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你何必這麼折磨自己呢?佟伊墨已經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璞玉渾金的女人了,換句話說,你真的看錯她了!”佟小米麪對着他頹廢落敗的模樣,心裡當然不好受。她心痛地嘆了口氣,白皙的小手輕輕搖晃着他的臂膀。
“小米,你還有孕在身,先回去吧。”秦莫沒有掙開手臂,但語氣卻是在打發她的意味。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着你。”佟小米斷然拒絕道,小手將他摟得更緊,身體輕輕靠在他肩頭,當臉頰觸到他肩膀的寬碩之時,臉上才綻放出安心而滿足的笑意。
“秦莫,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佟小米靜靜說道,聲帶微微發啞,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惑。
秦莫沒什麼情緒地扯動了幾下嘴角,目光逐漸遊離在車窗外,在那冰冷的警局門口。
伊墨一定還在裡面等着結果,她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失望,絕望,傷心,害怕?
可是,再怎麼樣,都改變不了他親眼看見她將母親推下樓的事實。
他相信佟伊墨,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手機鈴聲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他掏出手機,望了眼閃動的來電顯示……焦逸揚。
“誰啊?怎麼不接?”佟小米從他的肩膀上起身,對他任何一個反常的舉動都很敏感。
秦莫斜睨了眼佟小米,輕輕推開她,拉開車門下了車,修長的身體筆直倚靠在車門上,晚風如鋒利的薄刃般刮疼了他的臉,他卻好像麻木了一般面無表情。手指輕輕點觸着屏幕,接通了電話。
“焦先生。”他的聲音在冷風中微許顫抖,論誰都能聽出他語氣裡的絕望。
焦逸揚沉吟了片刻,森冷的聲音幽幽傳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秦莫不想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盡力遮掩道,“焦先生找我什麼事?”
“律師已經幫你預約好了。”焦逸揚微微一笑,纖長的手指輕輕敲着辦公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秦莫怔了怔,隨而莞爾一笑:“沒想到焦先生還是提供一條龍服務呢。連律師都給我預約好了。”
“當然。”焦逸揚邪氣地勾脣一笑,“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個女人。”
“焦先生。”秦莫的語氣一轉,伴隨着呼嘯的冷風,他眸內幽光點點,像極了一頭即將發作的洪水猛獸,“我和伊墨還沒離婚,請你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失禮了,秦先生,我們來日方長。”說罷,焦逸揚笑着掛斷了電話,高大的身軀慵懶倚靠在沙發椅上,手指間熟練自然地把玩着手機,眼前浮現的是佟伊墨被灌醉後那副嫋嫋娉娉,風情萬種的迷人模樣,耳畔彷彿能感受到從她櫻桃小口中噴灑出的溫熱氣息,還有那撩人心絃的嬌聲膩語……
晚上八點。
警方沒有直接公佈暫定結果,只是一言不發地爲佟伊墨銬上了手銬,並將她押入了臨時監獄。
“伊墨!”佟東風猛然覺醒,蒼老的臉上滿是驚恐,他站起身大步朝着佟伊墨離去的背影趕去,無奈卻被警局洪大隊長攔住了腳步:“抱歉,佟先生,您不能過去。”
“洪
隊長,伊墨是無辜的,你知道的,以我們之間的交情,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呢……”佟東風已經有些混亂,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慌張和不安充斥着他的內心。
“抱歉,佟先生,我們也是公正辦案,況且,現在被害者正躺在醫院昏迷不醒,此案已經涉及到人命,肯定是要從重發落的……”洪大隊長絮絮叨叨了一陣後,便負着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伊墨……”佟東風半跪在地上,雙手捂着臉頰悲愴地哭泣,渾濁的淚漸漸落了一地。
昔日坐擁天下的佟總裁,如今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被送進監獄,深表無能爲力。這樣的絕望和無奈,也只有身處其境的他才能體會得到。
“好,我知道了。”佟小米掛下電話,目光深幽地望了眼坐在身旁的秦莫,小手輕輕拍着他的肩膀道,“惡人有惡報,佟伊墨已經被送進臨時監獄了。”
秦莫的臉色頓時黑了一大半,他猛地揮拳捶在方向盤上,整個車身發出一道刺耳欲聾的鳴笛聲。佟小米嚇了一跳,爾後擔憂地撫着他的肩頭:“秦莫,別這樣對自己……”
“安全帶繫好!”秦莫低低吼出一聲,飛快地啓動了車子引擎,在佟小米還未反應來及的時刻猛地一踩油門,將車子投入茫茫無際的黑暗之中。
……
佟伊墨低垂着腦袋,隨着獄警走進了監獄,臨時獄牢裡關押的都是一些小偷小摸的混混或是毛手毛腳的流氓痞子,所以當她一走進去,便有小痞子不知廉恥地朝她吹口哨,甚至有人伸出一雙黑黑的手想要去觸碰她。
佟伊墨嚇得驚叫一聲,更快加緊了步伐。前方的一片黑暗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以至於讓她的雙腳都在不住顫抖着。
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脫離了故鄉的蒲公英,找不到最終的歸屬。
“進去吧。”獄警對她的態度還算客氣,佟伊墨將自己蜷縮在角落裡,眼睜睜看着那扇冰涼的大門重重闔上後,整片監獄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心亂如麻。她的腦袋輕輕靠在骯髒的監獄牆壁上,淚水早已流不出來。
不知爲何,她越把自己抱緊,心就越空蕩無依。
“什麼事?”焦逸揚靠在沙發椅上輕揉着太陽穴,努力讓那個女人的嬌柔模樣離開腦海,卻接到了秘書的緊急電話。
“焦總,我接到警局那邊人的電話,說佟伊墨入牢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秦莫!你到底想幹什麼?”佟小米緊緊握着車門把手,另一隻手按着微隆的小腹,心跳彷彿坐過山車一樣此起彼伏,因爲此刻,秦莫正像瘋了一樣將車子以100碼的速度開向高速。
“你受不了的話,就下車!”秦莫沒好氣地甩給她一句話,繼續我行我素道。
他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刺激自己的內心,才能稍微控制一點失去佟伊墨的痛苦。
他沒有想到,佟伊墨的愛就如同一朵染毒的罌粟花,一點點將他的心侵蝕乾淨,以至於到現在讓他完全沉淪了進去。沒有了她,就彷彿失去了全世界。
佟小米不發話了,爲了守住這個男人,她決定和寶寶一起冒一次險。
“寶寶,別怕,
等爸爸平靜下來後,咱們一家三口就能幸福生活在一起了。”佟小米輕撫着自己的小腹,語氣極盡輕柔道。
秦莫斜睨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踩着油門,車子一個前傾,猛烈地卷塵而去……
……
監獄裡悉悉率率的聲音讓佟伊墨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哆嗦了一下身體,一低頭便看見了藏在稻草堆下灰不溜秋的小東西。
那是一窩小老鼠,雖然很小,卻足以讓佟伊墨冒起全身的雞皮疙瘩。
她更將身體往角落縮了縮,瘦弱的臂膀環抱着身體,腦袋悶在手臂中發出無助的嚶嚀聲。
她很害怕,以至於全身麻木了都毫無知覺。她更懷疑自己的淚腺是不是壞掉了,居然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內突然響起一道沉穩的皮鞋磨地聲,節奏有條不紊,並且慢慢朝着這裡靠近。很快,只聽見鐵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有一道身影迅速掠到她面前。
佟伊墨渾身僵硬無力,她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
彷彿是看到了重獲自由的希望,她竟露齒一笑,艱難地擡起頭,望着藏匿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臉龐,線條堅毅有力的臉部輪廓,還有一條熟悉的深藍色領帶。
緊接着,一道沉穩而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怕,我帶你走。”
佟伊墨會心地笑了,任面前這個男人俯下身將自己攬入懷中,再一步步離開那片狹小而黑暗的監獄。
自始至終,她的眼睛都是合攏的,因爲就算她不睜開眼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她將腦袋輕輕埋在焦逸揚溫熱的脖頸間,一行清亮的眼淚流出眼眶,她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脖子,一刻也不肯鬆開。
重入光明之時,她下意識更往他懷裡靠了靠,也許是害怕走出監獄後面對父母和一張張充滿責備的臉龐,她畢竟只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人。
“怕嗎?”焦逸揚臉色泰然,深幽的眸光直直盯着前方。
佟伊墨縮在他懷裡重重地搖搖頭,但依舊顫抖的身軀代表着她還未完全放下恐懼。
……
“秦莫,我們到底要去哪?”佟小米緊緊握着門把手,一臉恐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竟覺得這一刻他是那麼陌生疏遠。
“秦莫,我求求你把車子停下來,你就算不關心,也要關心關心我們的孩子吧?”佟小米試探性地問道,漂亮的柳眉因爲恐懼而皺成一團,心裡默默爲孩子祈禱。
秦莫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彷彿根本沒聽見她在說什麼,自顧自地加快碼速。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他沒接,鈴聲持續一會後停了下來,但不過多久又重新作響。
“真煩人!”他狠狠地罵了一聲,抓起手機接通,“有什麼事最好快點說!”
“是,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是人民醫院,關於徐女士的病情,我們希望能當面和家屬面談,請問您有空嗎?”那頭正是徐靜的主治醫生,此時他剛進行完手術,聲音聽上去很是疲憊。
秦莫捏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晃動了一下:“有空,我馬上到!”掛下電話,他猛地扭轉方向盤,將車子掉頭駛回A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