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支軍隊中都會有那麼一批人,由於戰爭的原因導致四肢殘缺,亦或者上了年紀打不動仗了,但是因爲他們是爲國捐軀,朝廷不願意寒了將士們的心,所以這羣人便一直由朝廷養着,僅僅是這麼一批人要養着,每年就要耗掉國庫許多的銀子。
霍錚是軍營內走出來的人,這些問題他自然清楚的很,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一直在想法子處理這一批人。
男兒志氣熱血,但大多數人蔘軍抗刀上戰場,爲的只是朝廷給的銀錢足夠他們家裡生存,他們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如果他們殘廢或者死了,朝廷不管不顧,那些將士的家人也活不下去,那樣子長久下去的話只怕也不會有人願意參軍。
而今霍錚提出來的這個計劃可行的很。
南慶的天災固然是人力無法阻止的,那些無知百姓也因爲有心人的挑撥而跟朝廷作對,天災人禍後,就多出來許多空置的土地,如果不能加以利用就會荒廢。
如若南慶不想成爲下一個北狄,就要把這些土地利用起來,朝廷不能放棄每個老弱殘兵,卻也無法繼續養着閒人,這樣只會讓那些老弱殘兵生出惰性,把土地分出去,傷殘士兵無法再上戰場,下田務農卻不成問題,所得的糧食可以養活他們自己,還可以供給前線的將士們。
這樣一來,不僅糧食的問題解決了,每年還能爲朝廷省下來不少的銀子。
白景智聞言眼前一亮,連忙應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這是一個一舉多得的法子,最多半年,第一批糧食就有着落了,再跟西瀚東聖打,南慶也不至於處在任人宰割的被動局面。
心裡因爲這個計劃而激動,白景智也明白霍錚的決定不會再更改。
南慶不到滅亡的那一步,霍錚現在不會回去。
想到這裡,白景智激動的神色頓時又耷拉下來,主子不回去,玄月閣的情報季書崖要及時處理,那回南慶跑腿幫忙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白景智笑不出來,卻還不得不去準備,他才偷得幾日閒,這麼快又得跳火坑裡,他想興許再兩年,他會英年早逝也說不定了。
——
北狄境內,二長老向龍翼軒提的建議被採納,龍翼軒把藥人的事交由二長老煉製,而二長老也不復所望。
藥人沒有自己的神志,對待主子的命令言聽計從,而且有奇異草的輔助,藥人比龍翼軒身邊,特意訓練的死士還要厲害。
二長老所作所爲,深得龍翼軒的心,見識過了藥人的能耐,龍翼軒便想起二長老最初提的那個想法,以幼童煉藥。
將成年人煉製做藥人,藥物對大人的抗性較強,這樣煉製出來的藥人,僅能撐住兩三年,兩三年後,這批藥人便作廢了。是以,龍翼軒更想要一支聽話又好用的人馬,有藥人在手,打下天下兩三年足矣,兩三年後,幼童煉製的藥人也到了能用的時候。
龍翼軒將一切都算好了,就剩下他這雙腿。
他還坐在輪椅上,藥王爺仍舊不同意爲他施針。
那個老不死的,若不是看在他身上還有價值在的話,他以爲能夠活到現在麼?
龍翼軒渾濁的眸子里布滿陰翳,手指抓在輪椅的扶手上,木製的輪椅扶手瞬間就凹進去一個肉眼可見的指印,龍翼軒渾然未覺。
“來人,把他們都帶過來。”他沒有指名道姓,沒多久,外頭的護衛便領着兩個人進來。
龍翼軒的陰冷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打量着,倏爾突然笑出聲來,“藥王爺的徒弟,果然情深義重!”
說這話的時候,他又看了一旁站着的另一個人。
這兩人便是謝含蘊跟慕言書。
藥王爺對謝含蘊來說,是師父也是親人,即便他們多年未見,師徒的情誼仍在,在得知藥王爺落入龍翼軒的手裡,謝含蘊絕不可能放他師父獨自面對一切。
當日龍翼軒派人去了襄陽城,爲的就是把謝含蘊帶回來,誰曾知道就是李一親自出手,居然還被謝含蘊跑掉了,可就在衆人以爲謝含蘊逃掉的時候,謝含蘊跟慕言書到北狄來了,並且指名道姓要見龍翼軒。
謝含蘊的到來,對龍翼軒來說,無疑是一個意外之喜,有謝含蘊在手,他當然就更好拿捏藥王爺了。
這個道理謝含蘊不是不知道,然而師父的生死不能棄置不顧。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北狄已落入龍翼軒之手,進來容易,離開就難了,所有的準備謝含蘊跟慕言書二人也是早已做好了的。
“兩位公子果真不簡單。”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明顯的在慕言書身上停留,很顯然,藥王爺已經落入他手中,眼前這兩人他更顧忌的是慕言書。“讓藥王爺爲本主施針,一旦本主雙腿康復,自會將你們放走。”
慕言書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謝含蘊道,“可以。”
在他們決定踏入北狄的時候,他們就沒有選擇。
“二位夠爽快。”龍翼軒的神情,似乎是很滿意謝含蘊跟慕言書的態度。又朝外頭喊了一聲,“帶兩位公子去見藥王爺。”
藥王爺被安排的地方並不在龍翼軒營帳的附近,更靠近後山的位置,慕言書的神情愈發凝重,帶着他們一塊兒走的護衛以爲是龍翼軒要他們辦的事困難,卻只有謝含蘊知道,慕言書的凝重並不是因爲要勸說他師父。
“你發現了什麼?”這麼問,是因爲慕言書的表現,是進了龍翼軒營帳後才變化的,謝含蘊也不完全的是一根筋。
慕言書瞥一眼前面帶路的人,搖搖頭沒有要說的意思,謝含蘊注意到他的視線,瞭然於心,沒有追問下去。
後山這一塊兒龍翼軒數月前就分給了二長老一干人等,神醫谷出來的人,自然長與藥物打交道,這一塊兒離得遠遠的,依舊能夠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慕言書心裡的懷疑又重了幾分。
一陣吵鬧的哭聲從一邊傳過來,慕言書跟謝含蘊下意識看過去,木頭做的牢籠裡,囚滿了一羣瘦弱且髒污的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