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心想這個庶子現在恐怕是更加氣憤了吧。
她就知道她沒有說原諒叫起身,庶子不敢起。
可是她就是那麼靜靜的,委委屈屈的像是在醞釀情緒,庶子的手捏緊的幾可見骨一般凌厲。
她就是在故意折辱於他,阮明心可不會再做什麼善人,別人傷她一尺,她是一定會換回去一丈的!
直到那個庶子看上去整個人都微微顫了起來,阮明心才淡淡說道:“公子下回可要仔細了,不是誰胸無點墨就是抄襲的,”
接着,她用細小的聲音就他們兩人可聞:“像你這樣,只能永遠一輩子被人欺壓在腳下。”
她可沒忘記眼前這人,心思狡詐,前世是龍翼軒的門客,可沒少給她這個經常進出龍翼軒書房的女人臉色,甚至是言語攻擊,偏生龍翼軒一直站在他那邊,可把阮明心好受。
前世她以爲龍翼軒是爲了團結尊敬門客們所致,所以一忍再忍,卻沒想到……
現在有了機會,她怎麼能不把這個仇給抱回來呢?
“你——”庶子擡頭,看着眼前這個巧笑倩兮的女子,憋得面紅耳赤。
“我原諒你了!”阮明心稱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說道。
庶子正要起來,阮明心又緊接着道:“我說了讓你起了嗎?”
“你到想要幹什麼?”
他死死瞪着面前的女子,是他小瞧了這個女子,他的聲音不由的咬牙切齒。
阮明心雲淡風輕一笑,聲音洪亮清脆,在場可聞:“公子以後可要好生學習,不要再自己學識不夠輸給我一個小女子不說,還強硬的不肯承認,硬是掰扯些有的沒的,引得大家都跟着你誤導,白得瞎了自己的眼光,起來吧。”
她這句話說得意有所指,果不其然場中的小姐們幾乎一面倒的將剛纔自己的過錯全部推到他的身上,更有些世家公子們也一併奚落於他。
庶子自尊,一口鮮血噴薄而出,阮明心趕緊側身散開。
庶子嫡兄失望的看他,着人將他帶了下去。
阮明心回到自己座位上,又因她是嫡女且阮兆麟還未娶親,她的座位就直接在阮兆麟的旁邊。
阮兆麟沒想到阮明心竟然會憑藉一己之力扭轉乾坤,且還做事做麼決絕,將吳大人家的公子氣得吐血。
不由心底暗恨,因此立刻詰問她何時學會作詩的。
他的聲音可不小,左右兩邊的大人順耳就能聽到。
阮明心明白阮父潛意識是在給別人灌輸從前她可是一點兒不會作詩的,這是挖着坑給她跳呢!
阮明心未語人先笑,輕啓朱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相鄰的左右四桌都能聽到的聲音,回道:“回稟父親大人,明心一直都會作詩啊?”
她故作不解的看着阮兆麟,等到阮兆麟快要發怒的時候,用更加清晰的聲音說道:“女兒從小與母親獨居別院,父親從來不曾過問,也不曾來與明心與孃親見上幾面。父親從不過問明心的學習,女兒以爲這個不甚重要,就沒有主動提及。”
阮明心做出一副無辜而且誠摯的表情,看着阮兆麟繼續說道:“後來在外習劍四年明心也從來不曾接到過父親的一封家書,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明心更加關心父親是否身體康健,是以每次送往回家的書信都是隻提及父親與奶奶以及家中親人身體健康與否,從不曾有一句父親認爲的多餘廢話,生怕惹來父親煩惱。”
她說得情真意切,聲音又清又脆,在這寂靜的環境下,特別的惹人耳朵,更有在最後述說到自己委屈的時候不再刻意壓抑,聲音不自覺的放得高揚,在場幾乎沒誰沒有聽見。
一時間各人腦海中這個傳言想起——
從前都聽說吏部尚書是靠鳳大將軍才這麼迅速崛起的,而且去了人家閨女就納妾不斷,更是庶子庶女比嫡子都先出世。沒想到啊,原來暗地裡居然對待嫡女都已經差到這樣的地步!
嫡出的那意味着什麼?
是一個家族的傳承,若不是主母不能生,未有嫡子而先有庶子豈不是亂了綱常。
後來又一想阮大人不就是二房出身,卻是在下一代開始就不再是阮家嫡系,可就這樣那也不應該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啊!
衆人心中思慮良多,看着阮大人目光表面上沒什麼,心裡都是各種小九九。
坐在阮兆麟對面相錯一個几案的謝昌遠將她的話語深深聽入耳朵,流入腦中,看着那個委屈又倔強的女孩又聯想起方纔她的風姿綽約,那麼的孤傲清高,原以爲是她特有的風骨,卻沒想到,原來只是她表面上掩飾自己委屈的僞裝。
頓時左相大人就對那個小小女孩有了一股別樣的憐惜之情,相對的對她旁邊的阮父就目光不再那麼友善了。
阮明心看見左相表情,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嘴脣輕輕勾起,眼帶深意。
她剛纔這番話,別人不管怎麼想,方正是她最想讓聽的那個人是已經聽到了這就夠了。
其他人與她何干?不過若是能夠順勢坑阮兆麟一把,她又何樂而不爲呢?
其實前世阮兆麟之所以爬得那麼快那麼高,前期是鳳家幫助的就不說了,後來他做到首輔宰相位置可不僅僅只是娶了右相之女裴玉蓮就能夠達到的。
最重要的是後來還得到了左相大人謝昌遠這個南慶第一大儒的賞識,纔開始一步步青雲直上。
而這一世麼?
他可就沒有這麼好命了。
阮明心一擡頭又是婉約可人,對着左相釋放着溫柔又禮儀的微笑。
但是她眼角餘光卻看着旁邊的阮兆麟,眼神正視着謝昌遠。
父親大人,女兒今生一定好生報答您,這第一步就是親手幫您斬斷您的上位之路如何?!
阮明心有一個特點就是,她的心中越是決絕,越是狠戾的時候,臉上的是笑容就越是甜美!
那個笑容久久散發不去,左相也回她一笑,最是亂花迷眼的還是那個六皇子龍司遠,那個在這場宴會進行一半前都還是它的死對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