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死士勝。對於城下的聯軍而言,攻城或許並不可怕,但如果城牆的背後站在的是一羣不在乎自己生死的人,那就絕對可怕了。
無視自己的生命,當然更不會在意他人的生命!
傅乾的聲音並不雄渾,但落入耳中,城下聯軍依舊能夠感受到那迎面而來的殺氣,心中微微一寒,臉上也有了幾分怯意。
“孟起,這傅乾果然不愧是傅南容的後人,頗有傅南容當年的幾分風采,短短几句話,竟然讓我帳下男兒差點失色!”韓遂心中殺意橫生,臉上卻硬生生擠出一道紅暈,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這話還真特麼的不是亂蓋的,想當年這韓文約與阿翁並駕齊驅合稱涼州雙雄,誰知今日居然聞傅色變,哪裡還有昔日那個九曲黃河的風姿?
馬超鄙視的看了韓遂一眼,喝道:“哼,也就是伯父帳下的騎兵這些年都在枹罕養尊處優早就忘了我草原兒郎的血性,區區的一個襄武又豈在我馬家軍的眼裡?”
閻行及楊秋、李堪等人聞言色變,一縷怒火在眼中燒起。卻見韓遂在背後擺了擺手,衆人心中一凜,自然再也不敢多說,怒火悄悄熄滅,臉色也漸漸趨於平緩。
馬超並沒有看見韓遂等人在背後的動作,或許他也知道韓遂激將的心思,不過這些他都覺得無所謂。
他是西涼一流的猛將,呃,或許身後姓閻的那傢伙也算吧,畢竟當年二人鬥毆的時候那傢伙也只是稍稍落了下風。
眼前的這座土牆和那幾千兵卒於他也不過只是些毛毛雨,算得了什麼?而且馬家軍的名聲從來都是打下來的,馬家軍不講道理只講拳頭!
馬超高傲的像一隻野鴨羣中的白天鵝,手中的虎頭湛金槍猛然向前一揮,一聲厲喝:“馬家軍聽令,全力攻城,拿下襄武,縱城三日!”
一聲令下,一萬五千餘騎兵兵分三路,變成三道黑色的海浪前赴後繼的向城門壓了過去。騎兵的身後卻是十數架衝車,彷彿海浪中劈波斬浪的點點帆船。
韓遂、宋建相視冷笑一聲,帶着其餘的人馬按兵不動,立在城下穩如磐石,安若泰山。
“弩!”
竟然敢用馬軍攻城,真不知道將來你特麼的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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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幹居高臨下,看着如蟻般的人羣踐踏起馬天的黃沙,聽着城下滾滾的馬蹄聲,冷笑一聲手上的令旗已經飄然落下。
“嗤嗤嗤!”
衆將士齊齊張弓搭箭,守城弩也同樣弩箭在弦,鬆弦之聲起起伏伏在四野激盪。特別是守城弩的絃聲更是如雷貫耳,每一次聲響總令衆人一陣心悸,整座城池也好像跟着顫抖了一下。
利箭如雨,守城弩的巨大箭支卻似黑色的寒光。
這是馬鈞升級過後的守城弩,弩車大,弩箭更大。一道道黑色的寒光刺透空氣從城頭上傾射直下,插入城下騎兵的隊形,與騎兵和戰馬來一次親密的接觸然後穿胸而過,留下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孔和爆開的血花。
當然,守城弩主要的打擊目標並不是馬背上的騎兵,否則那是高射炮打蚊子太浪費了,它們的目標還是聯軍隊伍中攜帶的攻城器具衝車。
畢竟騎兵不能攻城,衝車卻是攻城的利器。
“嗚!”
破空聲起,寒風撲面。
一支弩箭準確的命中了一架衝車,尖銳的箭簇在慣性的作用下輕易的就撕裂了宛如龜殼一樣的硬牛皮,狠狠的撞擊在衝車上。
聲音猶如雷霆,氣勢更勝閃電。衝在在守城弩強大的衝擊力之下,猛然一震一側的車輪突然離地,在另外一側的車輪的支撐下跳了一隻圓圈舞,然後轟然倒塌,將城旁的數名工程兵活生生的壓成人形大餅。
一時間慘叫連連,人仰馬翻,馬家軍開始出現明顯的傷亡。
不過,馬家軍畢竟是縱橫草原和黃沙的勇士,他們的心臟裡鐫刻了勇猛果敢的靈魂,他們的血液中流淌着一往無前的意志,縱使四周流矢成林,他們口中的喊殺聲卻從未停歇。
馬超人在陣前卻沒有一支利箭能夠到達他的身邊,他手中的虎頭湛金槍就好似一枚金色的盾牌,舞動起來密不透風瓢潑不進,他的身前、兩側已經散落着十數支利箭。
但是,他依舊很生氣,破空的寒風強勁冰冷,他的眸子中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怒火。
那火似乎可以焚燒掉時間的所有一切!
“殺!”
一聲怒吼從脖子中掙出來,馬超手中的虎頭湛金槍猛然一提一劃,一道弧線在衆人眼前一亮,叮的一聲,一支飛逝而來的利箭黯然墜地。
接着,一陣肅殺的馬蹄聲雷鳴般密集地響了起來,身後五百玄衣黑馬的鐵騎洪流一般衝向城下,彷彿一大片鋪天蓋地的烏雲。他們手中的彎刀同時飛起,每一道鐵痕都在陽光下閃耀着,恰如雲層上的閃電。而城門前的衝車則是在雲層裡醞釀了許久的冰雹,瘋狂的衝擊着城門。
殺氣滔滔,蹄聲滾滾。
彎刀落入城中,城中瞬間就升騰起一片血海。衝車撞擊城門,城牆上一陣搖晃。
於是,血海中的將士開始嘶吼,搖擺以及顫慄,襄武城也跟着顫慄起來。郡衙前的那顆歪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的脖子樹微微一抖,剛剛冒出來的數片嫩葉從枝頭飄下,跌落在塵土中。
老樹掉新芽,不知道是否在暗示着什麼,是老樹已經失去了生命力呢,還是新芽失去了老樹的滋養,或是意味着代表傅家傳承的老樹新芽今日也將斷在城下那兇殘的馬家軍手中?
傅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甚至都沒有轉過頭去看一看衙們前的那棵歪脖子樹上。
他還在城牆上,他亦曾親手張弓射殺了三名賊人。一波攻擊之後,雖然他的弓上看上去依舊如茫茫白雪並未沾惹上半點血絲,但他的心也在滴血。
馬家軍不懼生死的強悍作風硬撼着他心裡的防線,他只有緊咬牙關,牢記着他的使命。
頭可斷,血可流,襄武不能丟!
“槍!”
“矛!”
匈奴天未喪,戰鼓長登登。傅幹朝天兩聲怒吼,向旁邊一躍一把搶過身旁士兵手中的鼓槌,使勁在戰鼓上猛地一敲,鼓聲如雨點打在芭蕉上,密集,急促。
千餘杆白蠟槍和長矛凌空飛起,尖嘯着,帶着刺骨的寒風投向城下的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