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最爲著名的造反頭子黃巢曾經在《不第後賦菊》一詩中寫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雖然已經是九月初,滿山遍野的菊花一朵朵、一簇簇、一叢叢競相綻放,紅的如火,黃的若金,白的像雪,綠的似翡,粉的好似天邊的雲霞。
但鞠義和淳于瓊在一路潛逃的時候,他們卻並沒有注意到路邊的菊花,因爲他們感受到的不是沖天而起的陣陣異香,而是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磅礴殺氣。
他們馬不停蹄一路亡命,最終逃出了公孫瓚的天羅地網,而公孫瓚同樣也在此戰大勝後安然的回到了易京,冀州大地終於又暫時的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不過遠在數百公里外的徐州,戰爭的煙火卻又重新被點燃。
……
徐州,上古時期堯帝封彭祖於此,故稱之爲彭城。西漢設彭城郡,東漢則更爲彭城國,建都彭城。
徐州素來有“九朝帝王徐州籍”之說,在我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歷史長河中,其中就有數位開國皇帝出生或者籍貫於此,是爲“千古龍飛地”之所。
比如本朝高祖劉邦便是徐州豐縣(沛郡豐縣)人氏,比如三國吳大帝孫權同樣也出自徐州下邳,再比如蜀先祖劉備、魏文帝曹丕以及明太祖朱元璋等,他們的祖籍同樣也來自徐州。
彭城國新任國相曹宏,本是前任徐州刺史陶謙的親信,爲人一慣的諂媚狡詐心狠手辣。
當初徐州還是陶謙掌舵之時,雖然有趙昱、糜竺等徐州名士輔佐,卻依舊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而這一切正是陶謙背道任親所致,這曹宏就是陶謙手中的一個爪牙。
劉備初得徐州,自然希望大有作爲。但畢竟這曹宏乃是前任故人,而且曹宏也突然修身養性不再作惡把自己僞裝成了一個十世的大善人,我們的劉皇叔不便立即拿其開刀,索性就將其放到彭城國相的位置上。
他相信只要給曹宏一定的空間,曹宏就一定會故態萌發,重新成爲那個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的壞人。
不過很可惜,劉皇叔的想法是好的,他的劇本也寫的極好,曹宏也正在按着他的劇本演繹。
但,本來應該掌握了曹宏的作惡證據然後雷霆出擊一舉拿下此獠的劉備此刻卻還在豫州的壽春,他正在和孫堅等人討論如何瓜分淮南,而遠在彭城的曹宏卻迎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九月初九重陽節,曹宏正陪着一干美人在園中賞菊。
當然,所謂的美人生就的的確很美,她們中不但有曹宏自己的妻妾,下屬的妻女,甚至還囊括了彭城國中那些青樓中著名的倌人。
正放蕩形骸間,忽然,一羣人從園外匆匆的闖了進來。
來人不多,只有十餘人,他們俱是短褐褲袍一身黝黑,若不是他們手中的刀劍泛着森然的冷意和殷紅的鮮血,任誰看上去他們都像是剛從地裡回來的莊稼漢,除了爲首的那一人。
爲首那人年約三旬,身材彪悍卻有一股輕盈的味道,雖然也穿着和同伴們一樣的服裝,但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農夫,反而更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
那人走入莊園也不答話,兩道劍眉牢牢的鎖在曹宏的身上,一股殺氣凝聚在半空:“你就是曹宏?”
特麼的,這驢日的曹源居然讓這幫人混進老子的庭院打擾了老子的雅興,老子今天晚上不讓你媳婦喊爹叫娘要死要活,老子就和你一個姓!
聽着那人冰冷的聲音,曹宏氣得渾身顫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和曹源本是一個姓,指着那人就破口大罵:“你這孫子是什麼狗東西,膽敢擅闖本相庭院,你信不信本相立即着人將你的父母妻兒全部拿下再砍了喂狗?”
那人也不生氣,擡起頭來看着曹宏嘴角揚起一絲譏誚:“早就聽聞彭城國相曹宏不是個什麼東西,一慣來欺壓良善作惡多端,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也!
只是某家實在是想不通,這讓劉玄德也暫時束手無策的惡名遠播之人竟只是一個蠢物,你這蠢物連某家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你想怎麼去拿某家的父母妻兒呢?”
平素哪一個人見了他不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更遑論還在他面前侃侃而談?
曹宏一懵,又說出來第二句蠢話:“你是何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然而曹宏蠢,那人卻好像更蠢。
那人好似並不知道曹宏言語中帶有試探的意思,竟然一本正經的向曹宏抱了一拳回道:“稟國相,某家家居常山真定,與前將軍王德玉麾下大將趙子龍是正經八百的同鄉,家中父母妻兒俱在,某家姓褚,雙名飛燕,常年居住在冀州黑山。”
“褚飛燕,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曹宏聞言彷彿炸了毛的野豬一般指着那人就開罵,剛剛罵了一句,滿肚子的話卻如鯁在喉硬生生的堵在喉嚨間,半晌才顫抖的問道,“您是仲家陛下袁公麾下的大將…黑山軍張燕張大帥?”
張燕淡淡一笑點了點頭:“看來曹國相雖然愚蠢,卻也並不是無知嘛,身在徐州竟然還知道張某的惡名!”
見張燕承認了自己的來歷,曹宏驚出一身冷汗,滿腹的酒意早飛到爪哇國去了,急忙彎着腰雙手緊緊放在膝前,畢恭畢敬的向張燕回道。
“大帥過謙了,大帥文武雙全天下無雙,世人誰不知道?小的就算是身居這窮鄉僻壤也頗爲知道大帥的聲名,對大帥的敬仰之情更是猶如滔滔黃河綿綿不絕!小的不知大帥駕臨寒室有失遠迎,還請大帥恕罪!”
張燕擺了擺手,臉上卻依然神色不改:“恕罪就免了吧,本帥來此也是有求於曹國相,還請國相大人務必要助張某一臂之力!”
“不知大帥降貴紆尊來我彭城有何貴幹,大帥但說無妨,小的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聽聞張燕竟然有求於自己,曹宏滿懷激動諂媚的看着張燕,眼中的小星星直冒。
張燕拍了拍雙手,斜眼睥睨着曹宏:“曹國相還請放心,本帥並沒有什麼貴幹賤幹,只是想找你借幾樣東西,不知可否?”
曹宏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這下終於不用死了,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一朵燦爛的花兒:“大帥您太客氣了,您能看中我曹某人的東西,這是小的天大的榮幸。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帥你但凡看重的東西,不管是錢是物還是人,小的都一定竭盡全力爲您辦到,我的就是您的,哪裡需要說一個借字!”
張燕哈哈一笑,負手上前:“既然國相說你的便是我的,那本帥也就不用客氣了。曹國相,實不相瞞,本帥此次前來一路上多曾聽聞你欺壓良善罪惡滔天,本帥欲平息老百姓心中的怒火,打算借你頭顱一用!”
借你頭顱一用?
“你…”曹宏聞言“花容失色”,肥碩的“豬蹄”再次高高舉起,指着張燕嗓子裡發出豬一樣的叫聲,“來人,快來人吶,府中有刺客!”
“砰!砰!砰!”
數道硬物砸在身前的聲音傳入耳中,又有兩名道士打扮模樣的中年人緩緩走進府中,走到曹宏身前,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寒芒恍若冰霜:“曹國相,你可是在呼叫他們?”
盯着腳下那血肉模糊的硬物,曹宏不由打了一個寒顫,那些物什不是別的,赫然正是他剛纔還在心中痛罵的曹源等人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