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咦”了一聲,“怎會在太子手中?這是當年和心月出去遊玩時,她送給我的,我以爲丟了。”
“這是你的?”安宸燁問道。
阿寧點點頭,伸手就要拿過來,未料安宸燁手一縮,她的手落了個空。
“既然記得這玉佩,爲何不記得當時的情景?不妨告訴你,這玉佩是車璃國皇上撿到的。”安宸燁將玉佩還給了葉啓軒。
阿寧一怔,神情有些慌亂,“請車璃國皇上將玉佩還給我。”
“當初真的是你救了我的命?”葉啓軒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想聽阿寧親口說出來。
“我答應過李瑾瑜不說出來此事。所以,無可奉告!”阿寧神色黯然,她又想起了李瑾瑜,那個只是一次邂逅,就讓她魂牽夢縈的男子。
“李瑾瑜當初不讓你說,是因爲他們的身份特殊,怕你泄露了他們的行蹤。並非不讓你說救人之事。”安宸燁解釋。
阿寧冷冷道:“太子又不是他,怎會知道他的心思!”
安宸燁第一次說話卡殼,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臉無奈的看着葉啓軒,你自己問吧,我是不敢問了。這姑娘說話太不中聽了,惹不起!
“你救過我的命,怎麼不早說?”葉啓軒再見阿寧,已經沒了昔日的冷峻。
“說了又怎樣?難道你會喜歡我?亦或者你會善待於我?可惜我阿寧從來都不願意以這種方式換取愛情。”阿寧果然是個倔強的姑娘。
她又說:“這段日子,我在邊疆,每天晚上一個人和月亮說話,將這幾年的心思說了個遍,我才知道,我心裡裝着一個人,只能裝下一個人,而你們,不過是他的影子。我只是愛着你們身上像他的那一部分,而非全部。”
“他是誰?”葉啓軒不明白。
阿寧走到門口,打開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回過頭,“他是誰已經不重要了!”轉身走了。
同樣是倔強的女子,葉念惜能夠體會到阿寧心中的那份酸楚,她愛的是李瑾瑜,可惜錯過了,以爲李瑾瑜死了,她了和李瑾瑜十分相像的安宸燁,聽從他的命令替心月公主出嫁,逼迫自己喜歡葉啓軒,可是葉啓軒冷落了她,到最後,她只有心灰意冷,只記初心。
葉念惜追了阿寧出去,跟着她的身影一直到了城頭上,看她孤身一人坐在寂靜城牆上,擡頭望着天上新月如鉤,她的眼睛十分專注,帶着些許悲傷……
葉念惜走了上前,“阿寧,你不冷嗎?”
“不冷,念惜公主,你找我有事嗎?”阿寧坐在城頭上沒有動。
葉念惜看了一眼城頭下,二十來米的城牆,若是有恐高症者,還不嚇得腿發軟?更別說像阿寧這樣坐在城頭上了。“你不怕嗎?”
“習慣了。念惜,你要不要試試?”阿寧問道。
葉念惜嚇得直搖頭,“我站在這裡就好了。阿寧,你爲何跟心月的感情那麼好?”
阿寧努力回想了一下,“因爲我是個孤兒,沒什麼朋友,人家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對人家好。我仍然記得,那一天,我十四歲,第一次跟着師傅入宮,看到心月公主在踢毽子,十分好奇,就蹲在那裡看,她嫌棄我穿的破爛,讓宮女將我趕走。恰巧有刺客出現,要劫持心月公主,我救了她。她十分感激,拿了許多糕點給我吃,那是我從未吃過的好東西,後來,……後來,我們就做了好朋友,雖然她經常嘲笑我沒見過世面,也經常對我發脾氣,可是她是公主,能與我做朋友,是我的福氣。”
“你的師傅?”葉念惜問道。
阿寧道:“是位大將軍。那年我五歲,餓的皮包骨,去軍營裡偷東西吃,被發現,遭受毒打,是他救了我。然後將我收留,教我武功強身健體。有一次,我見他與敵人交戰,受了重傷,險些喪命,自此不能再上戰場。我便發誓要爲他報仇,潛心學習武功。在他的**下,我終於手刃仇人,爲他報仇雪恨。前兩年,他病死了。”
師傅一死,阿寧最親近的只有心月公主,所以她願意容忍她的任何脾氣,願意代她出嫁,願意讓她幸福,將自己的夫君讓了出來,將自己的皇后之位送給了她……
“阿寧,我們做好朋友吧?”葉念惜忽然道。
“你不嫌棄我?”阿寧問道,黑漆漆的眼睛閃着光亮。她與葉念惜接觸一來,從未在她身上感覺到公主的驕傲,反而覺得十分親近,對她印象不錯。
“只怕你嫌棄我纔是。”葉念惜拉住阿寧的手,笑意盈盈。
“你笑起來真好看。”阿寧高興的也笑了起來,忽然起身抱住葉念惜,將她放到城牆上。
只看到腳下空洞洞一片,讓人頭暈目眩,葉念惜嚇得啊呀一聲驚叫,急忙抓住了阿寧的手。
這惹得阿寧哈哈大笑,她的笑聲爽朗,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好聽。
穩了穩神兒,葉念惜這纔敢和阿寧並肩坐在城頭上,“你的膽子這麼大,爲什麼在愛情裡就畏手畏腳的?”
“我是將軍,兒女情長那種複雜的東西,我可不想要。太傷神了。”阿寧故作灑脫。
葉念惜知道她嘴硬,“瑾瑜哥哥是個好人,在我心裡他完美無缺的,我一直想,什麼樣的女子能配上他,當初在宮裡時,許多女子對他情有獨鍾,有官家小姐,有富家千金,可是我都覺得配不上他。一直到最近見到你,我才覺得,就是你這樣的女子才能與他相配。也唯有你,才適合她。”
“我哪裡配得上他!我這樣的女子沒人會喜歡。”阿寧低聲,在疆場上,她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女將軍,信心十足,驕傲自負。可是在愛情裡,她沒有信心,因爲愛情裡看的是相貌和才藝。
女子學習琴棋書畫的年華中,她在烈日下苦練武功,女子學藝禮儀淑德之時,她在疆場馳騁。女子最好的年華,她都在血汗中度過。一個女子,比男子還要厲害,試問誰敢娶?
比她武功厲害的男子,都是功成名就,身旁不乏美女圍繞,這直接導致阿寧二十出頭,還未有媒人登門過。
望着天上月亮,阿寧忽然道:“其實李瑾瑜死了也挺好的,他沒有娶妻生子,我無須嫉妒吃醋。我的一腔心意他永遠聽不到,我也不會被他拒絕而難過傷心。”
葉念惜的心忽然傷了一下,世間女子,誰還會像阿寧這般愛着李瑾瑜?多希望,他們在一起!
“太子殿下!”阿寧忽然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葉念惜嚇了一跳,險些從城頭上掉下去,被阿寧一把拉了下來。
安宸燁站在不遠處,月光如水流淌在他的身上,就像是鍍了一層銀光,清冷如霜,淡然漠漠。他走了上前,“我是來找念惜的,阿寧,她不如你的武功高,以後不許讓她坐在城頭上!”
“我有分寸。”阿寧低聲,有些忐忑,不知道方纔的話,安宸燁聽去了幾句!
“萬事小心吧!阿寧,這軍營裡只有你和念惜公主是女子,晚上你們兩個睡一個房間吧,你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安宸燁吩咐。
“遵命!”阿寧高興起來,她與葉念惜已經是朋友,這回又住在一起,總算有個說話作伴的人了。
葉念惜也很高興,“安宸燁,找我什麼事兒?”
“也沒什麼事兒,只是看你沒有回房間,有些擔心。”
葉念惜又問道:“你何時來的?”
“來了一會了,看你們聊天,不忍心打擾,就等了會兒。”安宸燁這話讓葉念惜和阿寧立即傻了眼,再也沒有說話,都急忙努力回想方纔說了什麼話。有沒有不該讓安宸燁聽到的話。
想來想去,阿寧的臉頰羞紅了,“我去軍營裡轉一轉,太子殿下送公主回去吧。”灰溜溜跑了。
葉念惜看她跑的匆忙,一會兒就不見身影了,“這個阿寧,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安宸燁皺起眉頭,“可愛嗎?簡直就是一根筋兒,念惜,既然你們做了好朋友,有時間就勸勸她,早日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她那麼喜歡你,你就沒有心動過嗎?”只有兩個人,葉念惜沒必要再含蓄。
“沒有。念惜,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現在就是個活死人,不想耽誤任何人。”看到葉念惜瑟瑟發抖,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阿寧可憐,其實安宸燁何嘗不可憐?葉念惜裹緊外套,“我想如果將你的事情告訴阿寧,她一定……”
安宸燁低聲打斷了她,“不能說!念惜,阿寧是寮國的將軍,她忠於的是寮國。萬一將這事情告訴了寮國皇上,我和你皇兄都會死的很慘。車璃國也會滅亡。”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所以葉念惜還是決定不告訴阿寧這一切。看安宸燁的態度,即便是阿寧能夠接受他是個活死人,他也不會接受他,反而叫阿寧心裡難受。
將葉念惜送到房間門口,安宸燁收回了外套,晚風涼,將葉念惜的髮絲吹亂,他忍不住伸手爲她拂開臉頰髮絲,“念惜,明日就要去與軒轅諗交戰,我想帶你去瞧一瞧,你可願意見他?”
“好啊!”葉念惜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