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敢得罪他?是莫將軍將那夜的帳都算在了我頭上。”葉念惜露出不滿。
蕭君武呵呵一笑,“難道那一夜不是你導演的?念惜,你的心思瞞不過朕,不如老實交待了。”
葉念惜暗自忖度,那一夜並未露出破綻,“皇上好心思,臣妾只有認了吧。那一夜,是臣妾使了銀子才讓董淑妃與莫將軍私下約會,告訴他們一定要被皇上撞見,氣氣皇上,也好早點兒讓這一對苦命鴛鴦在黃泉路上成雙結對。沒想到皇上還是棒打了鴛鴦。”
哈哈哈,蕭君武朗聲大笑,許久才停下,“皇后,朕知道那晚根本不關你的事兒。是莫斌想多了。”
“不是他想多了,是他做多了。若是他沒有與董淑妃偷情,就算我有心陷害,也是找不到藉口。常在河邊走,豈能不溼鞋?那夜皇上也該知道,董淑妃有了身孕,兩人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偷情次數多了,總有被發現的一天。只不過這一次恰好是皇上和臣妾而已。”葉念惜故意重提那夜之事。
蕭君武果然收斂了笑容,董淑妃有孕,這是他的心結,“莫斌犯了大錯,不是朕不想殺他,而是不能,朕還指望着他打仗,將軍的命該丟在戰場上,董淑妃已經死了,這件事情到此結束吧。”
難道還要打仗?
葉念惜一驚,轉而看到蕭君武恢復了笑容,以爲自己想多了。
“朕險些忘記了,給你請來了一位大夫,據說能恢復你的容顏。”蕭君武身後的小公公出去請那大夫進來。
葉念惜不以爲意,“御醫都說無法治癒,臣妾以爲不過是江湖術士,騙人而已。”
“這人不簡單,他的藥膏很管用。”蕭君武頗有信心,“起初朕也不信,又怕你失望。便找了個侍女試試,沒想到只是三天的時間,燙傷的地方便恢復如初。朕這才讓讓他來爲你治療。”
原來,這大夫已經入宮好幾日了。
聽這意思,的確有些本事。
葉念惜不由得緊張,萬一這大夫真將自己治好了,怎麼辦?
小公公將人帶到,這位大夫鬍鬚頭髮蒼白身形佝僂消瘦,臉上皺紋一層又一層,七八十歲吧,一雙眼睛倒是明亮深邃,聲音沙啞,“這位便是皇后?”
蕭君武點點頭,向葉念惜解釋道:“這位大夫性格脾氣怪異,拜天拜地不拜神明。拜爹拜娘不拜君王。”
世上竟然有這麼高傲之人,但凡古怪之人必有過人之處,葉念惜不敢小瞧,“大夫怎麼稱呼?”
“就叫我大夫吧。”老者頓了頓,又道:“或者神醫。”
竟然敢自稱神醫?能比得過巫百草和軒轅諗?
葉念惜不信,“那就叫你大夫吧。”
沒見其真本事,貿然叫了神醫,只會貽笑大方。
蕭君武命這大夫給葉念惜查看傷疤,揭下面紗,大夫立即露出了一臉嫌惡之狀,“好好的臉蛋兒,毀成了這樣,造孽啊,造孽!”伸手摸了摸傷疤,禁不住搖頭。
“若是大夫不能治療,本宮也不會勉強。”葉念惜打算送客。
誰知那大夫道:“能,能治好。”一旁蕭君武大喜。
葉念惜看着這白鬍子老頭兒,自己的事兒真的要壞在他手中?
“大夫可要對自己的話負責任,若是治不好,欺君之罪,本宮要你的命。再問你一次,能不能治?”
“能!”大夫立即回答,“不過,需要時間。”
“多久?”蕭君武問道。
“三年!”
這時間可夠久的,正符合自己心思,葉念惜頓時放心。
蕭君武不滿意,“一個傷疤而已,怎會這麼長時間?”
“若是這傷是剛燒的,三天保管治好,可是現在傷口癒合,疤痕難處。三年,能恢復如初就不錯了。治?還是不治?”大夫露出了不耐煩的樣子。
聽到能夠恢復如初,蕭君武頓時來了精神,“治,當然治。”
“十萬兩銀子。”大夫報價。
給皇后看病還敢要銀子?這大夫要錢不要命吧?葉念惜終於意識到這是個怪老頭兒。
看到蕭君武露出難色,大夫又道:“先給銀子後看病。看不好的話,十倍奉還。”
“十萬兩,只是去個疤痕?”蕭君武疑問。
大夫解釋:“三年呢。老夫要天天守在這裡,日夜操勞。若是在宮外,看一次最少一百兩銀子。三年最少二十萬兩銀子的收入。”
“一百兩銀子就看一次?”葉念惜表示懷疑。
大夫白眼瞟來,沒見過世面吧?“凡是在乎身上臉上疤痕的,都是有錢人,老夫的藥膏能解決他們一輩子的痛苦,當然捨得花銀子了。十萬兩,若是讓皇上買一位絕世美人兒,絕對捨得。怎的放在皇后這樣臉上,就捨不得了?”
“誰說朕捨不得?”蕭君武命人去取銀票給大夫,從今以後這大夫在皇后寢宮住下,三年時間,若是治不好,便人頭落地。
等蕭君武走了,看到這大夫坐在一旁樂呵呵數銀票,葉念惜湊了過去,“大夫一定有很多銀子吧?”
“還好吧。怎麼?打老夫的主意?”大夫警覺起來。
葉念惜訕訕一笑,“怎麼會呢?請大夫給我治療吧。”
“每天一盆冷水中加入十錢紅花,熬煮開後晾涼,洗臉用,早晚各一次。連續一個月,看情況再說。”大夫說的乾脆。
這麼簡單?大夫,您這銀子也太好掙了吧?
反正葉念惜也沒想着治癒,懶得理他,忙正事要緊,莫斌不除,心有不甘。
幸好經過那件事情之後,蕭君武免去了莫斌的兵權,將他暫留在都城中,所以有大把的時間來合計此事。既然蕭君武捨不得殺莫斌,那就不能借他的手,而是要靠自己了。
葉念惜想着上次的計策,還是暗殺最合適。
可是蕭君武對莫斌有了隔閡,不許他再入宮,葉念惜要見到莫斌有難度。
董淑妃一死,她手中的那份權利自然落在葉念惜手中,現在執掌後宮的是皇后與三位皇妃。葉念惜與莫蝶舞倒是時常見面,便想着從她下手。
這一日,有嬪妃病逝,三位皇妃聚到皇后寢宮,商議如何安葬。這事兒有宮中規矩,無須費心思,只是打個照面兒,將安葬事宜說了清楚,通知下去即可。
商量完後,葉念惜開口,“本宮做皇后以來,容貌被毀,心情抑鬱,不曾與姐妹們親近,今日擺下酒宴,咱們姐妹好好敘話,親近親近。”
林德妃第一個表示贊同,“臣妾早有此意,只是怕打擾了皇后的清靜。”
杜賢妃也表示同意,莫蝶舞本來與葉念惜不對付,可是她現在失去了董淑妃的照應,哥哥又被皇上冷落,在宮裡人單勢薄,不便得罪衆人,默聲答應。
擺下宴席,葉念惜本來想與三位皇妃好好喝一場,可是大夫不知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皇后的臉頰未恢復,不能飲酒。”
於是,葉念惜只能看着三位皇妃暢飲,以水代酒。這大夫就是古怪,坐在一旁也不走,只盯着葉念惜看。
被他看的渾身不舒服,葉念惜道:“大夫,本宮不喝酒,無須在一旁監督。”
“宮中酒菜,不過如此。”大夫走過來,站在葉念惜身旁。
莫蝶舞輕笑,“聽說皇后宮裡來了個古怪老頭兒,今日果然見識了。宮中酒菜都是最好的,鄉下老頭,哪兒懂得人間美味!”
大夫也不客氣,順手拿過葉念惜的筷子,夾了口魚肉,“外焦裡嫩,火候不錯,可惜時間短,沒有入味兒。”
又夾了個雞腿,“這個倒是入味兒了,不過味道不正,有些肉腥兒,燒汁時加個幹辣椒就好了。”
諸位皇妃跟着他都品嚐了一口,“果然如此。沒想到大夫精通廚藝。”
大夫立即糾正:“老夫只是擅長品嚐而已,不會做菜。”
自然而然扯椅子坐了下來,將桌上各個飯菜一一評頭論足,他的言語詼諧有趣兒,還不時講幾道名菜的由來與典故,三位嬪妃聽的津津有味兒。
葉念惜坐在一旁,暗自氣惱,這老頭兒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吧?
好不容易等大夫說完,葉念惜開口,“聽說林德妃的孃家在齊城,許久未回去了吧?”
林德妃點頭,“路途遙遠,三年不曾回去。”
話鋒一轉,葉念惜看向莫蝶舞,這纔是重點,“還是莫貴妃好,家人都在都城,能夠經常見面。”
莫蝶舞立即沒了興致,“就算在都城又怎樣?有一段日子沒見面了。”
對於莫斌與董淑妃之事,她倒是沒有想到與葉念惜有關。因這兩人偷情,她早就知道。反而慶幸,皇上沒有殺他哥哥。
“莫將軍是國家棟梁,爲皇上排憂解難,又幫助我車璃國復國有功,本宮一直心存感激,不如選個日子,本宮做東,請皇上與莫將軍吃酒,如何?”葉念惜終於說到了重點上。
看着一臉真誠的皇后,莫蝶舞不由得相信她的誠意,想來兩人並無什麼深仇大恨,皇后只怕是有心拉攏自己,於是點頭答應。讓皇上與兄長和好如初,這纔是正事兒。
葉念惜剛要催着莫蝶舞定下宴請時間時,一旁大夫夾菜不穩,撲通一聲,掉入湯盆之中,恰好在葉念惜面前,濺了她一身,大夫立即伸衣袖擦拭。看他不是故意,又一把年紀,葉念惜不忍斥責,站起身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