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想要這個?”
易燁卿要的的確不多,她信奉耶穌,更堅持有借有還的原則,所以若是你對她好一分,她便還你三分,她除了在某些方面膽小如鼠叫人生氣之外,總得來說江總裁對自家的小情人還是挺滿意的。
譬如說眼下以爲她會賣乖討賞,卻不想大小姐什麼都沒要。
“你非想要給我點什麼,不如請我吃飯,不要吃外面那些加了調料的,我要你親自煮的,溫暖牌的!”
要江大總裁親自下廚確實有點難爲到她了,倒不是說她不會,簡單的炒菜還是會幾個的,可不知怎得,只要她江若塵一入廚房不是摔了鍋子就是砸了碗,往往是所到之處屍橫遍野,無一倖免。一餐飯的功夫她倒是能整出幾個像樣的菜,只不過這廚房小則要換一批餐具,大則重新粉刷裝修一次。
江若塵清楚自己的手有多潮,所以不敢輕易在人前一展身手,但既然這次是大小姐開了尊口,她便不得不獻一獻醜。
只是當大小姐捂着雙耳第五次聽到碗碟破碎的聲響,就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爲了解放自己的耳朵,解救自家的廚房,易燁卿義無反顧地解了江若塵的圍裙,“你出去!”嚴厲的語氣絲毫不亞於總裁後孃讓人滾的口吻,令江總聞而怯步。
論做飯,大小姐雖然算不上是廚師級別,但絕對比江總熟稔,這一點單看她拿刀切菜的架勢便知,套用一句俗話那是頗有大師風範啊!
江若塵雙手抱臂依着門框靜靜地凝視着房內的人,曾幾何時她也是這般癡癡地看着,只那時她們的關係剛剛萌芽,還未確立,忐忑、緊張、躊躇、猜疑……五味雜塵,箇中滋味只有她二人知。而今這個人已然成了她江若塵的女人。看着她爲自己而笑,看着她爲自己精心準備晚餐,眼前的一切不正是她這麼多年心心念念所期盼的嗎?她以爲就此即便是失去那些如煙火一般絢爛多彩的權力名利自己也該是滿足,可興許人身處高位之後真就會變得慾壑難填,她已分不清如今的所做所爲究竟爲了易燁卿多一些還是自己多一些。她不止一次的問自己愛一個人不是應該讓她做她喜歡的事嗎,爲什麼自己可以打着一切都是爲了易氏的旗號,冠冕堂皇地去算計她,逼迫她放棄自由和自我,將自己束縛於囚牢之中……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江若塵愣神的功夫,易燁卿已將一炮炒好的尖椒牛柳端到她的面前。
“好香啊!”江總深吸一口氣,眯着眼睛,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易大小姐瞧了不禁婉爾,“不但香,還很好吃呢”,說着話,大小姐以指爲筷夾了一片煎得焦黃的肉片到對面那人的嘴邊,江若塵也不嫌棄當即將其手指含入口中,混着食物慢慢舔噬,吮吮,且兩眼一眨不眨地睨望着她的情人……
也不知是因那細膩柔滑的舌頭,還是那帶着情/欲的迷離眼神的緣故,易大小姐猛得打了個激靈,小腹同時一熱,耳旁彷彿又聽到了那微微的喘息聲,恍如那一個個激/情的夜晚叫人慾罷不能的聲響一般。
見那被佘顏麗稱作是“朽木疙瘩”的俏臉上泛起了紅雲,江總得意地勾了勾脣角,最終鬆了緊閉的口齒,大小姐的指尖這才脫困,抽了出來,面色尷尬地瞧着那始作俑者。豈料這廝流氓至極,竟然吧唧吧唧櫻桃小嘴道了一聲,“不錯,不錯,不油不膩,細膩光滑,脣齒留香,當真是叫人魂牽夢縈呢!”
初初還倒是在誇她手裡端着的肉,可細聽之下便知不過是這登徒浪子的調戲之言。
易大小姐卻是沒江總這般厚臉皮的修爲,耳根子都燒紅了,見她露出招牌似的喇叭花笑靨,更是又羞又惱。最初認識的時候兩人可以說是狹路相逢,針尖對麥芒,不相上下,可自從被江若塵收入帳下之後大小姐便漸顯頹勢,一日不如一日。
正如此時,若是以前哪會這般容易叫人調戲,咱大小姐恐會邪獰地挑起那人的下巴把手指再深/插/入她的喉口來一句,“你若喜歡,那便多嘗一會兒!”可眼下的大小姐卻早已不復當初的英明威武,只是失措地將盤子交於江若塵,倉皇轉身復又搗騰起鍋鏟來。
“小易害羞的樣子還真是迷人呢!只是千萬不要叫旁人看去了纔好!”不然她可是會吃味的,江若塵自是沒把這話說出來,只盈盈一笑,一手托盤,哼着小曲踩着蓮花小步走出廚房,那德行活像個剛得逞的採花賊。
雖然是背對着,但聽那笑聲,咱大小姐就止不住雙手發顫,直想把這鍋中的菜潑到那死女人的頭上,可惜她既沒那賊心也不具這豹子膽,所以唯有忍氣吞聲炒自己的菜,讓混蛋獨自得瑟去,實在氣不過她倒不會像那些個小婦人一般在菜上多加幾勺鹽,幾把辣椒,暴殄天物是會遭天打雷劈的!頂多也只暗暗腹誹今晚看我不咬死你!
江若塵自然不知道這小妮子謀劃着怎麼“咬死”自己,只津津有味地吃着桌上的食物,見大小姐忙裡忙外地伺候着自己,她愈發高興,“小易,穿着圍裙的樣子還真有點賢妻良母的意思,倒叫我有些自慚形愧了!”
“我煮的東西不好吃嗎?竟然還堵不住你的嘴!”易燁卿將最後一盤才擺上桌,憤憤地瞪了一眼對坐的人,才解下腰上的圍裙坐下,拿起筷子打落江若塵已夾到半空中的魚片,而後動作迅速地夾到自己嘴裡,“好吃!”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吃,這麼想着心情也就舒暢了。
“小女孩!”瞅着易燁卿這眉飛色舞的神態,江若塵不禁嗔道,不料大小姐的反擊也是極快的,“老巫婆!”
“你說什麼?”
“沒什麼!”這次她終究是不敢再將那三個字說出口了,而是悶悶地低頭吃飯,見她如此江若塵倒是沒再計較,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的碗裡,若是此時易燁卿擡頭看一眼身前的女子定能瞧見她那滿含寵溺的笑意,卻始終沒有擡頭。
“自我有記憶起,便是媽媽餵我吃飯的,那時家裡的桌子還是木頭的四仙桌,媽媽總是將我置於膝上,摟着我的身子一勺一勺地喂,我卻只吃兩三口,就坐不住,鬧着要下地,她也不惱一遍一遍地哄我,即使每每被一旁的父親笑斥,‘慈母多敗兒’。她也僅是淡淡一笑道,‘生女兒不就是用來寵的嗎?’那明眸凝笑,卻是曇花一現……”言及此處,易燁卿稍稍頓了頓,目光有些呆滯,思緒放空,好似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裡,可這般錯覺僅是一瞬而已,神智又恢復了清明,繼續道,“後來家裡就只剩下我和父親,他自是不會像母親一般抱着我餵食,但對我也是極好的,時常將我喜歡吃得菜夾入我的碗中。興致所至還親自爲我燒過一兩個菜,只當時我剛失去媽媽,性格偏執,對他多少有些怨憤,遂只要是他夾給我的菜一概不吃,偏挑些平日裡不喜歡的吃食大口地嚼,故意惹他生氣,這樣的次數多了他大概是乏了,再也沒有爲我夾過菜,漸漸的連同跟我一起吃飯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我以爲我不在意,可是我錯了,當他一次又一次得錯過我的生日我終於害怕了,我害怕總有一天有一個人會替代我們母女倆在他心中的地位。我竟然開始想要不動聲色討好他。我央着吳媽教我做菜,我母親就是極善烹飪的,我想我的手藝興許也是得自她的遺傳吧,第一次做飯雖然不算完美,但卻也不似剛纔那般糟……”
聽此,江總面上略微一紅她知道這“剛纔”指得是自己的敗筆之作,雖是如此但那羞赧卻轉瞬即逝,思緒又隨着易燁卿的言語時起時伏。
“我滿心期待他吃了能誇我幾句,可是我餓着肚子等了許久,待他回來,他竟滿身酒氣,已然是酒足飯飽,我的自尊不吮許我告訴他那些菜是我親手做的,只是希冀他能一口就嚐出來,到底我和吳媽做的是有差距的,可他只是稍夾了一口魚到嘴裡,便皺眉放下筷子走了,一句話都未說,更別說是誇獎之言了。我空對着那些精心準備的菜,心底被無盡的失落所填滿,但轉念又想也許是這魚煎得焦了些,下次,下次也許他嚐出來了就會誇我的,可是……第二次,第三次他卻是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了,更別提嚐了。一個人失望得久了就不抱希望了,再後來我也就習慣了一個人佔着張大桌子吃飯……”
“小易……”不知爲何聽她說“一個人”時,江若塵心尖上驀的一疼,那種痛蝕骨入髓,近乎叫人無法自持,原來這些年你是這般的孤單,我總以爲你是那個快樂的天使……眼前彷彿又一次浮現起那個穿着花裙撲蝶的孩子,“現在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江若塵把易燁卿緊拽在手裡的筷子拔出,而後伸手嵌入她的手心,掌心相觸隨即她便將那冰涼的手死死的握在手裡,“小易,你還有我的,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你不先離開,我便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也會一輩子只爲我一人煮飯對嗎?”
“一輩子?”易燁卿擡起頭愣愣地看着跟前的人,嘴裡似有喃呢,一輩子太長也太短了,世間有多少情人說了一輩子,卻最終還是分道揚鑣,一輩子的時間實在太長了,誰又能斷定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呢?而她的母親也曾經說過會一輩子陪着自己,看她嫁人、生子,可是她的一輩子竟是那麼短,如煙花一般,她甚至都沒有將她得相貌完全印刻在心裡。
“若塵,我……”易大小姐張了張嘴,還是無法將一輩子的承諾許出,“快吃飯吧,菜都涼了!”
兩人沒有再繼續這個關於“一輩子”的話題,江若塵心裡的失落顯而易見,一生的承諾不是輕易許得,她江若塵更不是個隨便向人許諾的人,但是既然她許了就一定會做到。可爲什麼,爲什麼小易的眼神裡還會流露出那樣的不確定呢?她究竟是對自己不自信還是她其實根本不能面對她們如今的關係?……
要說沒有一絲怨憤那是假的,做了那麼多,無非是想她正視這段感情,然而易燁卿依舊是那個膽小怯懦的易燁卿,那麼她又把自己當做了什麼?暫時的情人還是一個可供慰藉的牀伴?……
這世上最最可怖的莫過於怨婦,人一旦有了怨氣就無法用理智來剋制自己,即便是智慧如江若塵一般的人物也不能例外。
得不到認可的愛情,長久以來的期期艾艾,這一夜一股腦兒地傾瀉在了易燁卿的身上。
她喜歡看她在自己身下承歡的樣子,喜歡聽她歡愉到極致時自喉間發出的美妙音符,所以她喜歡以此“折磨”她。
撫觸着那如雪般的肌膚,心中那股怨意卻是更甚,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易燁卿的髮絲間已經掛滿了汗珠,疲憊之色清晰可見,只是她停不下來,每次看到她胸前斑斑的紅印才解氣。思及此,竟又狠狠地咬上那顆赤紅的茱萸果。
“嘶,不要了若塵好疼,”果不其然,後孃這一舉動立即激得大小姐的痛呼連連。
之前妄圖咬死這人的雄心壯志儼然不再,易大小姐到底是心中有愧的,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忍着任由江若塵撕咬發泄,只這次被整得太慘了纔出聲阻止。
江總卻沒有停止,有多少愛,此刻她便有多少恨,恨其不爭!
“不要,不要什麼?不要停是嗎?”江若塵銜着那抹赤紅含混道,脣角不由自主地斜了斜。
“你來吧,愛怎麼來,就怎麼來,只要你高興,別讓我明天見不得人就行了!”易大小姐脖子一歪四肢大開,閉上眼睛任是幅欲取欲求的模樣。
她這挺屍的樣子,倒是有一番我見憂憐的味道,反叫江若塵不忍,支起身細細地打量起被自己壓在身子底下的身軀,冰肌如雪纖手香凝說得就是此人吧!
“疼嗎?”江若塵憐惜地輕撫那些帶着情/欲的斑跡,她的臉上仍有紅暈,一室的迷糜之味令人不禁臉紅心跳,“一定很疼吧!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你沒錯,是我……”江若塵沒有讓她再說下去,俯身吻上她的脣,與此同時執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的摩娑自己的肌膚從兩頰開始,跨過高聳的雪峰,穿越平坦的腹地,一路向下來到神秘的叢林……
每一絲碰觸都能叫她顫抖不已,那樣的感覺太過強烈,身體拋置雲端,觸目所及遍是絢麗,就連易燁卿的每一聲喘息都能牽動她的神經。眼看着她的欲/望被自己燃起,她的雙眸爲自己迷離,江若塵猶入天堂一般欣喜,然未待她享受那別樣的幸福,下一刻她已墜入黑暗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