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黑甲軍這是在吊着他們玩,要擊潰他們最後一絲希望與力氣。
阮明心站在人去地空的樹下靜靜看着。
那些黑甲軍明明每個士兵都配有弓箭卻硬是生生要榨乾他們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阮明心看着那個小峰頂上已經推至邊緣的幾人眯了眯眼睛。
紅彤彤的太陽恰好從他們站的那一座山峰的後面生氣,圓圓的,還沒有烈焰纏繞,眼睛都還能看清太陽中間那些流動的絲絮。
紅球周圍的天虹被染得從通紅的一整片漸次與灰白色散開,像是一定紅紅的大帽子扣在他們的頭上,那起起落落的山峰就像是如來佛的五指山,這樣子一看那幾個人小的就跟螻蟻一樣,終究是被埋在山下的命運。
阮明心嘆了一口,轉過了身……
*
“嗖嗖嗖……”是萬箭齊發的聲音。
那個小峰上的小小螻蟻用劍支撐着身子直立不倒,遠遠看過去,雖然小,卻不掩飾他的偉岸。
站在他前面的那幾個黑影已經倒下了啊。
到最後,那個霍湛,肯定也活不成。
出手,還是不出手?
要知道,黑甲軍代表着皇族直屬,執行的命令必然是聖意。
如果出手,後果也許很麻煩。
而她現在,不該招惹麻煩。
可是那個霍湛……
帶人衝進北狄救人,還說了那樣的話。
這個人……
終於,阮明心紅紗覆面,衝了過去。
直接破開箭雨衝向已經快支撐不住的霍湛,直接帶着他一起向後面的山崖倒了下去。
在他們身後是尾追着的密密麻麻的箭雨從他們頭頂直直的水平射向空曠的天空。
他們,跳崖了。
霍湛沒有想到會有人救他,雖然着看上去更像是自殺。
而那個女人卻沒有說話,直接甩出千金索扣在懸崖半中央的一塊大大的突石上。
阮明心帶着霍湛垂直的往下滑去:“不知道會死多少晨起吃蟲的鳥兒呢,希望能撿到幾隻……”
在滑到最下半段的時候,阮明心看着上面黑麻麻的射向遠處樹林的箭雨喃喃道。
射殺的鳥兒自然是撿不到了,因爲那看是遠處的山林與他們墜落下去的山崖根本就不同屬於一個地勢,看似在一片天空實際上卻是在一高一低兩個不同的地方。
滑到底,本來就準備分道揚鑣,但是霍湛卻直接力竭暈倒,接着,還發起了高燒。
阮明心直嘆不能丟下他一個走了,拋開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說,怎麼說他也是霍錚的家人呢,她不可能不管他。
山崖底下樹林茂密,阮明心扶着霍湛穿梭在雜草叢生的辨不清道路的叢林裡,走走停停終於在離他們下來的地方不遠處找到一個山洞,最重要的是山洞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溪。
阮明心認真觀察了一下那流動的溪水,清澈見底,至少在山崖下面他們不會被口渴所爲難。
山林謀生,在斷塵淵她早就有了經驗。
山洞漆黑陰冷,阮明心沒有太往裡面深入,就近在山洞口進去一個稍微彎曲的地方將霍湛放下。
在他旁邊靠着的就是一塊大石頭擋住了外面呼呼的捲風,之後阮明心出去收集了一圈回來,幾下子就用茅草鋪了一個簡易的牀墊,將霍湛放上去了後又快手快腳用樹枝生好火堆,就此一個勉強舒適的居住環境就弄好了。
這還要多虧了之前只斷塵淵那段在峭壁中央居住的一年時光,阮明心看着自己收拾出來的山洞還不錯,站起來拍拍手,活動一下筋骨。
脈搏雖然強勁但跳動緩慢,她收回搭在霍湛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將手附上了他的額頭前先用剛纔在溪水邊打溼的帕子擦了擦他額頭上的冷汗跟臉上的臉上奔波的贓物。
發高燒了啊。
阮明心收回手,給他蓋好身上的茅草,又將火堆底部掏空一些之後加上柴火,走出了山洞。
火頭看了一面裡面明明滅滅橘紅色跳動的洞口,皺了皺眉,眼光往旁邊的大樹掃一眼……一個簡易又密集結實的柵欄就做好了。
阮明心拍掉身上的落葉及手上的髒污,嗯,不錯。兀自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穿過的那片叢林裡面走去。
她剛纔過來時一路都已經留心觀察,注意到這一路上除了那些半丈人高的雜草灌木外,草叢隱蔽處或是那些見光的小山坡上也不乏又許多可使用的草藥。
搞好退燒補血以及消炎的黃蓮、黃芩、金當歸和黃花地丁等這些都有零零落落的見到。
她在草叢裡這邊蹲一蹲那邊挖一挖,順便還要把壓着黃花地丁的小山石移開以完整的將一顆黃花地丁的根鬚也一併挖出來。
黃花地丁的花期剛好在夏末的尾巴上謝幕,如今正是一年秋收最蔥鬱的時候,毛茸茸的種子結在頭頂上,隨風一吹就飄出了老遠,子子孫孫灑滿了漫山遍谷,只剩下鋸齒狀的草葉混雜在草叢裡。
和它邊上的雜草相比,它長得小巧又瘦弱若,若不是深切熟悉環境和藥理的人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裡還有這樣既可清熱解毒又能當做野菜充飢的黃花地丁。
阮明心冷漠的臉上是不易顯露的喜悅,將其給霍霍湛需要的幾味藥草採好後着重採了許多黃花地丁回去。
將藥草在溪邊的石板上搗碎,阮明心帶着它們回到山洞。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山洞前面是否有過認爲破壞或者是野獸曾經來過。
很好,都沒有呢,看在她最後臨走前在柵欄上圍上的荊棘卻是是個明智之舉。
推門進去,霍湛正就着已經沒有之前明亮的篝火手把着胸前的箭。臉上汗如瀑布,整張臉都疼痛到了扭曲。
“你做什麼?”阮明心大喝一聲。
“姑娘?是你!”
霍湛驚訝於出現在這裡的會是之前他們救回來的那個女子。
他還以爲她就是一個普通商人家的千金,看她氣質,就算有見識,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家。
然他醒來後就大量這山洞的佈置,就算是他一個常年在外混跡的糙爺們也不一定能做到如此周全的荒野生存。
他原本還以爲救自己會是一個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