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元帝毫不吝嗇的誇讚,眼裡是滿滿的驕傲。
這纔是唯一一個穩贏的機會。
兵事上的決定已經定下了,但領兵的人卻不能隨便定下。
“出征的人選,錚兒可有主意讓哪位將軍前去?”啓元帝問道。
因爲霍錚平日裡不曾跟朝中哪位官員走得近,出戰的人選讓霍錚來選,他也不會偏頗了誰。其實啓元帝內心裡也不怎麼相信霍錚沒有拉攏朝臣。
啓元帝的意思是想讓霍錚領兵出戰,這次機會,他也不相信自己其他幾個兒子會白白放過。
最容易收權的方法就是軍功,霍錚剛回西瀚,勢力上當然比不過自小在西瀚經營的其他皇子,他也沒有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母家,這次領兵出戰如果能夠旗開得勝,凱旋而歸,那就算啓元帝要現在就把皇位給他,朝中人也不敢有異議。另一個緣由,霍錚師從大劍師,他的能力,自然不是其他皇子可以比擬的。
“李家父子驍勇善戰,威名震懾四國。”李家,是西瀚皇朝中當之無愧的保皇黨,除了啓元帝,對誰也不效忠,這麼多年來,不缺乏想拉攏他們的人。
霍錚的回答並沒有讓啓元帝滿意。
“李氏父子這些年來的功勞也夠大了。”啓元帝隨手將摺子丟在一旁,聲音平淡道,“若朕要你帶兵呢?”
他的目光看向霍錚。
霍錚面不改色,心裡卻冷笑,啓元帝的意思讓他有些爲難,先不說他從小長在南慶,心是向着南慶,不可能帶兵攻打自己長大的國家。他是大劍師的徒弟,守護國家是他的責任,蒼離是他的師父,阮明心是他的師妹,就算是他願意帶兵打南慶,阮明心的性子也不會作壁上觀的。
良心這一關,他自己都過不去。
“領兵打仗,兒臣的謀略不如三哥。”他說的三哥,是三皇子,前些時候剛剛夥同四皇子給他找麻煩,結果自己卻碰了一鼻子灰。
“朕若執意要你出兵呢。”啓元帝聲音微沉,有意在向霍錚施壓。
他讓他娶了杜從文的女兒杜若荷他不同意,讓他領兵打仗撿功勞他也不同意。他每次讓霍錚做的事,有哪一次不是爲了他好,有哪一次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收穫別人求不到的東西,然而霍錚一而再再而三的駁了他的意思,霍錚眼裡到底有沒有他這個父親,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爲了家國百姓,兒臣恕難從命。”霍錚面上說的好聽,這話模棱兩可。
啓元帝愈發面色難看,他這是爲的哪一國的家,哪一國的百姓。
西瀚?還是南慶?
“夠了,多說無益。”啓元帝打斷霍錚繼續說的話,“你別以爲朕捨不得拿你如何,這次你願意帶兵就帶,不願意,朕讓人綁着你去,若你不高興,西瀚的太子之位,朕也不是沒有其他皇子。給朕退下。”
啓元帝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上一次霍錚拒婚他都沒有這麼氣,他是九五至尊,霍錚毫不懷疑啓元帝會真的命人綁着他去戰場。
擡頭看見啓元帝鬢角如霜,什麼時候他的背也有彎下去的時候。霍錚這才知道,這個強大的男人,支撐了西瀚一輩子,如今是真的老了。
“兒臣告退。”他沒有再次反駁,躬身退下。
這該死的皇恩,饒是再也無法拒絕。
……
在霍錚跟阮明心暗裡不知道的時候,龍翼軒的勢力也漸漸的發展開了,一直蔓延向各國。
霍錚在書房內與啓元帝的對話內容,當然也被傳回了南慶的七王府中。
“這消息可屬實?”龍翼軒問傳報的屬下,他的眉眼輕輕斂下,看不出喜怒。
“回王爺,千真萬確。”那屬下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退下吧。”龍翼軒大手一揮,將人屏退,南慶的戰事他最清楚不過。
自從鳳家長子戰死沙場以後,南慶的士氣大減,一連吃了兩場敗仗,如今鳳家的人悉數被關進牢中,南慶其他將軍的能力,都比不上鳳家,領兵也只能跟東聖僵持着,如果這個時候西瀚跟北狄都同東聖聯手,那南慶被攻破,也只是遲早的事。
“傳令下去,本王要去天牢。”去天牢,看的當然是阮明心了。
入夜後的陰森牢房內,氣氛更加陰沉,阮明心沒有離開的想法,這個時候大師兄應該帶着鳳家逃遠了。
大師兄說得對,身爲大劍師的徒弟,她身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怎麼回事?”龍翼軒從外頭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切,自然是免不了發一陣火。
那些被傅東山下藥的侍衛們被叫醒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龍翼軒氣極了也不能自作主張,這裡是天牢,不是他私人的領域。
“把人帶下去,通知皇上。”他也顧不得那羣沒用的廢物,提步衝向阮明心那間牢房,當看到角落裡的人倚在一旁休息,他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鳳家的人都消失不見,他不難猜到是阮明心留有後手,他怕的,是連阮明心也不見了。
“我還以爲,你也跟着一塊兒走了。”龍翼軒的聲音傳進關着阮明心的牢房,手拿起被劈壞的門鎖看了看,丟到地上。儘管他知道,小小的天牢,囚的住誰也囚不住阮明心。
“七王爺倒是關心我,半夜三更,也不忘來天牢看看我這個犯人。”阮明心一臉嘲諷。
龍翼軒不怒反笑,“他們呢?”他問的是鳳家的人,他也知道,阮明心的婢女,白天被關押的時候,跟阮明心是一個牢房,侍衛們都中了藥,門鎖也都被破壞掉,不難懷疑是阮明心安排了人進天牢將人救走。
龍翼軒也知道,有鳳家在才能更好的拿捏住阮明心,阮明心又如何不知道,怎麼可能會把實話告訴龍翼軒,讓龍翼軒知道了鳳家的去處,那今晚大師兄所做的事情,不就都白費了嗎?
她笑道:“你不也看見了?都走了。”
龍翼軒一邊說,一邊踏進阮明心的牢房,自己找了一塊兒位置坐下,也不嫌髒緩緩說道:“難得你還如此輕鬆,想來是外頭的事還沒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