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馮佑憐看着明玉舉起帥印撲上來,立刻用盡全力推開了正要蓄勢待發的高煒。高煒被馮佑憐推得挪動位置,於是明玉砸下去的方向正巧落在了迎面而來的馮佑憐額頭上。
一個悶哼,當下三人全都大驚失色,只見帥印上面全是鮮紅的血漬,馮佑憐頭昏眼花,踉踉蹌蹌地捂着身上單薄的褻衣。
“憐兒?”高煒捧着馮佑憐手上的前額,氣急敗壞地怒罵:“你這個狗奴才,爲何要加害朕?”
“我?”明玉連忙跪下,顫抖着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皇上快快宣太醫。”
高煒立刻呼喚韓欒,然後脫下自己的衣裳蓋在了馮佑憐身上,打橫抱着她轉進內室。明玉則一直跪在含章殿下面,不敢逾越一步,也不敢尋求馮佑憐的情況。
納弘包紮好馮佑憐的頭部,然後開了藥方。高煒坐在牀沿邊,柔聲問道:“憐兒,還會不會痛?”
馮佑憐見高煒冷靜下來,並且還會緊張自己,不由得傷心起來。看着馮佑憐淚眼汪汪,高煒以爲還是很疼痛,於是乎又探過去撫摸着受傷的邊緣,輕聲安慰:“朕讓韓欒去拿上等白玉膏了,只要塗抹在患處,過一會兒就不痛了。”
馮佑憐握着高煒的手,抽泣着說:“臣妾不痛,一點都不痛,臣妾有皇上垂憐,什麼痛自然消失了。臣妾沒有想到,還能奢望得到皇上的呵護,臣妾已然自足。”
高煒頓了頓,還是抽回了手,背對着她坐在牀沿上,說道:“朕問你,你們當真早已認識?”
馮佑憐抿了抿嘴,應聲點頭:“嗯。”
“在宮外就相識相知…”高煒艱難地說道:“並且相愛?”
馮佑憐爲難地點了點頭。
高煒長吁一口氣,站起來想走出去,卻被馮佑憐制止:“皇上,臣妾進了宮就斷了這門心思,直到遇上皇上,在臣妾心裡,皇上纔是夫君。”
高煒苦笑一聲,說道:“直到再一次的相遇,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
馮佑憐沉默了,她垂下頭,沒有再回答,然而高煒已經不需要她回答了,他彷彿已經聽到心的回答,是馮佑憐的沉默告訴了一切。他邁步走出寢宮,就決心不再回頭…
蟬兒匆匆忙忙地闖進來,跪在牀邊拉着馮佑憐說道:“主子,皇上將明玉關起來,說明玉是刺客,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奴婢適才被韓公公支開,回來時就聽外面人這麼說。還說主子受了傷,是明玉傷的。主子,傷得厲害嗎?”
蟬兒小心翼翼地觸摸馮佑憐額頭上的傷患處,擔心地問:“真的是明玉姐姐傷的嗎?”
“明玉不是明玉了。”馮佑憐嚴謹地說,而後又想了想,說道:“蟬兒,你快快將德喜找來,我有話要交代,現在這個時局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皇上將蘭陵王賜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哦。”蟬兒雖然聽不明白,但是看到馮佑憐如此緊張,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於是她起身準備奔出去,可與此同時,德喜領着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寢宮。蟬兒上去與德喜打招呼,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宮女,頓覺眼熟。
德喜關上寢宮的門,走到牀邊跪下,說道:“奴才德喜叩見淑妃娘娘。”
見德喜神情異樣,馮佑憐自知有事,她一眼掃去,看到德喜身後的宮女,立馬驚訝出聲:“歡喜?”
鄭歡喜百感交集地迎上去跪下來說道:“歡喜叩見淑妃娘娘。”
馮佑憐趕緊下來,蟬兒連忙上去攙扶。
“歡喜,快快請起。”
“不,歡喜不起來。”鄭歡喜愁苦地說:“歡喜求娘娘救救四爺。”
鄭歡喜與蘭陵王府的人知道皇上一個晚上都沒回,就猜想皇上也一定囚禁了他,並且今日一早就有皇家侍衛守在了王府外,鄭歡喜沒有辦法,只要喬裝成宮女混入宮中,期待能見到馮佑憐,看她能否拯救四爺。
“歡喜?你也知道了?”馮佑憐驚訝地問。
“知道,其實四爺的手下將領之前勸四爺不要進宮,可是皇上一道聖旨就將四爺召進宮,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去,後來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皇上已經將四爺關在了廷尉天牢,那裡是關押重要囚犯的地方,而且是死囚啊。”鄭歡喜憂心忡忡地說道:“歡喜聽說皇上囚禁了三爺,沒想到這麼快就對四爺下手了,現在王府上下都有侍衛把手着,我本來想混出城與城外的軍隊接頭,可是想想還是先進宮求你救救四爺,因爲歡喜怕皇上先下手爲強啊…”
馮佑憐拍了拍鄭歡喜的肩膀,安慰道:“皇上不會殺了四爺的,皇上尚且還會顧念兄弟之情。對了,三爺沒有返回王府嗎?”
“沒有啊。”鄭歡喜不解地搖了搖頭,馮佑憐心裡咯噔一下,又沉甸甸了。
“淑妃娘娘,你一定要救四爺啊。”鄭歡喜急得差點哭起來,馮佑憐慌張地說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的,可是現在皇上對我也起了戒心,我們該怎麼辦?”
“那你帶我見四爺一面?”
“帶你見四爺?”馮佑憐反問。
“嗯,我有話要對四爺說,難道你不想再見四爺嗎?”鄭歡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說:“或許,這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四爺了。”
“不會的。”馮佑憐捂着鄭歡喜的嘴,心神不寧地嘟囔。
要想進天牢,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得到皇上的令牌,而這個令牌就在皇上身邊,一刻都不離身,如若是以往的馮佑憐,別說是得到一個令牌,就是天底下任何東西,只要她開了口,皇上也一定會想辦法爲她弄來,而如今不同,就是這個令牌,卻難倒了當今淑妃娘娘。
馮佑憐捧着精心準備的酒菜走進了徽光殿,高煒拿着酒瓶癱坐在龍椅上喝得爛醉,身邊半裸的容華夫人一見到不請自來的馮佑憐,當下白了臉色,瞪着她,充滿了敵意。
馮佑憐優雅地欠了欠身,算是請安了,然後當做沒看到容華夫人,徑直走了過去將自己拿來的水酒放在一邊,並且不慌不忙地斟滿酒杯遞過去,盯着雙眼迷離的高煒。
容華夫人見高煒不動聲色,於是壯了膽不安好心地嗤笑:“你以爲皇上還會在乎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夫人,那容許你在此喧譁?”馮佑憐冷聲叱喝,掃過去瞪着容華夫人又說:“我是怎樣的女人,你根本就不瞭解,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你真的是寒娥?”
容華夫人氣得轉過去又對着半醒的高煒嬌嗔:“皇上,你看看她,哼,自以爲清高,還不一樣不知廉恥,不把您放在眼裡。”
高煒打了一個隔,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面前的馮佑憐,只見馮佑憐一口飲盡剛纔要敬自己的酒,喝了酒的馮佑憐立刻緋紅了雙頰,露出幾分迷人的醉意,她一隻手扶着桌邊,一隻手倒着酒,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絲輕佻,與容華夫人截然不同。
高煒推開了容華夫人,又將馮佑憐拉入懷中,低頭唸叨:“真的是憐兒…”
“哎喲——”容華夫人倒在冰冷的地上,顯然十分不滿,她爬起來擠在高煒的龍椅上,刻意露出所有胸器,對準着高煒準備想來個霸王硬上弓,誰知那高煒根本不吃這一套,反手就狠狠地抓住胸器,吼道:“你幹什麼?”
被捏得發痛的容華夫人嗷嗷大叫,解釋着說:“皇上,臣妾不過是…”
“滾…”高煒大吼一聲,懶得聽她解釋多餘的話。
“皇上…”容華夫人這才心急了,怎麼說也是皇上召見自己的,現在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佔了上風,自己還被皇上趕走,豈不是全部功夫都白搭了?
“朕不想說第二遍。”高煒的話語中,怒氣不小,惹得容華夫人只能委屈地退了下去。
馮佑憐瞥了一眼容華夫人的背影,頓時有種負罪感。高煒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馮佑憐,讓她坐在自己身上,高煒藉着醉意,輕輕撥開了馮佑憐的衣裳,馮佑憐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沒有推脫,這樣安靜的狀態反而引起了高煒的懷疑,他停住了撥衣服的手,而是撫摸着馮佑憐溫熱的臉頰,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愛意,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愛戀,爲何她就是不懂?亦或者,她處處將自己擋在了門外?
“你也走吧。”高煒沒有勇氣想下去,他想留下這句軀殼,哪怕只能觀賞,也心甘情願。
馮佑憐看出高煒眼中的憂傷,是自己傷害了這個男人,她忍不住捧起男人的臉,噙著淚吻下去,無論是嘴脣還是臉頰,任何地方,她都小心地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印上她的歉意。
無聲的世界裡,只有肌膚之間觸碰時發出的細微的聲響,還有兩個人的心跳,這是長久以來,不曾出現過的激動,兩個人都被吻得忘乎所以,忘了他們之前的恩怨,忘了還有什麼要說,忘了還有什麼要想,只爲能在此時此刻傾盡所有地表達出內心的澎湃。
高煒馬上回應起來,雙手越摟越緊,越來越想要更多,他太渴望,一直壓抑的情緒瞬間得到釋放,他要求自己釋放,他必須這樣做,她也知道,於是她褪下龍袍,騎着男人,讓他的頭埋着自己胸前,有意無意地讓他聆聽着自己的心跳聲,頻率中夾帶着她的激情,彷彿在告訴男人一個少女的秘密。
男人像一個小孩吸允着女人,她的全身很快瀰漫着一股幽香,每一處肌膚印上紅色的梅花,她起伏的時候不小心瞥見了掉在地上的龍袍,上面有一塊隨意掉落的令牌。
馮佑憐閉上眼,傾情享受這一刻,不管是與非,她只想擁有最美好的瞬間,不關一切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