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同遊燈市

同遊燈市,侯門嫡女,五度言情

關元鶴捏住慧安的小手,察覺到她反握住自己的,不由心生愉悅,見她低着頭脖頸又紅成一片,他便挑脣一笑更緊的握住她的,拉着她往前走。

關元鶴不說話,慧安心中羞澀自也不會多言,兩人便這麼拉着一路沉默走在街市上倒也未覺着尷尬難受,反倒有股淡淡的安定和甜蜜在慧安心中滋生。

街上的行人愈少,攤位也多已撤去,只那些掛着的花燈卻是徹夜長明的,方纔和文景心她們一路走來因人多擁擠,需不時躲避路人,瞧燈也只是瞧個大概,這下四野清淨慧安自免不了好好地觀賞一番。倒是不知不覺的,已陪着關元鶴穿了兩條街。

待慧安回神時卻發現周圍竟熱鬧了許多,卻原來沒一會兒功夫他們竟已行到了太坊街,慧安一愣,瞧了眼關元鶴心裡倒是有些好笑。只道這男人還真真是小心眼,方纔被涼了,這會子還非要將她再拉到這裡來找回場子不成?

鳳安燈市每年尤以正德街和太坊街兩處最爲熱鬧,因朝廷每年會在正德街的朝陽樓上舉辦與民同樂的各種慶祝活動,再加上正德街上本就是各種珠寶、綢緞、大酒樓這些鋪子的聚集之地,是有錢人多活動的地方,故而每年往正德街上的官家夫人小姐們,以及前往湊熱鬧的百姓們都是不少。

這太坊街上卻多是百姓彙集之處,燈籠雖不及太坊街那邊製造的華貴,但卻也不乏圖樣新穎,做工精細的。

這邊離朝陽樓不算近,朝陽樓那處的混亂卻是未曾波及到這裡來,街頭雖不能說熱鬧的緊,但也是歡聲笑意不斷,各個雜貨攤位、燈籠攤位前都有主顧光顧,那百戲雜耍之處也是驚呼叫彩聲此起彼伏。

慧安歷年都是和文景心在正德街那邊遊玩,倒是從未來過這太坊街瞧燈,她見這裡多是穿着布衣頭戴木簪銀環的百姓之家,一對夫婦多是拉着幾個孩子一起遊街倒是顯得生活氣息極足。

慧安好奇的四處亂瞄,見那邊一個孩子哭喊着非要父親予他買一把裝飾小匕首,那父親嫌太貴打了孩子一巴掌,這便惹得身旁婦人忙將孩子護在了身後,衝着自家男人吼了兩聲,那男人面色一赧最後竟乖乖付了銀子,一家三口這才說笑着走遠。

慧安瞧着這些不知不覺就眉眼染笑,偷瞄了眼關元鶴,道:“你怎麼會想着到這裡來?”

關元鶴聞言瞧向慧安,見她一張笑臉在燈影下發着柔和的光,一雙眼睛清亮愉悅,不由便也挑起了脣角,道:“以前母親每年都帶我到這裡來,後來母親離世,我常年不在京中,說起來這卻是長大後頭一回再來這裡。”

慧安卻是一愣,關元鶴五歲喪母,她原以爲在他的記憶中對母親的印象應是極爲模糊纔是,倒不想會在此時此地聽他提起母親。

見關元鶴目光透着傷痛和追憶,想着他帶自己到這個對他來說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慧安再一次覺得他的心就在那裡,卻原來走近並不很難,至少他是願意讓她一點點去了解他,靠近他的。這應該是個很好的開始,慧安想着再憶起同樣過早離開自己的母親,由不得握緊了關元鶴的手,笑道:“我很喜歡這裡。”

關元鶴見慧安用她纖弱的小手包裹着自己的大手,目光中透着一股暖意和安慰,雖覺有些好笑,但卻也知她心意,不由便挑眉道:“這裡有些花燈卻是正德街那邊瞧不到的,你瞧瞧可有喜歡的。”

慧安往年逛燈市都要買上幾盞特別喜歡的回去把玩,今年卻是瞧的多,一盞都還沒買的。聞言忙彎着眼睛一笑,這便拉着關元鶴逛起了燈籠攤位。

慧安最後選了一盞繡着百戲人物的走馬燈,燈走動起來畫面連成一幅百戲圖,倒也趣味十足。兩人又逛了一會子便見前頭一盞大燈塔下一羣男男女女正在玩牽鉤(即拔河),玩的卻是和尋常的牽鉤不同。

平日大輝的牽鉤是男子和男子拔扯一根繩子,比誰力氣更大,而這裡的牽鉤卻是繩子一端站男子,另一端被女子拉着的,這女子的力氣自是比不得男子,這牽鉤卻是玩一個趣味的。

慧安但見這邊十多個男子並排站着手中拽着繩子,而那邊卻是各家的媳婦死命扯着另一頭,有的帶了孩子的,孩子們還在一邊喊着叫孃親們使勁拉,有的孩子卻已經跑去幫娘拽着繩子。

這邊男子們反應也是不一,有的故意放水叫自家媳婦將自己個兒拉過去討好媳婦的,卻是惹得觀看者嘿嘿直笑,直道這定是個懼內的。

也有那男的時兒扯下那邊,時兒拽下那邊,卻是惹得自家媳婦不得不跟着繩子來回跑動,直氣的兩頰通紅。

更不乏那猛然使勁將媳婦直接拽過來摟入懷中,暖玉在懷哈哈大笑的,自然也有那猛的鬆開繩子害的媳婦大摔一跤,他卻瞧着有趣揚聲而笑的,不過慧安約莫着這害媳婦摔倒的只怕晚上回去免不了要睡那涼坑頭了。

正德街那邊多是注重禮儀的富貴人家,慧安卻是從未見過這等玩法的,瞧着着實有趣便也拉着關元鶴跑過去瞧,瞧着瞧着不免捂着嘴咯咯直笑。她和關元鶴本就是女的嬌,男的俊,皆是一等一的模樣,又穿戴不俗,尤其關元鶴那是不管站在那裡,混在怎麼的人羣中都叫人無法忽視的。兩人一過來,很快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倒是惹得圍觀之人頻頻往他們這邊瞧,沒一會便有人起鬨着吆喝叫兩人上場。

慧安身旁站着的媳婦已從地上撿了一根繩子往慧安手中塞,笑着瞅瞅她又看看關元鶴,道:“姑娘快接着,這小兩口過日子拉拉扯扯才紅火!”

慧安今日已是第二回被指和關元鶴小兩口了,聞言真有些哭笑不得,只她見大家起鬨着非要他們上場,又早就注意到不少姑娘往關元鶴這邊瞅,目光含春,兩頰緋紅的,她心裡本就吃味兒,如今衆人一起鬨,她也不是那喜扭扭捏捏的人,當即便也不推辭真就接過了身邊婦人往她手中塞的繩子。

衆人見她如此倒是喝彩着叫了起來,一時這邊又吸引了不少人。

關元鶴見慧安接了繩子,倒是勾脣而笑,難得的小美人兒竟有心叫他吃豆腐,推辭的那是傻的,他當即便用腳尖一挑,接過那飛彈的繩稍兒拽在手中,這邊大刀闊步地走上場站在了男子那端,二人一上場那些本還鬧騰騰拉扯着的男女們倒是不少已停了下來,都瞧了過來。

長的好看的人誰不愛看,這要是兩個天仙般的人物在當衆做那摟摟抱抱的風月之事,嘿嘿,這麼養眼的事那可不多見,自是要好好瞧瞧的。

慧安本不覺着怎麼,這下被人們用曖昧的眼光盯着,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只她從不做那半途而廢臨場逃跑之事,深吸了一口氣這便整肅面色,端端正正地紮了個馬步,將繩子一抖一扯兩臂一前一後已死死拉住。

這套動作雖是簡單,可她做來卻是行雲流水,隱含一股英氣和力量感,叫人一瞧便知是個習過武的。登時人羣一愣之下紛紛喝彩,眼睛瞪得是更大了。

慧安一使力關元鶴便也單手扯住了繩子,兩人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較量,接着竟是慧安先使了詐。卻是她忽而仰頭衝關元鶴狡黠一笑,同時竟猛的鬆開了手中的繩子。

慧安的力氣雖和關元鶴沒可比性,但也着實不算小,故而關元鶴單手扯住繩子卻也是用了極大力量拉扯着的,他哪裡能想到處在弱勢的慧安會突然鬆手,一個力空踉蹌着退後了兩三步纔再次站定。

處在拉鋸弱勢的人還率先鬆手,這不是找摔是什麼?

見慧安鬆手身體往後倒,人羣由不得一陣驚呼,卻見慧安後仰的身體竟靈巧地在空中做了個輕忽的反轉,騰空之即卻是又拽住了那遊動的繩稍兒,接着落地時已是再次兩腿交錯用力將繩子繃直。只她瞧見關元鶴竟只是被帶的退了兩步,連個狼狽樣子都沒顯出來,不由就有些失望。

倒是一旁觀看的人羣不想竟會出現這一幕,一愣之下紛紛喝彩起來,尤其是那些方纔受男人們戲弄了的女子們,只差沒奔來上抱着慧安親上兩口了。

慧安突然鬆開繩子,關元鶴卻是一驚,見她在空中騰挪鬥轉,猶如一隻翩飛的輕盈蝴蝶,由不得目光閃過驚豔。

只這丫頭竟敢戲弄自己,這卻是他不能忍受的,見慧安再次抓住了繩子,他便展開了反擊。拉着那繩子便東扯一下,西拉一下地玩鬧了起來。

慧安知曉一次不成,便就再難反擊了,只關元鶴如此拉扯,她倒是也不怕,當即便跟着那繩子的力道做出各種旋轉動作來,時而被抖動的繩子帶起凌空飛舞,時而跟着繩子旋轉游走,動作間既充滿力量,又頗爲優美,既似武術招式又像隨繩起舞。卻是比方纔被男子們拽着東倒西歪糗態百出的女子們要有看頭的多,登時引得圍觀之人喝彩聲一陣陣響起。

關元鶴瞧着慧安在自己那繩子的引領下竟跟着繩子起舞,瞧着她那輕盈的姿態,美妙的動作,再加上她玲瓏的身段,嬌媚的長相,只覺着紅燈之人佳人動如雲雀,舞若朝霞,只叫他瞧的移不開眼。

只她這般模樣卻是萬沒叫他們多瞧的道理,故而片刻他便趁着慧安再次扭轉腰身之際,兩臂用力使勁一震手中繩子,慧安只覺手腕一酥麻,當即手中繩子便脫力而去,她心一驚,接着便覺腰間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然後她整個人便被腰間的力道帶去,被扯得飛了起來,她嚇得忙閉了眼,來不得驚叫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周圍一靜之下爆發出各種曖昧的鬨笑聲,更有那些男子吆喝着叫關元鶴當衆親慧安,慧安只羞得將頭不住往關元鶴懷中鑽。好再關元鶴也不是那沒分寸的,抱了她當即便也不搭理那些起鬨的人大步便離開了這處。

待走到無人處,他纔將慧安放下,瞧着從頭紅到腳直差沒一頭栽進衣領中的慧安,他揚眉而笑,道:“這會子知道害羞了。”

慧安心中本就羞得不行,如今又被他調侃,由不得擡頭瞪了他一眼,這纔有些後怕的道:“不會被人瞧見吧?”

關元鶴聞言卻沉了臉,譏道:“瞧見如何?”

慧安見他這般態度,倒是有些心安了,這地方離皇城極遠,歷來都是龍蛇混雜之處,起碼她長在京城兩世便從來沒來過,應是不會有熟人才對。更何況瘋事都做下了,這會子再去擔心被人瞧見卻是晚了,慧安想着倒摸着鼻子笑了起來。

如今時辰已晚,兩人便也未在玩鬧,關元鶴送了慧安到正德街頭,慧安卻見鳳陽侯府的馬車已停在那裡,冬兒幾個正站在馬車下焦急地瞧着,見她過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天知道方纔在朝陽樓下她們聽到有個自稱關府小廝的男子叫她們在正德街頭等人時心裡有多疑惑擔憂,如今見到自家姑娘滿面潮紅的過來,雖是心中依舊疑惑,但好在將人尋回來了,只能暗念一聲佛祖保佑,將自己姑娘先拉回去再行逼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