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惱

江若塵最近心情不錯,縱然糟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找上門,但是這幾日江總的嘴角始終保持着向上45度角,旁人不知她這份好心情來自何處,只有她自己清楚,越來越多的跡象證明那個傢伙已經醒了。

俯下/身在那丫頭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記,江若塵暗暗吸了口氣,水果清新的香味瞬時鑽入鼻尖,果然……江總揚了揚脣角,她喜歡大小姐身上乾乾淨淨的味道,包括這水果味兒。vip病房不僅大的可以打籃球,設施雖是比不得七星級酒店,但評一個五星絕對是綽綽有餘的。江若塵最喜歡的便是那個可以放下兩張乒乓桌的洗浴室,雖說那大的足以和大小姐一起洗鴛鴦浴的按摩浴缸不是她的菜,但是那個仿古的淋浴房她倒是喜歡的緊。

江若塵每天來病房,第一件事就是檢查一下那個浴缸,大小姐除了豬蹄,第二愛好就是洗澡,而且極其考究地要在浴缸裡撒上浴鹽、玫瑰花瓣。她已經不止一次地在白色陶瓷浴缸壁上發現那種細白的顆粒物,今兒個運氣好,居然還被她發現了一根烏黑細長的頭髮絲。

黎諾的頭髮棕紅帶卷,而她手裡捻着的卻是筆直筆直的,又不同與自己的鋼發,這根頭髮又綿又細,是屬於像大小姐這般溫吞之人才有的髮絲。

諸如此類的證據一抓一大把,每天找尋這樣的證據讓江總感到很有成就感,這樣的成就感不亞於她籤個上千萬的單子,如今她覺得自己即便不是歇洛克福爾摩斯也是半個江戶川柯南,如今她完全可以指着大小姐的鼻子道,“真相只有一個”,但是她並不打算這麼做。

江若塵不知道大小姐爲什麼要隱瞞自己她已醒過來的事實,最初以爲她會在某個特殊的時候給自己一個驚喜,然而咱江總等了又等也沒等到易姑娘對她睜眼。現下她已經不想去探索這被金剛鑽鑽過的腦殼裡面在謀劃着什麼,只要她還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姑娘,就算這丫頭正在算計着自己,她也願意配合。

大小姐爲何要裝植物,這個問題你們想知道,黎諾姑娘也想知道。尤記得她第一次替班給一夜/情同志陪夜,在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個鬼魅的黑影蹲在牀沿邊上。黎諾上大學那會兒也迷了一陣子盜墓筆記,鬼吹燈之類的小說,大半夜裡自己牀前蹲了個不明生物,又是在醫院,黎姑娘自動腦補這是隻從太平間出來的糉子。當即大叫一聲,操起枕頭實施名爲正當防衛,實則殺人行兇之舉。

唯一慶幸的是黎姑娘喜歡的是軟綿綿的絲絨枕而非江若塵鍾愛的那種據說能保護頸椎的蕎麥芯枕頭,是以這一枕頭一去,並未對剛掀過頂棚的腦袋瓜子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只是讓大小姐頭暈了一陣。

待黎姑娘聽到一聲痛呼,打開燈,見着一張皺成十六個褶子小湯包似的臉。黎經理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糉子長得挺不錯,纖腰翹臀身材好,第二反應就是這個糉子還有點眼熟,居然長得跟易大小姐是一樣兒一樣兒的!

大小姐詐屍?黎諾渾身一哆嗦,但一想這姑娘壓根沒有死透當即大着膽子去摸了摸人家的臉,很好沒有白毛綠毛,手感不錯,溫度適宜,而後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夜/情?”

“叫什麼叫?叫魂呢?”大小姐語氣不善,黎經理卻是激動萬分,她終於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生物就是衆人日思夜盼的易大小姐。當下展開雙臂抱住那依然揉着腦袋的傢伙歡呼,“一夜/情你終於醒了,好看的小說:!你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不叫我呢?”

幸運的易大小姐沒被大型貨車攆死,沒被半吊子醫生耽誤死,這會兒一口氣喘不上來險些被黎姑娘掐死。等她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纔將這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那日她在高速路上並未飆車,如果時速100邁也算是飆車的話,那就姑且算她是飆車黨吧。距離機場還不到5公里,後面突然出現兩輛私家車,油門轟得死響,一聽就是非法改裝的車子,一左一右把大小姐的車當成了奧利奧中間那層香甜的奶油,易姑娘再二也不會二到當人家是來給她保駕護航,此時三輛車子擠在兩個車道加一個超車道之間,寬裕絕對算不上,如若打開車窗可以聞到鐵片之間劇烈摩擦的焦糊味兒。

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易姑娘至今還跟帕金森病人似的抖若篩糠,雖然人家英勇起來敢在高速路上玩滑板,但這似追殺一般的場景誰知道兩輛車會不會降下車窗露出一支消音管來。由此可見不是大小姐膽怯慌不擇路,實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大小姐仗着自己車大穩定性好,一把方向硬把左側的小黑車擠出去,只是這姑娘車技真的不咋滴,誰讓人當初一拿到駕照便去投靠了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懷抱,沒有在社會主義道路上奔跑過的司機不是好司機,技術不過硬就是硬傷,大小姐座駕動力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於是就這一側身的力氣車子衝出中間護欄撞向了對向車道的大貨車。

現場還原之後,兩顆賽不過諸葛亮但絕對賽得過臭皮匠的腦袋一致認爲這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謀殺,幕後黑手是誰暫且不知,但其動機不言而喻,殺她易燁卿是假,藉此打擊江若塵是真。兩人思量了許久,還是覺得挺屍的辦法最靠譜,不但可以躲過暫時的危險,還能麻痹敵人。

彼時大小姐挺屍已不是一兩天了,自打她昏迷的第三日,她就有了些許轉醒的意識可惜那時候江總在門外與易默咬耳朵是以並未抓到現行,就不得怪她騙得她好慘好慘。恰恰相反易姑娘才覺得自己是那個最悲慘的人,不能動不能翻身,每天躺在牀上自我催眠自己是一株植物,這些都算不得什麼。最要命的是她沒法兒進食,對於大小姐來說,肉是她的命,飯是她的天,不讓她吃肉吃飯就是謀她的命奪她的天,每天營養針葡萄糖是整天嚷嚷着要絕食自殺用以明志的小青年的幹活,大小姐可是熱愛生命熱愛黨的熱血青年,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就是挨不得餓。

所以若不是她當時餓暈了,也不至於在黎諾面前“詐屍”,當晚黎姑娘爲了慶祝一夜/情還魂成功,同時也爲了安慰大小姐“很受傷”的胃,也顧不得大小姐大病初癒的身子是否受得住油膩的東西。當即跑去十公里以外,不是整個A市最貴卻是最好的杭州菜館,要了一份東坡肉、一份梅菜扣肉不顧點菜服務員快要掉了下巴的神情再來了份南乳肉。據說那是可以評得上感動大小姐一生的一餐,當然評委是易燁卿本人。自那以後,黎姑娘自然就成了一夜/情的送餐天使。當然可憐的易千金也不是頓頓有肉吃的,尤其是近來,江總出現在醫院時間越來越不規律,對此黎、易兩人很是苦惱。

當然相比郝先生此刻的煩惱,大小姐那點肉不肉的事真不算什麼。從第二批出口的光伏出事之後,郝愛國的右眼就一直跳個不停,他的私人醫生管這叫“眼瞼震顫”,說是拿熱毛巾敷一下,注意休息便可,可郝董事長不這麼認爲,老夫人打他小時候就告訴過他一句話,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郝先生雖說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好父親,但卻是十里八鄉公認的孝子,他娘說得話他向來都是當金科玉律供着的,這是由無數個事實檢驗而後得出的真理。

而事實再次證明“郝老太君”比白褂子的赤腳醫生靠譜。這回確實是災,且是大災!

大災面前,郝董沒法淡定,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日,郝愛國一旨召令,郝氏上上下下犄角旮旯,能夠稱得上經理的或是享受經理級別的主管都被通知到總部開會。大休息日,本該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但沒有一個人敢有意見,或許有些意見,但表面絕對不能顯露出來,非但如此還得表現出對郝董一番教誨甘之如飴的神情。是以一百多號人擠在一間會議室,沒有一人敢溜號偷懶打瞌睡玩手機的。

會議內容總結起來其實也就是一句話,郝氏內部員工從會議結束起一年內(乃至今後的更長一段時間)必須夾緊尾巴做人,誰要是敢給郝氏捅簍子,他郝愛國就敢捅了他全家,。

要知道這幾年郝先生雖是“以德服人”不離口,但實際一直奉行“別人不服,我就打”的鐵腕政策。仗着是市裡的關係戶,又有喬家這棵大樹在頭上罩着,就連他家公子也是搶男霸女,橫行鄉里無人敢惹,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好乘涼的大樹也有倒的一天。

交代完重要事宜,郝董特意留下郝曼斯與佘顏麗,三人同處一室,郝少爺顯然對同父異母,突然冒出來同自己掙家產的姐姐很是不待見,要不是礙於郝先生在場,他恐怕早掐斷她的脖子。

“爸,有什麼話快說,我一會兒還有事要做呢!”郝少爺口中的“有事”就是陪他新交的女朋友逛街,他那90後的女朋友很對他的胃口,臉袋漂亮身材好,又有情趣,偶爾還會給他做頓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唯一讓人吃不消的就是她那掃貨的戰鬥力,好在咱們郝少錢不少,體力好。

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對於兒子此刻在想什麼沒有人比郝愛國更清楚的。他頭疼地看一眼坐在左邊戴着鑽石名錶,一臉浮誇的兒子;再瞅瞅居於右側,目視前方,沉默不語,永遠看不透她心裡想什麼的閨女。郝先生揉了揉眉心,終是嘆了口氣對着兒子先道,“郝曼斯,回去收拾下東西和奶奶媽媽道個別,今晚就飛去荷蘭找你舅舅去,那邊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短時間內別回來,我讓你回你再回,出去別給我惹是生非,外面不比國內……”

“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他還有他的小女朋友,他還有一大幫哥們,外國女人大屁股大胸不是他的菜,他不愛,而且出了國還有誰認他這個小霸王,“爸,爲了這個女人,你連兒子也不要了嗎?你是不是打算將來把我和郝曼雲的財產都給她,爸她到底是你在外面的野種還是你養的小老婆啊?”

“啪!”妖精敢肯定這一聲絕對比她昨晚吃的拍黃瓜要脆。郝先生這一巴掌打下去,效果也是十分的好,郝少爺原本白嫩嫩的臉,瞬時泛起了紅暈,且那五條印子當真是注目的很,若是可以,佘顏麗很願意爲這父子兩鼓鼓掌。

“老子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現在、立刻、馬上就得走,你不走我就掐斷你所有的經濟來源,讓你睡大街!”對付刁蠻不聽話且脾氣大的二世祖最好的辦法是什麼?當然是錢,沒有了父輩的依靠,他們就是一隻只待宰的小綿羊。當然這個法子也有不起效的,當年秦二世逃婚的時候,陳萬金也曾揚言要封鎖她的經濟,可人家不僅自己有獨立經濟(儘管那些經濟還不夠她買一個包包,)但人家背後還有一個很有經濟實力的女友。所以這個世界身爲二世祖不悲哀,身爲無能的二世祖也不悲哀,無能二世祖有一個或一打會燒錢不會賺錢的女朋友纔是人生一大哀!

果不其然“郝世祖”一聽說要掐斷他的經濟命脈連個二氧化碳都沒放就灰溜溜地走了。佘顏麗還以爲這小子起碼要嚎兩聲,或是由郝董委派身邊的“高大壯”壓他回去,郝公子才願意低頭,沒想到……佘姑娘在心裡啐了句“軟骨頭”,便不做他想繼續此前自己兩眼無神的放空狀態。

“阿麗,我……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再不濟也是我兒子,你弟弟,我希望你別跟他計較……”郝先生的神情看似很苦惱,他的語調不像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郝董,佘顏麗有些奇怪,但對郝先生所說的“弟弟”依舊保持沉默,只是將原本空洞的目光轉移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示意他繼續。

“曼雲、曼斯兩姐弟我是指望不上了,我現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我已經交待過律師,萬一我有什麼事,由你來行使我名下所有股份的執行權,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你好好善待她們兩姐弟,畢竟對不起你的是我……”

“郝先生,你這樣說我會錯以爲你在交待臨終遺言的!”沒等郝愛國把話說完,佘顏麗便開口,依然是一貫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但對着郝先生哀求的眼神到底柔了聲音,蹙眉問到,“你出了什麼事?”

與佘姑娘對視片刻郝愛國驀地依在了椅背上,閉上眼睛緩緩道,“不是我,是喬偉,喬家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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