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秦子清,自從重病康復以後,她就一直待在這個院子裡,她已經連續半個月一個人留在這個地方,無聊得頭髮絲都讓她數了個遍,但每天除了給她送藥跟送飯的人,她就沒有見到其他人了,而那些僕人給她送了藥,還有三餐,其他一句話也不跟她講。
好無聊,好無聊啊!
不知道在牀上翻了多少個滾,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秦子清連忙從牀上起來,嬌顏上的煩燥換成了歡喜的甜笑。
鞋子都沒有穿就向外面跑出去,風風火火的停在走進來的男子面前。
男子一身白色的異域寬袍,頭髮披散,不見一絲邋遢的模樣,反而帶着幾分瀟灑,幾分仙氣,額間墜着的紅色寶石很醒目,襯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好看。
“迦葉,你終於來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啊!”秦子清拉着男子的手,撒嬌式的搖着。
這是她醒來時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醒來以後最熟悉,最親近的人。
來人是迦葉,神醫谷的掌門人,向來不喜人親近的他,面對秦子清的靠近沒有厭惡,卻也不喜歡,臉上是一抹縹緲的弧度,很難看清他的表情到底是在笑,還是沒在笑。
“無聊嘛?你該喝藥了。”他把手上的托盤遞給秦子清,秦子清這纔看到他端着托盤,上面有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還有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看到這兩樣東西,她兩條清秀的眉頭就皺起來了,一副商量的語氣問迦葉,“我能不能不喝,已經喝了好多天了,這藥很苦的。”
她迅速後退兩三步,似是真的很厭惡迦葉端來的藥。
“不行,你身上的毒還沒有去清,要喝藥,萬一舊病復發了,到時候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了。”迦葉不容她拒絕,手裡把托盤上的藥端給她,“睡了這麼久,你難道還想要繼續睡一輩子嘛?不喝藥,以前忘記的事你也記不起來。”最後一句話,迦葉的語氣微沉,秦子清連忙接過他遞來的藥碗,三兩口就把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喝完了。
不用迦葉提醒,又把白色藥瓶裡的藥倒出兩顆吃掉。
“我喝完了。”把碗放回托盤,她嘴裡還有藥汁過後的苦澀味,眉頭皺成一團,連忙跑進屋子裡喝水。
這藥真的太難喝了,已經喝了半個月,她還是不習慣啊。
可是又不能不喝,大夫說,她中了毒以後,已經睡了兩年了,好不容易迦葉給她找回來了藥,如果不吃,她忘記的東西就再也記不起來了。
迦葉在她後面走進去,不同的是,手裡多了一包糖,什麼都沒說,他就把糖遞到秦子清面前。
秦子清看了看他,歡喜的接過來,連忙捻一顆塞進嘴裡,含糊着說道,“迦葉,你最好了。”
上一回她纔跟他抱怨藥很苦,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帶了糖,秦子清眉眼彎彎的吃着糖,歡喜的模樣帶着幾分少女的純真。
“等你體內的餘毒除乾淨了,我就帶你出去,這幾日你得乖乖聽話。”他一拍手,外面便進來一個僕人,手裡捧着一沓書,放到秦子清的面前,迦葉說道,“從前你喜歡看話本子,我讓人給你尋了一些話本子,你若是無聊了,便看話本子打發時間吧,我這幾日有些忙,不能時時來看你,你要乖乖吃飯喝藥。”
他的語氣就像在叮囑小孩子似的,讓秦子清哭笑不得,“放心啦,放心啦,爲了能出去外面玩,我會好好喝藥的。”
她的心思都落在僕人碰上來的話本子上,對迦葉的話就帶了幾分敷衍,迦葉也不許她計較,又和她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
院子裡,積雪漸融,近幾日的天氣,天公放晴,暖融融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格外的舒服,霍錚坐在院子裡翻閱古籍,他身旁放着一張搖牀,上面躺着一個孩子,霍錚沒有陪他玩,他自己一個人用手在半空中抓着什麼,自娛自樂,遠遠看過去,好不和諧,好不愜意。
謝含蘊向他們這邊走過來,手裡拿着一把風騷的摺扇,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主動見霍錚沒有悶在書房裡,總算主動帶着孩子出來曬太陽了。
“小於歸,來,叔叔抱抱。”謝含蘊伸手去抱孩子,孩子也不怕生,歡喜的朝謝含蘊笑着。
半個月前,皇上要給孩子賜名,被霍錚拒絕了,他纔想起來孩子還沒有起名。
當初慕言書跟謝含蘊診過脈後,說肚子裡的孩子是男胎,他跟阮明心就討論過孩子的名字。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子于歸,幽幽南山。
當時阮明心說,霍景行,霍于歸都不錯,景行於歸,霍錚挑了于歸,意義不言而喻。
一個多月過去,阮明心還沒有消息,傅長風也一樣,聽說斷塵淵外面近來有異動,但他們都沒有心思去管那麼多。
六王府的日子愜意歸愜意,終究還是少了點什麼。
自從阮明心出事後,霍錚就越來越沉默,就連謝含蘊有時候跟他說話,他也不怎麼搭理。
院子外,老管家不慌不忙走進來,停在霍錚幾人面前。
“王爺,高公公來了。”高公公來了,來幹嘛,不用說,謝含蘊都知道,皇上已經派高公公走了好多次,不外乎讓霍錚把孩子交給高公公帶到宮裡,他想要見見自己的孫子。
皇上的所作所爲,謝含蘊也知道了,如果當時不是皇上行爲自私,又容不下阮明心,執意要用殘忍的手段,取出阮明心腹中未滿月的孩子,甚至調動禁軍,斬殺了霍錚留下來保護阮明心的護衛跟暗衛。
如果皇上沒有那麼做,阮明心也不會等不到霍錚,就算龍翼軒全部的勢力闖入皇宮,有霍錚留下的護衛跟暗衛,龍翼軒也帶不走阮明心,霍錚也能及時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皇上的決定,讓自己的人兩敗俱傷,所以謝含蘊更好奇,皇上哪裡來那麼大的臉,害死了于歸的母親,還有臉要見於歸,義正言辭的宣告自己的霍于歸的祖父,他在傷害阮明心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過,阮明心還是于歸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