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幾粒蠶豆般的光線,忽閃着或明或暗。清冷的月光下瀉,似煙霧飄渺飛旋。
男子一身雪白的衣衫,立於窗邊,墨黑的眸子看着圓圓的地方,似乎清冷的目光可以洞穿萬物。
緊抿的薄脣,刀刻般的英華貌容在清冷的月光裡,都散發着絲絲寒氣。
“可有發現任何可疑?”男子低沉的嗓音和着月光都顯清冷。他沒有轉身,只是靜靜的站着。
“門主,未曾發現可疑,只是......”另外一個穿着宮裝的男子站在身後,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遠方。
“只是什麼?”白衣男子轉過身來,目光依舊冷清的看的面前的男子。
“沒事”宮裝男子語氣悠遠。
“怎麼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還是你隱瞞了我什麼?”白衣男子嘴角浮起一抹譏誚。
“怎敢瞞着你,只是不足一提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話到嘴邊沒說出。
依稀一豆燭火搖曳,沐清歌靠坐在書桌上,盯着豆粒燭火發呆。
“娘娘,你確定清溪公公不會出賣我們嗎?”她不懂皇后爲何如此下策,要是預估失誤,恐怕他們小命難保。
“不確定,可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搏一搏不是?”她仍是看着燭火,起初看見那抹微不可見的影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清溪出來她纔想到略施一計,只是心中毫無把握。
“好了,本宮乏了,你且先行退下吧。”她果真是累了。
紅燭翩翩,透過窗子飄來的微風拂起掛在牀邊的緋紅紗蔓,飄忽一室的溫柔。
“你果真還是不會過來。”她盯着掌心的紅梅自言自語,嘴角揚起了一抹輕笑。
白旋璃的心,正如他的心情一般難以捉摸,她未曾看懂過。
進宮半年有餘,雖受盡萬千寵愛羨煞旁人。
只有沐清歌自己知曉,那些寵愛不過是他做給別人看的假象,迷惑衆生。
他不愛她,所以未曾動她,她心如明鏡。那一點苦澀在心中無限放大蔓延,徒增一腔悲苦。
今日,他賞她園子;讓她擬名;贈她玉配;保她周全,她真的心動了。
冰涼的心在他的柔情裡差一點就忘記了他不愛她。
她放縱自己糊塗的沉淪一次,多想是場沒有結局的美夢。想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他不愛她,她愛他又如何,不過是想透過你看見她罷了。
“誰?”沐清歌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靠近,猛地從被子裡坐了起來。
手不自覺的伸到枕頭下面握上那把帶着溫熱的匕首。
“小姐不用害怕。”黑衣人說着拉下蒙在臉上的黑紗,是位出落標緻的冰美人。
“你怎麼來了。”沐清歌瑟縮的往後退了幾步,她在發抖。
“是主子叫我來告知小姐,雖是皇恩浩蕩,小姐切不可忘記自己的母親。”
母親兩字咬的極重,像是鐵錘敲擊在沐清歌的心上,呼吸都覺着困難。
雙手不自覺地在被子下面緊握成拳,突來的憤恨積滿胸腔,無處發泄。她深吸了一口氣,舒緩了突如其來的緊張和憤恨。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知他,我不會忘了,也請他不要總是派人三更半夜到我房間裡。要是被皇帝的人知道了就嚴重了,更是保不齊哪天我被你們半夜嚇死在房間裡,那他的計劃就前功盡棄了。
”她儘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一絲顫抖,身體還是忍不住的顫抖。
“我會告知主上的,還望小姐保重身體爲要。主上說了,事成之後定會兌現承諾。”黑衣人說完就從窗子翻身躍出消失的杳無蹤跡。
沐清歌縮在牀腳,許是身上的衣服單薄,又或是之前被她嚇出一身冷汗,冷的發顫。
她低下頭環抱着自己坐在牀角,悲慼和無助感像是洪水般襲來,她無處招架。
如果不是那個人,他不會早早的葬送了還未來得及感受的幸福。
如果不是那個人,她不會在這深宮之中,悲慼無奈。
她想恨她,他當初爲什麼會選擇她,爲何什麼會和他有着相同的血液。
可是,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