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怡送慧安離開剛回到院中,就見丫鬟翠煙在西牆邊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瞧,雲怡瞥了她一眼便帶着仇嬤嬤進了屋,屋中的桌子上還攤着方纔慧安帶來的一些吃食和小物件,雲怡撿起一個木雕的精緻小擺件瞧着,脣角揚起笑來。
仇嬤嬤見她高興,不覺便也笑了起來,道:“姑娘這下可不用天天悶在這院子裡了,沒事也能去尋太太說說話,老奴瞅着太太爲人甚是寬和仁慈呢。似姑娘這般樣貌,老奴還沒見過有哪個女子能真心誇讚,不生嫉心呢。”
雲怡聞言失笑,不由便道:“嫂嫂那般的好樣貌哪裡還用得上嫉妒我?這世上好看的女子多了,嬤嬤就是瞧我樣樣都好。再說,這好看頂個什麼用,女子越是好看越是命比紙薄……”
仇嬤嬤聞言想着雲怡幼年便失去了兄長和家人的庇護,寄養在表舅家中,結果才方十一歲便被那黑心的親戚爲利益許給了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做第三任填房,要不是當年剛巧關元鶴路過,只怕雲怡這一輩子都糟蹋了……
仇嬤嬤想着也嘆了一口氣,便聽雲怡又道:“那翠煙留不得了,嬤嬤想法子將她送回夫人處吧。”
仇嬤嬤聞言一愣,那翠煙本就是崔氏送給雲怡的,平日就小心思不斷,只是雲怡到底是依人籬下,平日關元鶴又不在京城,雲怡也沒個靠山,關府中老太君不管事,崔氏一手遮天,雲怡自不好得罪崔氏。加之雲怡本就是安分的,平日也沒什麼要特意隱瞞的事,那翠煙在院子裡雖說礙眼一些,但也無妨。可如今崔氏和慧安已經起了嫌隙,她們是隻能靠着慧安的,這會子再留下那翠卻是不妥當的,一來她們有了慧安撐腰,也不怕太過開罪崔氏,再來留着翠煙只怕慧安心中會生芥蒂,而且那翠煙是個不安生的,誰知以後會不會再生出是非來,到底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仇嬤嬤想着便應聲道:“姑娘放心吧,老奴省得了。”
這日關元鶴並未回來用晚膳,到天黑慧安都沒見他的人影,因慧安惦記着白日的事,到底怕給關元鶴惹來麻煩,故而雖早早就躺在了牀上,但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眼見着星輝落了一院,方嬤嬤不由站在廊下踮着腳尖往院外瞧,面上有些焦急。春兒瞧着不由勸慰道:“嬤嬤快去歇着吧,爺回來自有奴婢們伺候着。”方嬤嬤聞言點頭,面上卻還是有些放不下,卻道:“怎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這新房空着可不吉利啊。”春兒笑着道:“嬤嬤放心吧,爺沒說不回來定然是要回的……”
兩人正說着便見關元鶴大步從外頭進來,方嬤嬤立馬便笑了起來,迎了上去。關元鶴吩咐備水,一面往上房走,一面問着:“夫人可睡了?”方嬤嬤便道:“等着爺呢。”
關元鶴聞言冷峻的面容在燈影下染上了一層溫和的暖意,腳步加快進了屋,入了內室卻見慧安穿着雪白色的單衣,散着發靠在牀上,手中握着一本書,卻是閉着眼睛眯了過去。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牀邊,抽了慧安手中的書,慧安一驚,便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瞧着關元鶴,問道:“怎麼回來這麼晚啊……”
不知爲何,她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竟叫關元鶴微微怔了下,只覺着心被輕輕一觸,這種不管多晚都有人在家中等着,擔憂着的感覺美妙的叫人心聲嘆息。
他不覺就笑了起來,撫了撫慧安柔軟的頭髮,輕聲道:“抱歉,以後我會支人回來告訴你一聲的。”
慧安聞言,目光就晶晶亮亮了起來,瞧着關元鶴,只道這男人的可塑性真強,心中暗歎撿到了寶,面上也是甜美一笑,點頭道:“快去洗洗吧,真臭!”
關元鶴聽慧安打趣自己,眉毛就豎了起來,脣角卻微微勾起,俯身將慧安摟在懷裡便咬住了她的嘴。
灼熱的舌衝進去,待慧安喘息着推他,他才笑着放開她,大步進了淨房。出來時身上已經換了件綢布單衣,衣襟打開,上了牀。
慧安被他摟進懷中,貼着他尚且帶着水汽的肌膚,聞着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竹葉清香,不由揚了揚脣,問道:“怎麼慣好用這個香?”
關元鶴聞言目光微微閃了下,這才道:“此香清新,能紓解緊張的神智。早先上戰場,總覺着身上血腥氣甚重,睡不安寧,用些香卻是好的多。後來用的慣了,倒是離不開了。”
慧安本只是覺着好聞,隨口一問,用香自是喜歡那味道,哪裡能有什麼原因。只她倒沒想關元鶴用這個竹葉清香竟是爲了求心安,疏解緊張神智的,聽他語氣中頗有些幾分自嘲,慧安不由心疼。
關元鶴在相府長到八歲離家,那時候雖說還是個孩子,但生活習慣也是已經養成了,血雨腥風的邊疆又怎能和養尊處優的京城相提並論,一個真正的名門公子哥兒離開原先衣食無憂,吆三喝四的生活,去經受外面的風吹雨打,體會世事艱辛,這中間的落差不知他是怎樣熬過的……那時候一定很辛苦吧。慧安想着不由伸手擁了擁關元鶴,輕聲道:“很好聞,我喜歡聞你身上的味道。”
關元鶴感受到她的安撫,又聽她那甜糯糯的話,整顆心都顫了顫,這纔將手摸索進慧安的發間,撩起一縷青絲湊至脣邊輕吻,低聲道:“你這身上薰的什麼香?也好聞的緊,暖暖的……像在牀上……”
他說着手便沿着衣襟探了進去,慧安聽他語氣曖昧,臉一紅。想着昨夜兩人的荒唐,他非纏磨着她,擺弄那些羞死人的姿態,她便有些身子發熱,心慌意亂,忙推了推關元鶴。
關元鶴便就勢壓在了她身上,目光灼灼盯着她,聲音暗啞地道:“怎麼了?”慧安兩頰越發紅了起來,撲扇着長長的睫毛,道:“你先下來,我還沒問你今日白天的事……”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關元鶴猛的握住了腰,接着他大掌拽住她推在胸前的手扣在她的頭頂,不容她拒絕,緊密的吻便迅速落在了她的脣上,一陣純熱又火熱的吻,片刻便叫慧安微微繃直的身體癱軟在了他高大的身軀下。
他這才鬆開她,瞧着目光氤氳面色潮紅,如同雨後海棠般豔麗的慧安低聲道:“都說了無礙,你該學着相信我……”
言罷他那吻便懲罰似的落到了耳邊,含弄這慧安的耳珠兒一陣吸吮,慧安早知這裡是自己的敏感處,登時一波波酥麻襲來,慧安便溢出兩聲嬌吟來。
慧安記得在雁州時他的吻還生疏的緊,激動時會咬到她,撞下她的牙齒,怎沒幾次就這般的嫺熟起來,只叫她無力招架,慧安迷迷糊糊想着男人在房事上真是無師自通,關元鶴的吻已轉移方向從耳邊移到了她細白的喉,到精緻的鎖骨,聽到慧安細細低吟,他暗沉的眼瞳變得更加幽深黑亮。
腰上的大手摸索到繫帶一扯,修長的手指便撩開了慧安上身的單衣,露出裡頭的美景來,曼妙的曲線叫關元鶴霎時緊繃了身體,慧安察覺到他動作停住,睜開眼睛卻見他擡起身迅速地扯掉了衣裳,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來,動作間顯現出蓬勃的力量和陽剛來。
縱使不是第一次瞧見他那身體,慧安卻還是羞得閉了眼,偏開了頭,關元鶴便俯下了身來。揉捏,細緻的吻,火熱的吸吮,不放過她身體的每一處動人。
慧安禁不住嬌吟,使得他呼吸越發粗重,他擡頭見慧安顫抖着緊閉着眼睛,不覺手下一陣使壞,慧安身子猛地一顫,捲曲了腳趾,被那一下激的睜開眼來,卻正對上關元鶴蠱惑的眸子。
“瞧着我!乖!”他暗啞的聲音響起,慧安羞紅着眼卻聽話地沒再躲避,關元鶴便俯身親了親她的脣,笑道:“好姑娘……”
言罷卻將她從牀上撈起,摟着慧安的腰令她貼在他的胸膛上,頭枕着他的肩膀,側過臉輕吻她的耳垂,慧安情動擡手摟着他已滲出汗水的肩膀。
關元鶴輕笑一聲,便猛然握住她的腳趾,將她雙腿分開繞在了腰上,同時大掌穿到下面拖住她的臀部,下身突地就是一挺。慧安反射性地就要弓起身體,卻被他的大手圈住腰肢,往下一扣,身體中突來的緊繃感叫慧安倒抽一口氣,關元鶴已扣住她的腰肢動了起來。
快意節節攀升,慧安睜着迷濛地雙眼瞧着關元鶴揮汗如雨,他的長髮此時凌亂的散下來,從肩上滑向身前,伴着滴落的汗水,絲絲縷縷地貼在他的臉側,黏在她的身上,透出難以言說的曖昧,兩人的目光糾纏在一起,空氣中瀰漫着原始的味道。
這般坐着卻比躺着叫她更貼近他,瞧清他,慧安被蠱惑,順從身體本能的反應,迎合他,吻着他,舔舐,吮吸,撫摸。動作那樣直接、自然、生澀,卻撩人的緊,關元鶴便愈加興奮起來,動作更加賣力。
良久良久,他才低吼一聲緊緊扣住慧安的腰用力衝撞兩下,接着身子倒下,就勢將慧安重新壓回牀上,趴在她身上低聲笑了兩下。
慧安緋紅着臉,心中盪漾着喜悅,兩人靜靜躺了一會子,關元鶴才叫了聲。丫鬟們低着頭備好水,關元鶴扯了被單胡亂裹着慧安,便抱着她進了淨房,泡在水中,見慧安低着頭不說話,他不由輕撫着她柔滑的背脊,道:“想什麼呢?”
慧安紅紅的臉蛋兒被水汽蒸騰更加紅地清楚,想着兩人夜夜這般,丫鬟們也不知該作何想她,不由擡眸嗔了關元鶴一眼,道:“爺這般,來日……來日還怎麼出去打仗!”
慧安本是隨口一說,不想關元鶴卻露出了認真思索的神情來,接着才低頭瞧向她,笑着道:“磨人的妖精,要是能將你揣在口袋裡,走哪裡就帶去哪裡該多好……”
慧安聞言撲哧一笑,關元鶴便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所以爺準備帶你到邊關去,來日皇上考究你治馬的能耐,你可好好給爺表現!打明兒我每日督導你看書用功。”
慧安聞言一愣,目光亮閃閃地盯着關元鶴笑着道:“你沒事做了嗎?哪有功夫整日的盯着我,大輝的大英雄終日沉迷美色,還不得被御史彈劾壞了?”
關元鶴卻是揚眉,哈哈一笑,道:“還怕他們不彈劾呢,爺打今兒起還真就沉迷美色了……”
他說着便俯身又噙住了慧安胸前的櫻紅,慧安驚呼一聲,又覺他那話意有所指,來不及想明白,腦子就因他的挑弄有些迷糊起來。
兩人在淨房鬧了一陣,關元鶴覺着水溫涼下,生恐慧安身子進了涼氣,這才摟着她從水中出來,拿布巾給她裹住身子揉了揉,又胡亂擦了下身上,便抱着她轉回室內。
春兒冬兒已在慧安二人沐浴時手腳麻利地將牀上的狼藉收拾過,換上了嶄新的紅緞被褥,屋中通過氣,又添了冰。關元鶴將慧安放在牀上,從春登上給她遞了乾淨的單衣。
慧安瞄了眼關元鶴,見他赤着身子坐在牀邊,探身又去取春凳上他的單衣,並沒瞧向她,這才飛快地散了身上裹着的布巾穿戴起來。
關元鶴餘光瞧見她的小動作,心中好笑,只覺慧安多此一舉,身上每處都已被他吃幹抹淨,怎就還時不時害羞迴避。
兩人換好衣服,春兒便端着一隻白瓷福壽紋的茶碗進來,裡頭盛着溫熱的藥茶,她將茶捧給慧安,卻道:“這是方嬤嬤給太太準備的補身湯,太太趁熱用了吧。”
關元鶴聞言便知識他拿給方嬤嬤的避孕藥茶,尋常的方子他怕毀了身子,也不敢給慧安用,這方子卻是他費了心思尋來的。瞧慧安乖乖地喝了,他脣角揚了揚,心中想着方纔那甜美的滋味,只覺好在他早先尋了這方子,不然慧安若是現在就有了身子,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再過兩年,她的身子也長全了,便是有了孕事,想來那時候他也沒這般急切,難忍,一日都離不開的……
慧安用了茶,偷偷瞧了關元鶴一眼,見他自顧的想事情,便鬆了一口氣。待春兒退下去,兩人才重新躺倒了牀上。
慧安方纔小眯了一會,卻是不困,這會子便拉着關元鶴說起家常來。聊了兩句,她便說起今日去瞧雲怡的事情來,道:“我瞧她就是心思太重,這才養不好身子,眉宇間都是鬱色呢。”關元鶴撫摸着慧安的背,聞言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那平日你多尋她說說話便是。”
慧安點頭,便道:“這府裡三嬸嬸心思太多,二嬸嬸人好,待我也好,只四妹妹卻不喜歡我。雲妹妹性子溫和,好相處的緊,左右你不在,祖母又不叫我伺候着,我也沒個說話的人,去雲妹妹那裡可不正好。”關元鶴聞言便挑了挑眉,詫異地問道:“四妹妹爲何不喜歡你?”
慧安心道還不是因爲那顧妤馨,想着那顧家小姐如今已年過十七卻還待字閨中,又憶及那年在國子監,關元鶴衝顧妤馨笑容溫和地說話的情景,慧安的心不覺就微微一慌,擡頭道:“四妹妹更喜歡顧小姐呢。”
關元鶴聞言便點頭,道:“她們也算是一起長大的,相處的時間長些,你以後多和四妹妹一處玩,她沒不喜歡你的道理。”
關元鶴這話卻是一點都沒明白慧安話中的意思的,他壓根就想不到關禮珍是因爲慧安做了他的妻子,使得顧妤馨傷心了纔不喜歡慧安,只當關禮珍是和慧安不熟悉,便勸慰慧安以後多相處就好。
慧安聞言心中鬱結,只覺關元鶴聰明歸聰明,可他真是一點都不明白女人心中的那些彎彎繞繞。他不明白,慧安便也不再多言,又說起童氏要給沈童議親的事來,道:“我想趁着封賜的喜事在府中辦個品茶宴,請些夫人小姐們過來,到時候叫二哥哥瞧上一眼,瞅着哪個中意,尋個機會搭上兩句話也好。”
關元鶴聞言想着若是辦品茶宴,估摸着慧安就要爲此忙上數日,他本還想和她做那些紅袖添香的雅事,這卻是不成了。想着他爲了陪她,特意請了一個月的沐休,可慧安卻好似並不粘着他,也不稀罕他是否陪着她,頓時關元鶴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沉聲道:“婚姻之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好瞧的,訂了親到時候壓着迎親便是,他還能反了天不成。”
慧安聞言結舌,鬧不清楚他這是怎麼了,便道:“那怎麼成,若是娶回家一個二哥哥不喜的,這日子可怎麼過。只請女客顯得太刻意,到時候我下了帖子請些男賓來,我不管,反正你得招呼着。”
關元鶴聽她話語中半是強硬,半是撒嬌,想着沈童到底是她爲數不多的幾個親人,便嘆聲道:“你將人請了來,我還能不給你面子?”
慧安便咯咯笑了起來,說起童氏瞧中的那三戶人家來,不想關元鶴倒挑眉道:“那王大人家的三小姐聽說極溫婉賢淑,女紅似也極好,還跟着王夫人學了三年持家……”關元鶴的話還沒說完,慧安已翻身壓在了他身上,目光緊緊盯着他,逼問道:“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關元鶴一愣,目光瞧向慧安微微張開的襟口,她這般趴在他身上,那身前便盪漾着美麗的波浪,直晃花了他的眼,哪裡還聽的清她說的是什麼。關元鶴當即便將手探進去抓了兩下,在慧安的驚呼中湊上脣,一陣的含弄輕舔。
慧安費了半天勁兒,才抓着他的頭將他拉出來,又氣又羞直漲紅了臉,關元鶴卻低聲而笑,將慧安拉下來抱住,道:“小醋缸,最近姜琪正尋思給秦王選妃的事,難免找我商量,我聽了那麼兩句,其中就有這個王小姐。”
慧安聞言一愣,掙扎了下,關元鶴便猛地錮住了她的腰,啞聲道:“別動!”
慧安觸及他兩腿間的火熱便僵住了,半天沒動,感覺關元鶴舒了一口氣,這才道:“你胡說!哄我不知道嗎?那王小姐的父親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講學士,哪裡能做得上秦王妃?”
關元鶴聞言卻未答她,埋首在她光滑的肩頭輕輕啃噬了兩下,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搭在她的小屁股上輕輕撫摸着,待那股勁兒得到暫時的疏解,這才道:“正妃自是不成。”
慧安便冷哼一聲,道:“側妃難道就行嘛?”
大輝的翰林院侍講學士不過是個五品小官,便是秦王側妃,按理說也是選不上這王小姐的。關元鶴聽慧安語氣中帶着惱意,似他說不出個一二來,便要他好看一般,他心中不覺好笑,便道:“慧安,你這醋勁兒也太大……”
他話才說一半,慧安便捏起他腰間一塊肉來狠狠一擰,關元鶴當即疼的一皺眉,忙將放在她腰上的手撤了抓住她的手,道:“王大人是宏德元年的魁首,這些年朝廷越來越重視科舉選吏,雖是沒明文規定,但是近十年來內閣大臣更替,入選的大員多是庶吉士以上出身……”
慧安聞言恍然,關元鶴放在她屁股上的手卻猛地下滑,耳邊響起他低低的沙啞的聲音,“傻姑娘,我只要你。”
翌日,崔氏剛從福德院請安回來,正躺在軟榻上令小丫頭捶着腿,外頭便傳來趙媽媽的說話聲,接着門簾被打開,趙媽媽一臉沉色打頭,仇嬤嬤低眉順眼地跟着走了進來。
崔氏見仇嬤嬤來了,微微一愣,這才揮退了小丫頭,坐起身來,笑道:“嬤嬤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快給嬤嬤取個杌子坐下回話。”
小丫頭忙搬來杌子,仇嬤嬤卻不敢坐下,福了福身道:“打攪夫人清淨了,老奴站着回話便好。”
崔氏見她不坐倒也不再多讓,開口詢問了兩句雲怡的身體,這才道:“嬤嬤今日過來可是有事?若是雲姑娘那裡缺了什麼,少了什麼可只管跟我說。”
仇嬤嬤聞言便忙笑,道:“瞧夫人說的,我們姑娘承蒙夫人照顧着,這些年和府裡的姑娘有什麼差別,什麼也不缺。老奴今日來是因丫頭的事,夫人知道,我們姑娘是個心善寬和的,誰承想這性子倒是慣得丫頭蹬鼻子上臉,竟偷到了姑娘的屋中……”
崔氏聞言便蹙了眉,眉間閃過厲色,沉聲道:“哦?竟有這等事?!”
仇嬤嬤便是一嘆,道:“我們姑娘這段時間總是少些首飾物件,便暗中叫老奴留個心,昨兒夜裡老奴卻抓到翠煙在姑娘屋外探頭探腦,老奴起了心,便叫丫頭將她拘了起來,婆子們一搜可不就從她那屋裡翻出了兩支姑娘的髮釵來,人贓並獲她偏還不知悔改,連聲狡辯。這本是我們院中的事,不好來煩勞夫人,可翠煙到底是夫人當初賞賜姑娘的……”
仇嬤嬤說着面上便閃過了難色,崔氏聞言心中早已氣的發堵,她握緊了拳頭,咬了下牙,這才厲聲道:“當初瞧着她是個老實的,這才發落去了梅園,倒是我瞧走了眼,嬤嬤自管將人留下,這等惡奴,我不會放過她的。”仇嬤嬤聞言也不多說,福了福身便去了,她剛出去崔氏便恨得一拳頭砸了砸美人榻,趙媽媽忙撲過去,驚呼道:“我的夫人啊,您仔細傷了手啊!”
崔氏這才覺着堵在胸口的氣出了一些,問道:“翠煙呢?”趙媽媽便道:“在外頭跪着呢,夫人可是要叫她進來問話?”崔氏聞言面色一厲,冷聲道:“我早就交待她莫叫人拿住錯處,她倒好,人贓並獲,還叫人家壓着她打上門來甩我的臉,這般蠢貨叫進來作何!給我打二十板子,發落出去!”
趙媽媽聞言也不敢多言,忙應了一聲,出去傳話,外頭便響起了翠煙的驚呼聲,尖叫着喊饒命的聲音。
崔氏用了一盞茶這才緩過勁來,趙媽媽進了屋見她面色還不好,便道:“那雲怡不過是個寄居的外姓女,還不是夫人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的,夫人何必因她生氣,爲這些小事傷了神。”
崔氏冷哼,道:“這叫小事嗎?這些年她一個孤女住在府上,我好吃好喝的招呼着,生怕有一點怠慢了招人說我苛待她,如今倒是好,剛剛有了靠山,這便緊趕着來落我的臉!哼,她那靠山如今在府裡還沒站穩腳呢,便有人敢如此了,來日我豈能好過?”
趙媽媽聞言勸道:“瞧夫人說的,那位便是站穩了腳,那還能越過夫人去?夫人這身份在這裡放着呢,她見了也要恭恭敬敬稱聲母親的。”
崔氏冷哼,道:“你可見她真把我瞧在眼中,嫁進門多日可曾到這院中立過一日的規矩?”
趙媽媽聞言便無法接話了,半晌才道:“夫人想要立立婆婆的威嚴那還不是現成的機會,那棋風院如今可是一個小妾都沒呢,這女人便是再受寵,每月也有那麼幾日是沒法伺候的,男人哪能沒個妾室,通房?”
崔氏聽了趙媽媽的話,微微一沉吟,道:“那院中倒是早先就安置了幾個丫頭,可有動靜?”
趙媽媽便道:“那位相貌好,又得了三爺的青眼,如今正寶貝着呢,許是仗着自己顏色好,沒將那幾個丫頭瞧在眼中,卻是不見什麼動靜。夫人若是給三爺擡妾,那位但凡有個不願意,便是犯了嫉,再來,這長者賜不能辭啊……”
崔氏聞言目光便閃了閃,卻道:“我早先便是這般想的,可她只怕會推辭,這妾未必擡得成啊,再者,便是真給開了臉也未必會受寵,且不說我送的三爺就未必肯要,只這院子裡也沒比那沈慧安相貌好的,再來老太君那裡……”
趙媽媽便笑了,道:“夫人怎生糊塗了,她若推辭才叫好呢,便就被夫人拿捏了錯處,犯了錯還不得隨夫人說了算?再說,夫人不過藉此事立威,叫那位知道夫人位高一籌,這妾擡了得不得寵又有何關係。至於老太君……三爺不納妾,沒子嗣這最着急可不就是老太君,夫人覺着老太君身邊那個巧萍留着是作何用的?如今可都快十八了!”
崔氏聞言一愣,趙媽媽便又道:“那巧萍的姿色雖是中等,但氣質卻是絕好,還是個會舞文弄墨的,當初三老爺想討了去,老太君都沒允。巧萍是老太君陪嫁紫葉留下的唯一血脈,聽說那紫葉病重時老太君親口允了就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給巧萍尋個好歸宿。這可不就是說的是三爺嘛!巧萍是老太君瞧着長大的,說是丫頭卻是疼的緊,三爺更是老太君的眼珠子,只怕老太君早就打算留給三爺做小妾了。老太君便是再寵愛那位,還不都是瞧在三爺的面兒上,到底是新進門,不好提這納妾的事兒,可若再過些日子……三爺再一個月便要走了,那巧萍可不能再等了,早晚也就這一個月的事兒,老太君必定就有動作了。夫人先一步給三爺安排了,若是那位推辭了,就是犯了嫉,將來夫人拿捏她,老太君也不會站在她那邊,再者夫人這妾擡不成才是好呢,老太君將來就更有理由將巧萍開了臉了,這還得在心中承夫人您的情呢。”
崔氏一想還真就是這麼一回事,便笑了起來,道:“你瞧這院中哪個丫頭合適?”
趙媽媽想了想便道:“依奴婢看,那採珊就不錯,樣貌雖說沒那位好,但也拿得出手,不會落了夫人的臉。”
崔氏便點頭,道:“就採珊了,你去給她好好打扮打扮帶過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