必定也都是如此想法,也都不願和人共事一夫,王妃說是不是?”
淳王妃聞言卻是笑容微斂,瞧着慧安不覺就笑了起來,道:“關夫人果然是個爽快真誠的,這話說的不錯,我也不和關夫人繞圈子了,就直言了吧,我這來可不是給關夫人添堵的,關夫人且莫要誤會了,我的來意說出來不定關夫人也要一起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