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如何迎接楊修暫且不提,總之,楊修與劉表如今就彷彿那乾柴烈火一般,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妾有意,簡直就是一拍即合,不要不要的。
不出數日,二人便於襄陽城下的漢江畔小舟之中籤訂了這劉荊州的城下之盟。
王黎將手中的王威和一千殘兵歸還劉表,並上表奏封劉表爲成武侯。而南陽治下所轄之地:西城、南鄉和南陽自此正式併入司州,王黎的疆土同時也再次發生變更。
楊修還在荊州遊山玩水,荀攸卻已經從魯郡啓程返回雒陽。
送走荀攸離開大營,曹操重新返回大營,看着麾下一干將士和謀士:“仲德、元常、宣高你們以爲公達之意是否可行?”
宣高就是臧霸,黃巾起義之時,臧霸乃屬陶謙麾下,因殺賊有功官拜騎都尉。後收兵于徐州,與孫觀、吳敦、尹禮等聚合軍衆,臧霸自任統帥,屯於開陽一帶,成爲了歷史中赫赫有名的泰山寇。
因看不慣劉備的滿口仁義道德和關羽盛氣凌人的模樣,屢次直言勸諫惡了陶謙,爲陶謙打擊,又被張三爺所排擠,遂與孫觀、吳敦和尹禮、昌豨轉投了曹操。
程昱向曹操拱了拱手諫道:“主公,荀公達老成謀國,此次與主公聯盟雖然爲王德玉之意,但昱覺得他所言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攘外必先安內,而主公的內就在於兗州,在於濟陰。
太尉身死,我等感同身受亦頗是悲切。維新帝、呂布和張邈等人素懷野心,但主公若是提兵徐州,他們必然虎視眈眈趁機而動,劍指任城和山陽。
而徐州陶謙庸碌之輩,本就不敢與主公爲敵,主公若是揮師濟陰,昱相信泰山和沛國兩郡就算是在陶謙的眼皮底下,他也絕不會伸出他的貪婪之手!”
“但陶謙今非昔比,劉備此人歷來胸懷大志,如果一旦他欲借徐州之兵,趁我等兵伐濟陰之時,寇邊沛國和泰山郡又當如何?”曹操略略思索,疑惑的看着程昱。
“主公勿憂!”鍾繇起身笑道,“劉玄德此人重名義,時刻擺出一副仁義、悲天憫人的嘴臉。前番主公復仇之時,他曾勸主公撤兵徐州,主公賣了他一個面子,如今他又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自己的臉面?
而且我等兵伐僞帝,與王德玉倒是有些不謀而合,劉玄德根基源於昔日王德玉的清河兵源,豈敢忤逆了那王德玉的正統之名?更何況,屬下聽聞陶謙病重,劉玄德此時也只怕無暇他顧,眼睜睜的看着徐州沃土呢!”
“子揚、伯寧、子恪,你等之意呢?”
劉曄朝滿寵和呂虔二人一笑,大步走到曹操身前:“主公,王德玉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這維新帝就在眼前,難道你還打算將他拱手讓人嗎?你可千萬莫忘記了袁本初如今近水樓臺正耽耽虎視呢!”
“若是袁本初持兵救援呢?”
“王德玉既然已與主公結盟,自然當由王德玉去解決!”
曹操霍地起身拔劍,一劍劈在案桌上厲聲喝道:“我命令:張濟坐鎮濮陽,以夏侯淵爲統帥,劉曄爲軍師,率張繡、曹仁、史渙、曹休領兩萬精兵由鄄城、濮陽進兵句陽。
宣高、孫觀坐鎮泰山,鍾繇、曹真鎮守魯郡,其餘諸將夏侯惇、昌稀、曹洪、曹純等人隨我兵出任城、山陽,領兵五萬,克成武,與夏侯淵會師定陶城下,一舉殲滅呂布,活捉維新帝!”
“諾!”
……
“啓稟陛下,曹操大軍已分作兩路向定陶奔來!”
“啓稟陛下,張太守戰敗,夏侯淵麾下的兩萬大軍已攻克成陽和句陽;呂將軍不敵曹操五萬大軍,曹操兵馬已至成武和單父兩縣,我們是死守定陶還是出走陳留,還請陛下早日定奪!”
聽着前方傳來的一個個戰報,維新帝面色泛白的看着陳宮、董承以及伏完等人,焦慮的問道:“諸位愛卿,曹操大軍來勢洶洶,前方將士亦不可抵擋,你等以爲朕如今該作何決斷?”
陳宮朝維新帝拜了一拜道,“陛下,我等安居一隅,兵力不足五萬,將領也只有呂將軍、張太守等人,真正的兵微將少。所以,如果我等死守定陶的話,只怕會成爲甕中的那隻…”
“大膽陳公臺,竟敢對陛下言語不敬,該當何罪!”
董承一聲怒喝,維新帝已經擺了擺手,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有時間去找陳宮的麻煩,能夠保住性命,東山再起纔是當務之急:“公臺,依你之見莫非是朕應當棄放棄定陶,前往陳留?”
陳宮搖了搖頭道:“陛下,陳留並無險要可守,定陶一旦爲曹賊所敗,陳留國又以何抵擋?”
“難不成,朕在定陶等死乎?”維新帝臉色微微有些不悅。
想當初在長安城頭他大罵王黎,是何等的豪情壯志,又是何等的獵獵熱血?如今從長安逃至兗州纔不過大半年的光景,不但一如既往的如喪家之犬,現在更是連命都快保不住了,這讓他這個一心中興大漢,誓要做大漢一代“明君”的人情何以堪?
陳宮索性走到維新帝案椅前,指着案桌上的地圖解釋道:“陛下,微臣之意並非是留在定陶,也並不是要逃往陳留,而是想讓陛下跳出兗州,前往冀州!”
“冀州袁紹?”
“正是!袁本初如今已一統冀州,坐擁沃野千里,可謂是兵精糧足,謀臣如雨,猛將如林。曹賊雖勇,卻也只不過數郡之地,數萬人馬,又如何能夠抵擋本初的兵鋒?”
維新帝揉了揉額頭,長嘆一聲,轉向一旁的董承、伏完道:“派往冀州的信使可曾回來了?袁本初有何言論?”
“回稟陛下,信使昨日剛剛回轉定陶。”
伏完快步走到維新帝身前,俯身啓奏:“那信使言道,王德玉旬月前一萬精兵數戰而下南陽,如今屯兵朝歌,親率八萬大軍,並趙雲、張郃、徐晃、高順、黃忠以及太史慈等大將兵臨魏郡及陽平兩郡。
袁本初十萬大軍駐守魏郡,卻亦不敢輕舉妄動,隨意進入曹賊的濮陽一帶,希望陛下能夠自行前往魏郡,他們將在黎陽白馬津與陛下匯合!”
這特麼的報應也來的太快了吧?剛纔還怕被王黎打了臉,轉瞬就讓袁紹給了一個大耳刮子!
維新帝聞言跌坐在案椅上。三個月前,曹操兵伐濟陰之時,袁紹便曾派審配、顏良等人前來定陶迎接自己入主冀州。
但,當時自己卻也怕袁本初成爲了第二個“董卓”,而呂奉先同樣擔心沒有了自己的支持,淪爲袁紹的附庸難以爲繼,因此二人一拍即合婉拒了袁紹的邀請。結果,兜兜轉轉一大圈,還是重新回到了起點,而且還得自己送上門去!早知道如此,特麼的當日還那麼矯情作甚?
維新帝一拳擂在案桌上,暫時嚥下心中的不甘,轉向陳宮:“公臺,如今曹操八萬大軍兵呈合圍之勢,要從定陶前往白馬津,需經過句陽、離狐,正是曹賊麾下夏侯淵的攻擊範圍,可否有礙?”
陳宮持筆在地圖上畫了一條線,將幾個點連接起來,笑道:“陛下,從定陶至黎陽和白馬津,句陽並不是唯一一條大道,也不是我等必經之路。陛下請看,若是我等兵出冤句,進入陳留國中,再從濟陽(非荊州濟陽)轉道平丘、長恆,則離白馬津不過也只有八九十里罷了。屆時,我軍再一個急衝,晝夜便至!”
維新帝點了點頭,閉上眼想了片刻接着問道:“走陳留沿途倒是安全許多,但卻比句陽遠了百多裡的路程。你適才也說過,陳留國中並無險要,若是那曹賊追兵如何解決?”
“陛下勿憂,微臣已有定計。”陳宮拍了拍胸脯道。
“何計?”
“聲東擊西,暗度陳倉!”
……
是夜,成武縣,呂布大營。
李儒在呂布耳邊低語了兩聲,呂布點了點頭,在衆將身上掃視了一眼,最後落在新晉副將韓琪的身上:“韓副將,本將軍剛剛接到細作回報,曹賊今夜可能會劫我大營。本將軍打算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本將軍今夜帥魏越、李豐和朱易三位將軍前往曹營設伏,但我大營之中卻需要一員大將坐守,與賊子對抗數個時辰。你乃陛下親提副將,如今,本將軍將此等重任交於你的手中,你可敢應下?”
“哼,這有何不敢?”韓琪黑麪虯髯,雙眼瞪如銅鈴,桀驁不馴的看着呂布,“前將軍,末將某雖不及你之武勇,卻也是熱血男兒之身,又蒙陛下親授副將,不要說堅守幾個時辰,就算是一人獨抗數萬曹軍韓某也至死不退!”
呂布將令箭親手交於韓琪,撫掌讚歎:“好,好一個韓琪!果然不愧是陛下親提的勇將!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給你留下五千精兵,你務必要從子時堅持到明日辰時,待本將軍得勝歸來,親自與你把酒慶賀!”
“託先生吉言,若是末將能夠僥倖斬得二賊首級,定與先生不醉不歸!”韓琪哈哈大笑,聲音洪亮粗獷,彷彿深夜中的一頭噬人的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