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射

032 射!

沒一會兒自大軍中押出一輛囚車,不用想那車中之人必是東姜國王撥拓彥,樓上樓下頓時一陣騷動,慧安甚至聽到了下面百姓有些已激動地破口大罵。

接下來是一些朝廷的繁文縟節,從這邊兒根本什麼都聽不到,人們這才慢慢平復了激動的心情。

方纔那一望,似乎已費盡了慧安的所有心神,如今她只覺地渾身無力,只盼着大軍早些進城,她也好回去休息。

重生的這幾日她也曾想過李雲昶,本以爲自己已然想開,再見他雖不至於做到淡然從容,心如止水,但定能做到心平氣和,可沒想到……

終於在慧安的期盼下祭祀和犒軍完成,大軍開始分批進城,慧安原以爲只能在樓上觀望,卻誰知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文思存的小廝百鳴來傳,卻是賢康帝下令與民同樂,解了主幹道的封街令,只讓御林軍沿路維持秩序,避免百姓激動而驚了聖駕便可。

如此裳音樓中的貴人們便開始紛紛向外涌,慧安等人也下了樓擠到道路邊上等着大軍入城。

依舊是御林軍開道,接着聖上的龍攆先入城,跟着的是押送東姜國王的囚車,再之後纔是凱旋的大軍。

皇家儀仗一過來,街道兩邊的人們便紛紛跪地,慧安也跟着跪了下去,只是心跳卻越來越快,因爲她知道李雲昶一直在賢康帝身邊伴駕。想到等下他就會從身邊經過,慧安沒出息地發現自己的雙手竟有些發顫。

“解救陛下,殺死狗皇帝,東姜的勇士們殺啊!”

隨着帝攆越來越近,慧安的心神也越來越恍惚,然而便在她心神出竅的時候突然一聲大吼自不遠處傳來,那聲音如同猛然斷裂的琴絃尖銳而嘶啞,似是要將喉嚨喊破。

這聲音令慧安身體一顫擡頭時正見一羣做百姓打扮的人突然從對面跪倒的人羣中衝出,他們不知自哪裡抽出了武器,明晃晃的彎刀逢人便砍,帶着一片血雨和慘叫聲向帝攆瘋狂地衝去。

那勢頭,那姿態,這些人分明都是東姜的死士!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慘叫聲很快便被沖天的尖叫聲壓下,百姓開始騷亂,大叫着四處逃竄。街頭頓時便如同炸了鍋,混亂了起來。縱使御林軍訓練有素,此刻也慌亂了起來。

“護駕!”

最先反應過來的確是秦王李雲昶,他大喝一聲,已是策馬衝到了龍攆之前指揮着御林軍死死將賢康帝的龍攆前後左右護了個滴水不露。

那一羣死士見了血腥越發瘋狂,不管不顧地向帝攆衝擁,御林軍瞬間便組成了強勁的屏障護衛着帝攆向後退。

賢康帝面色低沉,一把推開擋在身前勸說他回攆的太監總管全公公,站在車攆上冷冷地盯着前面瘋狂向前衝的東姜死士,怒喝道。

“給朕殺!一個都不能放過!”

“皇上,請皇上顧全龍體,隨下臣暫且避避吧。”一直伴駕左右的前朝宰相文國安見賢康帝竟至龍體與如此危險的境地忙上前死諫。

恰於此時一支利箭呼嘯着自賢康帝的右頰飛過險些射中他,圍在龍攆周圍的大臣均嚇得面色慘白,紛紛跪地哭勸賢康帝離開。

賢康帝此刻卻已是龍威震怒,理都不理他們,只兇紅了眼盯着前方,大喝一聲:“去將那東姜國王拔拓彥給朕壓過來!”

“皇上,東姜國已滅何來東姜國王?這些死士根本沒有救拔拓彥的心。皇上在此只會令他們更加瘋狂,這些宵小鼠輩,不配靠近龍身,還請皇上顧念大臣們拳拳關切之心,暫行移駕,此處下臣與七皇子必將妥善處置。”關元鶴此時也從隊後衝了過來,他在帝攆邊翻身下馬,跪地請命,聲音沉冷而肅殺。

“請父皇放心,兒臣定將這些賊人盡數斬殺!父皇,龍體乃國之根本,萬望父皇以龍體爲重啊!”李雲昶也忙俯身請命,一臉焦急地看着賢康帝。

賢康帝聞言看了二人一眼,這才揮了揮手由着御林軍統領崔澤護衛着帝攆緩緩退走。

然而那邊東姜死士一見帝攆轉移登時便瘋狂了起來,一個個如同鋼鐵鍛造,不顧御林軍的鋼槍鋒芒嘶吼着便壓了過來,他們這不要命的架勢還真衝出了一條道來,瞬間便向這邊推進了不少距離。

關雲鶴翻身上馬,雪白的大麾在空中飛揚而起,穩穩落在馬上,他望着眼前可怕的東姜死士神情凝然不動,穩穩擡手,冷喝一聲:“弓弩手準備,射!”

一旁的李元昶聞言卻是一愣,忙大喝一聲:“不可,那邊還有百姓呢!”

“七皇子,微臣只知聖駕最要緊!且這些死士倘若逃脫後果不堪設想。聖體若有差池,殿下可就是那千古第一的不孝之子了。射!”關元鶴說罷也不等李雲昶決斷,便壓下舉起的手臂,果斷下令。

他身後的東征軍弓弩兵早已箭搭弦上,聞言一刻也不曾猶豫,響箭聲破空而出,登時前方混亂的人羣便倒下一片,慘叫聲淒厲地響起。

只一輪箭雨便有十多個東姜死士和無數百姓倒在了血泊之中,空氣中的血腥味登時便又濃重了幾分。

李雲昶也深知關元鶴說的有道理,那些東姜國的死士們都做百姓打扮,如今場面亂成這樣,哪裡能分得清哪個是賊子,哪個又是百姓?

萬一他以爲的良善百姓中還混着東姜人,趁機靠近了父皇,那後果可真不能想,唯有先一步控制了場面纔是上策。而且今日是他伴駕,若父皇真出了事,他是萬死難辭其咎,只世人的口水便能將他淹沒!

可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百姓,看着那些手無寸鐵本還高高興興來瞻仰聖顏的大輝子民慘叫着痛苦地倒下,還是禁不住微微蹙了下好看的眉毛,無奈地閉了下眼睛。

而那邊關元鶴已是再次舉起了手,可正當他欲壓下手再下令時,卻不知看到什麼,目光一凝眯了眯眼,動作停頓了下。接着他衝旁邊的一名東征軍將士遞了個眼色,這纔再次手臂一壓又下達了命令。

“射!”

而此時的慧安卻正神色倉惶地站在一片箭雨中,一手拉着文景心,一邊還被孫心慈拖着,一身狼狽,滿臉倉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