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陳留郡曹公矯詔,清河國王黎點兵

王黎當然不知道崔十娘已經暫時離開了清河,他還在派人找她的下落。他現在就坐在書房中等待野子他們的消息。

突然,窗外一陣急促的碎步聲傳來,一聲高喝打破了書房的寧靜,“稟國相,閻長史、沮郡丞等四位先生聯袂求見!”

什麼事竟然勞動得閻忠、沮授、戲忠和田豐這四位清河國中重臣聯袂而來?王黎霍然一驚,推開窗戶看着院中的士兵,雙眉輕皺喝問道:“出了何事?”

“曹孟德矯詔討賊!”

高亢的聲音響起,震得院落中的桃花簌簌直落,一隻鳥兒倏地一驚,展翅飛起高高的躍上半空。

……

時光回溯,韶華倒流,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一月之前。

初平元年七月初十,陳留郡的大地一片朦朧。一場秋雨濛濛的下了起來,夾着縷縷秋風飛過遠處的山巒、密林、村落、田園,細如花針,密似牛毛,彷彿一片薄霧般籠罩着整個大地。

曹操的心情也如這秋雨一般“雲幕久蒙潤,風扉每日關”。曹操揹負雙手站在院門後,凝視着秋雨瀰漫的密林,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寫的川字。

因王黎的緣故,曹操過早的在溫明園中暴露出了對董卓的敵意,曹操終沒有像演義中那般上演一出獻刀刺董的大戲,王允的七星寶刀也依然高高的掛在書房中。

但,永安宮的一場大火,讓董卓陷入了更加的瘋狂,也更加的驚懼不安,籍着各種理由將京中的反對勢力逐一的趕出了京城。曹操和伍孚也都在此之列。

從逃離雒陽至陳留,至今已兩月有餘,除卻在中牟認識了陳公臺以外,自己竟然一事無成。想當初自己也曾錦衣跨馬雒陽北部尉杖殺蹇圖,也曾鐵甲金戈潁川城下破黃巾,更曾濟南爲相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可現在呢,王黎在清河如魚得水,觸角也伸至京都,自己卻只能龜縮一方,長此以往,自己的一生豈非終將埋沒?董卓在京中倒行逆施,朝局大政也盡出董卓之手,自己若是再不作爲,又怎能對得起男兒之名和這一腔熱血?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曹某難道還不如一匹臥槽的老馬乎?

曹操撥了撥手,彷彿要將眼前的雨霧撥開一般,雙眼漸漸的明亮起來,轉身看着身後的陳宮:“公臺,曹某家中資少恐不成事。久聞本郡孝廉衛茲家中鉅富,仗義疏財,莫若今夜家中設宴款待衛公,請公相助,你以爲如何?”

陳宮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主公口中的衛孝廉可是陳留衛子許?宮也早聞衛子許明慮淵深,規略宏遠。若得衛公相助,我等大事可圖也!”

是夜,曹操府中後院。

衛茲端坐案桌前,搖晃着手中的酒樽,看着渾濁的酒水在酒樽中泛着一朵朵浪花,嘴角掛起一絲淺淺的笑意:“這翠瓶香彷彿這人一般,看上去雖是渾濁無名,但是搖一搖自有一股清香,一方小小的酒樽又豈能輕易的將其掩蓋?

孟德,你素有大志,先後歷任北部尉、頓丘令、騎都尉、濟南國相、東郡太守和西園典軍校尉,如今不過暫時蟄伏,難道你就打算像這樽中的翠瓶香渾濁下去,而不願撥弄撥弄散發清香於外?”

這叫什麼?雨天來了有雨傘,瞌睡來了有枕頭?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啊!自己還未想好如何開口請動衛子許,衛子許就已經開始勸解自己了?

曹操彷彿被天上掉下的一塊餡餅砸暈了一般,聞言一愣,與陳宮相視一眼,繼而驚喜的站起來向衛茲深鞠一躬,說道:“操雖未必如翠瓶香一般清香,但仍有一顆爲國爲民的拳拳之心。

今漢室無主,董卓專權,欺君害民,天下切齒。操欲力扶社稷,卻恨力有不足。公乃忠義之士,敢求公一助!”

衛茲笑了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肅然說道:“桓靈期間,黨錮黃巾之禍,天下疲敝。後,靈帝崩殂董賊入京,爲非作歹倒行逆施,華夏更加混亂。茲有心滅此國賊久矣,只恨一直未遇英雄耳。

自你從雒陽回來這兩月間,衛某就一直在觀察你,想看一看當年的曹北部是否仍然還有一顆不屈的心!如今孟德既有大志,茲敢不鼎力相助以扶正道!”

三人哈哈一笑,撤掉酒席,重新回到案桌上商討正事。

翌日清晨,衛茲和曹操散盡家財,在陳留郡豎起一面白旗,上書“忠義”二字招兵買馬,陳宮則火速起詔馳報各道,詔令如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飛往各郡。

其詔曰:

操等謹以大義佈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沖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羣兇。望興義師,共泄公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奉行!

不一日,曹操旗下便聚集了五六千人馬,並陽平樂進樂文謙、山陽李典李曼成、以及夏侯及曹姓族中兄弟沛國夏侯惇夏侯元讓、夏侯淵夏侯妙才、曹仁曹子孝、曹洪曹子廉等數員弓馬熟嫺的大將之才。

至此,麾下衆將在村中日夜操練軍馬,以待時機。

……

這一日,詔令已至清河。

清河郡衙已不復昨日的歡騰場面,衙中官員俱在,文武同列,一片肅穆。

王黎將手中的詔令與閻忠、戲忠、以及趙雲、張遼等文武衆臣傳閱了一遍,說道:“各位兄弟,之前董賊篡朝謀刺少帝,黎曾遣子龍前往雒陽營救少帝及太后,現置於白馬寺中。

而今董賊逆施倒行,夜宿龍牀淫掠宮女,更兼圍獵村民肆意掠殺。其罪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孟德矯詔諸鎮共興義師除董賊而安天下,諸位以爲如何?”

雖說在座諸人如元老級別的閻忠、戲忠、錢乙,新進武將田遲、張遼皆是王黎股肱,早已知道王黎曾令趙雲將少帝從皇宮中救出來並悄悄藏匿於白馬寺中,王黎也絕對信任麾下一干將校。

但爲君之道,該敲打的時候還是要敲打一番,王黎說道這裡,朝衙中大堂一側的木匾掃了一眼,木匾上“清慎勤”三個殷紅色的大字彷彿血花一般刺眼。

清,自然是說爲官的操守和修養需要清廉清明;勤,則是強調執政一方當殷勤恭謹,勤勉奮進,勤政事,勤思慮,體恤民生疾苦;而慎,指的卻是慎言、慎行、慎獨、慎密,爲官爲政自當言行謹慎善始善終。

《易經》曰:不出戶庭,無咎。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爲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少帝的行蹤現在還不是大白天下的時候!

見王黎掃了一眼木匾,衆人心中凜然,轉而三三五五商討起出兵事宜來,臉上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經過這數年的治理,清河國內現在可謂是國泰民安百廢俱興。清河國上上下下的官員、將校和那三五萬訓練有素的清河士兵早已瞄上附近各州郡的肥肉,磨刀霍霍,只是一直以來師出無名而已。

如今,師出有名矣!

或許也正是改變清河局面的大好時機!

作爲最早投靠王黎的謀士,閻忠自然對王黎的心思非常的瞭解,第一個站到堂下:“主公!董賊謀逆,遺禍天下。曹公以一郡義兵詔令天下除賊平叛,此乃天下大義也,不可不去。我清河上下文臣武將俱是忠肝義膽之人,願執鞭墜鐙追隨主公討伐董賊!”

王黎頷了頷首,看向座中諸人:“你等以爲如何?”

話音剛落,戲忠、田豐、沮授一干謀士和趙雲、張遼、田遲等武將齊齊起身抱拳諫言道:“主公,曹公檄文雖爲矯詔,但董賊禍害卻爲真,以我等之見,還請主公順應大義,響應曹公詔令!”

“唔!”

王黎點了點頭,見衆人眼中俱是一片火熱,正待說話,卻聽的衙外一陣馬蹄聲和喧鬧聲傳來,一名守衛疾步邁進堂中,回稟道:“稟報國相,冀州軍司馬張郃和一員將校率千餘軍馬來投!”

恩?張郃終於來了?五子良將又來一個了!

王黎劍眉輕揚喜形於色,掃了一下張遼,也不知到時候這兩位又將碰出什麼樣的火花!

暫時停下軍中會議,王黎率衆人走出衙外,就見張郃隨同一員將校騎着兩匹戰馬飛奔眼前。

那人八尺有餘,臉色白淨,眉清目秀,身材勻稱,雖然身着戰甲,看上去卻並不像是一名將校,反倒更像是一名學富五車的文士。

兩人縱馬疾馳,身後跟着千餘批甲執戈的士兵,孔武有力,精壯威猛。

遠遠的就看見王黎親迎出來,張郃急忙和那人跳下馬來,正了正衣冠抱拳喝道:“德玉,曹公檄文諸鎮共興義師討伐董賊,你這是打算揮師雒陽嗎?”

“正是如此!”王黎點了點頭,朝二人拱手道,“怎麼,你不在冀州軍中反而率軍至此,卻是何故?”

張郃與那人相視苦笑一聲,道:“德玉,郃和文奐自從上次針對整軍一事提出建議後,在冀州就是招這韓冀州的恨哪,此次雒陽會戰,韓冀州率軍出征,悄無聲息的將整個冀州的駐軍調了個七七八八,唯獨留下郃與文奐在軍中養老!”

王黎一驚,雖然還不知張郃身側那人是何身份,但張郃既爲冀州軍司馬,韓馥怎會就避着張郃了?這是什麼個意思?

這張郃並非等閒之輩,乃是袁紹帳下鼎鼎有名的河北四庭柱之一,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將之一,善處營陳,料敵先機,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帥才。

難道韓馥以爲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和行軍佈陣就能天下無敵了?冀州義師領兵出征居然還要瞞着這位,豈不是在拿將士的生命下賭注!

開什麼國際玩笑?這韓馥哪裡還是演義和史書上說的生性匡怯?明明就是妒賢嫉能、怯大壓小之輩好嗎?

王黎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難怪十八諸侯討董的時候竟然沒有張郃這位名將的身影,難怪大破公孫瓚白馬義從的先登營主帥鞠義會反率軍反叛,更與袁紹聯手迫其讓位?

這簡直就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直苦心追求張郃不得,卻不想自己這位頂頭上司轉手就送給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

王黎差點笑出聲來,拉着張郃身側那人問道:“儁乂,這位先生是何方名士,你不與黎介紹介紹?”

“德玉,這位可不是什麼文弱先生,此人乃是冀州名將高覽高文奐①,武藝高強渾身是膽,等閒數十人近不得身!”素人都知道張郃喜歡結交名士儒生,結果搞得王黎也擺了一個大烏龍。

張郃摸了摸頭咧嘴一笑,向王黎解說了一句,又朝高覽點了點頭,二人拜地下喝道,“聽聞國相興義兵誅國賊,郃(覽)願率部下投於麾下共興義軍!”

啊?此文秀之人竟是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覽?

王黎臉上一絲尷尬一閃而過,急忙扶起二人,笑道:“看來黎是錯把馮京做馬涼了。久慕將軍風采,今日黎能得儁乂與文奐來投,如龍且之於項籍,岑彭之於光武也!”

錯把馮京做馬涼的典故雖然發生在北宋時期,但是在王黎的薰陶下,衆人倒是早已知曉這個典故,頓時一片笑聲。

張郃與高覽二人摸不着頭腦,王黎卻也不再作解釋,當衆拜二人爲清河副都尉,各執掌一校精兵。接着又將衆人與張郃、高覽二人介紹了一番,這才拉着二人與衆將重新步入郡衙中。

一陣喧譁後,王黎徐徐登上主位,朝閻忠這位清河國基石一般的人物欠了欠身說道:“先生,清河乃我軍大本營,於我軍舉足輕重或如泰山,不可有任何閃失,此番出征就有勞你坐鎮清河了。”

見閻忠起身點了點頭,王黎猛地在案桌上一拍,豁然站起,長劍出鞘,虎目雄視着諸將喝道:

“衆將聽令!”

“諾!”

“令:騎都尉張遼爲前軍校尉,兵曹掾高升爲軍司馬,統騎兵三千,兵發虎牢關,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得有誤!”

“諾!”

“令:副都尉張郃爲左軍校尉,主簿田豐爲右軍參軍校尉,襄贊軍機,統本部士兵五百,另補充清河步兵二千五,合計三千軍馬,策應前軍不得有誤!”

“諾!”

“令:副都尉高覽爲右軍校尉,郡丞沮授爲左軍參軍校尉,襄贊軍機,統本部士兵五百,另補充清河步兵二千五,合計三千軍馬,策應前軍不得有誤!”

“諾!”

“令:都尉趙雲爲後軍校尉,兵曹掾徐石爲後軍司馬,統領步兵三千,負責糧草、轉運及隨軍策應,不得有誤!”

“諾!”

“令:功曹掾戲忠爲中軍參軍校尉,襄贊軍機,兵曹史劉闢、門下督賊曹裴繼爲中軍司馬,醫曹掾樊阿爲隨行司馬,隨本相統領後軍五千,不得有誤!”

“諾!”

“令:長史閻忠暫待本相之職,統管清河軍務、民生、賊盜、訴訟、糧草、戶籍、教育、水利等一干大小事務,副都尉田遲、兵曹史龔都、賊曹掾錢乙率餘下官吏士兵襄助閻長史整治清河,期間但有作奸犯科之輩,嚴懲不貸!”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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