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170

?今日因是寧王壽辰,故而寧王府燈火通明,高大的府門上尚且掛着紅燈籠,扯着紅綢緞,硃紅的大門在燈火下金漆銅釘熠熠發光。大門前,尤且停着各府前來赴宴的馬車,只是因夜宴早已開始,賓客都已入府,此刻府門前倒顯清淨,唯有幾個小廝在門前嗑着果子說話嬉笑。

主子壽辰自免不了打賞下人,招呼的得當,來往賓客自也免不了賞下些碎銀,幾個小廝今兒皆得了不少好處,正說笑着明兒去哪裡風流快活,卻聽巷中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小廝們不覺一詫,這條街上只有王府一個去處,這馬蹄聲顯是往王府來的,這會子怎還有人前來,紛紛瞧去,卻見一騎踏破夜色飛馳而來。小廝們見只此一騎,又速度甚快,來勢洶洶,便想着只怕是哪個府中出了事,叫下人來請主子回去呢,可待那一騎奔近,卻皆是一愣,但見那馬上之人穿着月白錦袍,腰繫白玉帶,那錦袍上的銀絲雲紋尚且在月光下發着亮光,哪裡是什麼下人?

今日來往寧王府的賀客哪個不是吆三喝四地帶着一衆下人,這位爺不僅來的晚,還獨自一人,但是叫小廝們一怔,待那馬上之人勒馬府門,跳下馬背向這邊走來,瞧清那人面容,纔有一小廝恍惚過來,忙是驚呼一聲迎了上去。

“小的們眼拙,這才瞧清竟是侯爺您,侯爺莫見怪。”那小廝說着,一面迎上躬身作揖,一面接過來人手中馬繮,又衝還愣着的其它小廝喝道,“東亭侯關大人到,還不快進去稟報一聲。”

小廝們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已有一人忙奔進了府。

“侯爺您請,您小心臺階。”關元鶴將馬繮甩給那迎客小廝,便在引路小廝的帶領下大步進了寧王府。

待他們走遠,門口的小廝們才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哪位侯爺?倒是年輕俊美的緊,只是瞧着怎冷冰冰的,倒似來尋仇的。”

“沒聽喊得東亭侯關大人嘛,想來便是皇上新封的那位侯爺了,這般年輕便因軍功掙了個侯爵之位,又是關府嫡子,出身高貴,這氣勢自是非常人不能及的,只是也未聽說這位侯爺和咱們王爺有交情,今兒怎這麼晚了倒獨自來了。”

“這還用說,自是衝着咱們府的美人兒來的,這名士宴,嘿嘿,光是想着都叫人饞的慌……”

“聽聞這東亭侯先前可是不近美色的,娶了妻倒是寵的緊,前些日還因他那夫人打了駙馬被言官彈劾了,那東亭侯夫人聽說可是少見的美人兒呢。”

“俗話說的好,家花沒有野花香,這再美的娶回了家還不是稀罕兩日便罷了,這男人若是明白了女人的妙處,哪有在一棵樹上吊死的。”

幾個小廝興奮地議論着,那邊關元鶴已被引至了前院的夜宴大殿,通往大殿的甬道兩旁早已掛滿了繪了姿態旖旎仕女圖的紅紗宮燈,老遠便能聽到從大殿中傳出來的絲竹管絃聲,燈光通明的大殿中穿着輕紗舞衣的舞姬們正盈盈起舞,舞姿曼妙,水紅的長袖飛舞着,露出白皙如瓷的藕臂,飄逸的裙襬浮動起顯出光一裸而纖細的小腿,一扭一擺盡是風情。

尚未進殿鼻尖已有撩人的香風撲來,樂聲摻雜着男女譁笑聲低語聲清晰入耳,關元鶴沿着甬道上了大殿臺階,早先已有小廝稟過,衆人見他過來,不覺紛紛瞧了過去。

坐在前頭的李雲昶和錢若卿同時盯向大步而入的關元鶴,倒是難得的同時蹙了蹙眉,而坐在主位,正摟着一個容貌豔美女子吃着酒的寧王便率先笑了起來,揚聲道:“哈哈,素來不愛女色的東亭侯今兒竟來捧本王的場子,王府蓬蓽生輝啊。浮紅,還不快伺候東亭侯就座。”

寧王言罷,衆人自是紛紛打趣而笑,錢若卿卻是瞧了眼一旁忙着添置席案的婢女,示意其在他身邊加了一案。

而本依靠着寧王的那個姿容豔美的紅裳女子已是起了身,端着酒杯,款步走向關元鶴,在他身前一步處站定,卻是嬌笑着停下,將身子傾向他,擡起藕臂便將手中酒樽往關元鶴的脣邊送,媚眼流離,笑着道:“奴家浮紅敬侯爺一杯。”

隨着她的走近,殿中諸人不覺都停下來盯了過來,瞧見那浮紅將曼妙的身子傾向關元鶴,已有人率先起鬨了起來。

“這浮紅可是寧王新寵,如今瞧東亭侯到來,竟是捨得她親自伺候,同時賀壽賓客,怎不見王爺如此款待於我?如此厚此薄彼,可見寧王這心是長偏了。”

這大殿之上分開東西兩宴,各設了二十來張檀木蓮座長案,每案鋪着竹坐墊,案面上早已擺滿了美酒佳釀,各色寒食,瓜果菜餚。關元鶴進來舞池中的歌舞已是稍歇,此刻說話的卻是坐在東面第三席的安濟伯,他的話語間不乏一股酸意。

“安濟伯此話差矣,你若像東亭侯一般俊美偉岸,那浮紅姑娘自是也上趕着伺候你啊。”又有人打趣了一句,登時衆人鬨笑,直臊的那安濟伯老臉一紅。

“伯爺這話說的叫奴家好生傷心,奴家自知姿容不及浮紅姐姐,這便退下了,伯爺還是找其她姐妹伺候吧。”倒是安濟伯懷中的橘衫美人我見猶憐地推了安濟伯一把,作勢要起身而去,安濟伯忙是拉住,好生勸慰着,引得殿中又是一陣嬉笑。

“咦,這良宵佳宴,東亭侯可不能推拒美人恩啊!”此時卻又人揚聲說道。

衆人望去,卻是那浮紅的酒樽送至關元鶴脣邊,卻被他蹙着眉用手擋了開去,引得那浮紅面上笑容微僵了下。

“哈哈,這東亭侯定然是嫌浮紅姑娘不夠誠意,這才推了酒。看來浮紅姑娘若是不表示點誠意,這杯中酒只怕是要空寂寞了。”

浮紅聞言,不覺眉目含情地掃了關元鶴一眼,接着又瞧向那說話的之人,笑着盈盈地欠了欠身,道:“浮紅謝劉公子提點。”

她言罷竟是揚頭,將素腕高高擡起,微眯着媚眼瞧向身前的關元鶴,眼波流轉着將手腕微微一傾,張開櫻紅的檀口,那杯中酒便如同一注清流盡數落在了她的脣齒間。有那滴落在外的酒水,沿着她優美的下巴滑下,又順着白天鵝般的頸項往因揚身而更顯鼓起的胸襟中滑去,直引得殿中靜寂聲後響起分明的抽氣和吞嚥唾沫的聲音。

而那浮紅卻將手中酒樽隨意扔掉,又向關元鶴逼近了一步,擡起手臂便欲去環關元鶴的脖頸,同時美目迷離,神情魅惑至極地傾身將沾染着酒水的瑩潤紅脣緩緩湊向了關元鶴。

“真是尤物……”

“脣綻櫻顆,榴齒含香,纖腰楚楚,迴風舞雪……不過如此……”

殿中響起驚歎的呢喃聲,可卻在衆人癡迷的視線下,關元鶴竟然在浮紅靠上前時錯開了身子,躲開了那傾身而來的嬌軀,接着他瞧也不瞧已驚地踉蹌一步,被酒水嗆地急咳的浮紅一眼,大步行至東面靠前的席案處拂袍落座了。

登時殿中一片靜寂,寧王面色已是沉了下去,瞪向關元鶴,道:“東亭侯今日莫不是來砸本王場子的吧!”

關元鶴聞言卻是挑眉,淡淡地瞥了那場中神情尷尬的浮紅一眼,道:“此女豔俗,不得我心。”

他言罷隨手便從後頭伺候斟酒的婢女中拉了一個穿淡綠紗衣,身姿纖弱的女子。那女子不防,當即便被他拉地跌坐在了席面旁,胳膊撞上檀木案,她痛的呼了一聲,眸中已是多了盈盈淚珠。

關元鶴將她扯過來便鬆開了手,只目光卻瞧着她,讚道:“不若此女,雖貌有不及,卻清新不俗,勝在自然,斟酒。”

他言罷,那綠衣婢女恰巧擡眸,迎上他俊美的面頰,方纔因疼痛蘊含在眸中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可卻因聽到他的讚譽,驚喜地破涕爲笑,面上迅速升起一抹嬌羞的紅暈來,睫毛顫抖着忙去執案上的酒壺。

衆人聞言見那綠衣婢女嬌弱,羞怯卻又欣喜動人之態,倒也一怔,已有人哈哈笑着附和起來。

“還是東亭侯會調教美人兒,這婢女不過是中等姿色,被東亭侯這般一讚,倒生生多出三份姿色來,果真是清新不俗。”

浮紅聽聞這話更是面色難堪起來,她今日可謂丟了大臉,原是長袖善舞之人,可也未曾碰到過不對她就範的男人,且又被一個姿色一般的婢女打了臉,一時間倒被涼在了殿中,不尷不尬地只能臉色變幻不停地盯着那婢女。

那婢女本已倒了酒欲往關元鶴脣邊送,被浮紅一盯手便是一抖,險些將杯中酒水灑出,關元鶴便就勢將酒杯接了過來,仰首飲下,對她安撫一笑,道:“斟酒便是。”

婢女羞得面頰紅透低了頭,忙又去倒酒,寧王瞧見不覺哈哈一笑,道:“原來東亭侯也會憐香惜玉,浮紅,你便去伺候安濟伯吧。”

寧王這一笑,方纔殿中因關元鶴拒絕浮紅而凝滯的氣氛便散了,浮紅應了聲,面上又忙掛上了笑走向安濟伯,安濟伯自是樂極,當即便將她摟在了懷中,端起酒杯笑着道:“正所謂菠蘿白菜各有所愛,美人兒無需傷心,爺卻是隻愛美人兒這般的……”

他言罷便飲了口酒,俯身便去堵那浮紅的櫻脣,引得衆人紛紛望去,鬨鬧聲一片,氣氛一起倒是無人再留意關元鶴這邊了。

而坐在關元鶴上首席案的錢若卿卻推開正半趴在他肩頭的紫衫女子,瞧向關元鶴,不自禁地凝眸問道:“你怎麼來了?”

關元鶴聞言斜睨了他一眼,想起慧安方纔手腕上戴着的那一雙血玉鐲子,不覺眯起了眼睛,沉聲道:“靖北侯此話何意?”

錢若卿被他冰冷幽深的目光盯視着,不覺心中一跳,接着才道:“嫂夫人在閨中時和我也算熟識,她一直待我如兄,我亦視她爲妹,如今她新嫁,你卻如此落她的臉,我豈能不問責兩句?”

關元鶴聽罷卻是抿了抿脣,逼視着錢若卿,冷聲道:“不勞操心!倒是你年紀已然不小,也該娶上一房妻室收收心了!”

錢若卿的上首坐着的便是李雲昶,自方纔關元鶴進來他便一直注意着,此刻豈能聽不到兩人的言語,關元鶴沉冷的聲音傳來,李雲昶不覺目光閃動了下,瞧了錢若卿一眼,見他放在身側的手緊握了起來,青筋暴露,面上神情卻是分毫不顯,李雲昶便挑了挑脣,笑容中卻帶着幾分自嘲。

而錢若卿見關元鶴目光中分明帶着幾分譏諷和警告,當即心便是一沉,眉宇跳了下,半響才悠忽一笑,揚了揚手,道:“奉丹藥。”

他一言聲音不小,當即便有人瞧向了這邊,而侍奉在殿側的婢女聞言,忙託着托盤碎步過來,錢若卿身旁的紫衫女子已是嬌羞地跪坐起來,自托盤上取了一枚丹丸送進錢若卿的口中又奉上溫酒供他送服。

那丹藥自是五石散,這五石散本是中藥散濟,大輝名士宴所用卻是製成了藥丸,其中五石散的含量並不高。此刻夜宴剛剛開始,衆人只是吃酒作樂,觀賞歌舞,往往待酒吃到濃時,纔會服食五石散,帶着喜歡的女人前往後頭準備的客院歡好。也有那不喜女子伺候的,便自在一處吃酒談天,或是出殿散步高歌,諸般姿態皆可,只求自由隨意,盡興便可。

而如今夜宴剛始錢若卿便服用了五石散,倒是叫衆人一愣,錢若卿卻對諸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以溫酒服下丹藥,便揚聲一笑抱起那紫衫女子,自往後殿去了。

wωω⊕ TTKΛN⊕ C〇

“哈哈,還是這靖北侯最懂消受美人恩,只這般匆匆卻是要辜負了本王精心安排的歌舞了,舞起,本王敬諸位一杯。”寧王見錢若卿抱着人離開,不覺笑着端起了酒杯。

衆人聞言鬨笑着附和了兩句,又是一番觥籌交錯地敬酒,一陣歌舞又起,舞女們踩着裸足踏歌起舞,姿態旖旎,引得衆人一面瞧着,一面和身旁侍女們調笑起來。

跪坐在關元鶴身旁的綠衣婢女也忙將酒杯往他脣邊送,將身體靠了過去。關元鶴卻凝目掃向她,那婢女被他不含情緒的目光一掃,卻是驚地頓住,關元鶴卻衝一旁託着托盤欲退下的婢女揮了下手,道:“拿過來。”

那婢女忙碎步上前,跪在地上雙手托起托盤將丹藥送在了關元鶴面前,關元鶴取了一顆送入口中,那綠衣婢女心中一喜,膽子才又起來,忙將手中溫酒送了過去,關元鶴就着她的手飲了酒送服了丹藥,卻未曾如錢若卿一般帶着那婢女離開,只是令她斟酒。

婢女心中七上八下,可關元鶴身上散發出一股股冷意來,她也實不敢貿然接近,又飲了兩杯溫酒,那五石散的藥效卻是已經起來,婢女見關元鶴俊美的面頰上浮現了燥紅,這才含羞帶怯地湊上來,道:“侯爺,可要奴婢幫您散一散衣裳……”

關元鶴卻只瞥了她一眼,接着他猛然擡手兩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高高擡了起來,目光卻是直盯一旁的李雲昶,道:“秦王殿下覺得此女如何?”

李雲昶迎上關元鶴的目光心頭一緊,他心思動了動,卻也不明關元鶴意欲如何,和他對視了兩眼這才瞧向那綠衣婢女,淡聲道:“清麗不俗。”

關元鶴聞言卻是笑道:“我卻貪戀殿下懷中女子豔麗無方。”

他言罷竟是猛然甩開那綠衣婢女,一把抓住了李雲昶身側粉衫女子的手腕,接着便是猛力一扯,那女子本靠在李雲昶懷中,腰肢還被李雲昶摟着,被關元鶴猛力一拉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便傾倒了,李雲昶哪裡想到關元鶴會突然如此,連帶着也被拉得往一旁倒來。

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他目光一凜忙擡起另一隻手去擋,可那拳頭卻被一掌攔下,緊緊攥住,接着又是一股勁風撲來。那力道來的極迅捷猛烈,他躲無可躲只本能地偏了下頭,便覺一股撕疼自下頜處傳來,卻是關元鶴一拳砸在了李雲昶的下巴上。

李雲昶禁不住悶哼了一聲,竟是生生被那股大力砸地仰倒在地,他頭腦一懵,眼前也是一瞬的發黑,關元鶴打下去那一拳卻是沒就此收勢,接着又是一拳直擊在李雲昶的小腹上,而因這一變故被摔倒在地的兩個女子此刻才尖叫了起來,那尖叫聲卻蓋住了關元鶴的一聲沉喝以及李雲昶的痛呼聲。

“吾妻,事不過三!”

那一聲沉喝旁人沒聽到,李雲昶卻聽的真切,他被一拳打的頭腦有瞬間的空白,可關元鶴的那聲警告卻是在頭腦不及反應之間已入了心頭,令他心生顫意。

待李雲昶甩了甩頭撐起身體,睜開眼睛時,卻正迎上關元鶴翻卷着怒海狂濤般的眼睛,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根根筋骨分明,見他凝眸看來眼中登時利芒閃現,冰冷如數九寒冬,李雲昶心一震,眼中卻也燃起了熊熊火焰,亦直逼關元鶴,兩人眸光相對,在空中激起火花來。

殿中歌舞方起,衆人的目光一時被吸引了過去,並不曾留意這邊,哪承想竟會突然鬧出這麼一幕來,待察覺動靜瞧過來時只看到關元鶴扯着一粉衫女子的胳膊,而李雲昶則是摟着那女子的腰,接着兩人便動起了拳頭,這分明便是因爭搶一女而打了起來。

衆人不及相攔,兩人已是分開,待再瞧時,只見李雲昶撐着手臂半坐着面色因傷痛略顯蒼白,而關元鶴則是站在一步開外身形冷如冰峰。

那兩個女子的尖叫聲響起,殿中的歌舞早已停下,如今這殿中靜寂無聲,瞧着這一幕衆人皆驚。

只是眨眼間,關元鶴卻已單膝跪地,請罪道:“下臣失儀,殿下恕罪。”

衆人瞧去但見關元鶴面上還帶着惶恐不安,懊悔難追之色,哪裡還有方纔的凜冽之勢。又瞧他面色潮紅,想着方纔他的癲狂之舉,便已恍然,方纔這東亭侯分明是服食了五石散,一時迷情,爭搶一女間,這才失手打了秦王。

而名士宴上因搶奪一女發生爭鬥卻也是常見之事,只是這以下犯上,毆打皇嗣之事到底是少見。

可名士宴因服用五石散之故,常有人服藥後會做出不合常理甚至是極其無禮的舉動,只是這些通常都會被諒解,甚至會被推許爲名士風範。

聖祖爺尚未登基之時,當時的大將軍汪士鴻便曾在名士宴上將一罈子酒澆注在聖祖頭上,並指罵聖祖成了落湯之雞,聖祖當時已收復大片疆域,只待稱帝登基,彼時受此羞辱,可謂威信掃地,當時在座的無不爲汪士鴻捏了一把冷汗,皆以爲他只怕是死罪難逃了,可誰知聖祖卻因汪士鴻服石之故,不以爲仵,反爲他開解,在建立大輝論功行賞之事,更是封其爲一等公,世襲罔替,此事至今仍被大輝的文人墨客們稱頌,皆言聖祖有古名士風範。

而今日關元鶴此舉,雖說是冒犯了秦王,但他此刻已然認錯,若是秦王抓住此事不放,卻是要失之風度,更加丟面子的。衆人想着,面色不一,而主位的寧王也已反應了過來,忙站起身來,走了過來。

“還不快將秦王殿下扶起來,叫本王瞧瞧是何等姿色的麗人,竟惹得秦王和東亭侯爲其大打出手。”

寧王言罷,婢女忙將李雲昶扶起,亦有不少人湊過來問候起李雲昶的傷勢來。李雲昶卻是擺了擺手,笑着道:“無妨無妨,這凡柔姑娘容貌出衆,光彩照人,又豔而不俗,本王甚爲喜歡,倒不想竟也入了東亭侯的眼。”

已有婢女呈上了冰袋,李雲昶接過壓了壓紫青的下巴,這才又道:“既是東亭侯喜歡,本王少不得要割愛的,這男人爲女人動粗乃是常事,也方顯男兒真性情,本王又豈會怪罪東亭侯?東亭侯還請起吧,凡柔姑娘,還不快代本王扶東亭侯起來。”

那穿着粉衣,面容嬌豔的凡柔姑娘聞言纔回過神來,忙上前欲扶關元鶴,關元鶴卻是藉着謝恩的動作避了開去,李雲昶瞧見這一幕雙眸便眯了眯。倒是殿中衆人見李雲昶果真不曾發難關元鶴,紛紛讚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