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走了兩步,身邊的男子便跟上半步。還時不時伸手拿着她手中的點心品嚐起來。
“不錯,不錯,好吃,真好吃。”琅琊王邪笑着說道,眼角中的明玉宮女早就已經無可奈何,氣得直跺腳了。高焰再伸手時,明玉敏捷地躲開,將點心舉到另一邊,冷冷地說:“琅琊王,這是要送去給淑妃娘娘的,你在這裡吃完了,奴婢怎麼交差啊。”
“馮淑妃天天都能吃到你做的東西,可是我就不能,她少吃一次又有何不可?”高焰死皮賴臉地諂笑道:“明玉,不如你就不要送去了,乾脆我們在御花園裡一邊賞花一邊吃,好不好?”
明玉瞪了一眼高焰,啐道:“奴婢可不敢,奴婢是下人,萬一被人看了去,壞了琅琊王的名聲可不好了。”說着。明玉剛準備邁出一步,豈知高焰肆無忌憚地擋下她的道兒,令她跨不過去。
“琅琊王…”明玉兇狠地叫喚,這個男人還真是死纏亂打,真麻煩。
高焰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四周,就是不讓明玉走過去。明玉咬牙切齒地說:“如果奴婢受了罰,難道琅琊王就高興了嗎?”
“馮淑妃不會處罰你的。”高焰笑着說。反正就是要陪他逛御花園,否則他肯留下來豈不是白費了。
“雖然奴婢是宮女,可是也尚且知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琅琊王是大將軍,自然知道軍隊紀律的重要性。”明玉開始與硬漢子講起道理來,她看了看有點起色的高焰,繼而又道:“奴婢知道,馮淑妃賢良淑德,當然不會因爲小事兒而責罰奴婢,可是如果每一個宮女都跟奴婢這樣,那馮淑妃該如何管制?皇上將鳳印交予她,也是希望馮淑妃能運用好,幫皇上統領好後宮,免得再生是非。”
“奴婢還知道琅琊王是豪邁之人,對於別人的說辭不會搭理,可是樹活靠皮,人活靠臉,要是被其他的宮女們見到奴婢與琅琊王遊園,而玩忽職守,那以後奴婢該如何在後宮宮女中立足?如此說來。倒是奴婢最後攤下個不忠不義之名了。”
高焰眉心擰成一團,聽了明玉的話,他立刻紅着臉說道:“明玉別說了,我放你走就是,只是…”
“其實奴婢很榮幸,自己做的東西能受到琅琊王這麼賞識。”明玉安慰說道:“不如這樣吧,如果以後奴婢一有空閒就幫琅琊王做點好吃的,以解饞意。”
“當真?”高煒喜悅地反問。
明玉默笑點頭,然後深深地望了一眼高焰,他還真像個孩子一般,恐怕這種龐大的身軀很難讓人想到竟然會是這般心思,不過明玉不知道高焰也就只會在她面前如此,要知道馳騁戰場的時候,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將軍啊。明玉收回笑意,便越過他朝着興和宮走去。
望着佳人背影,高焰有說不出的苦悶,唉,也罷,他什麼都看不懂看不穿,自然不能瞭解女兒家的心思,想讓皇上賜婚。卻總是被人阻止,鄭歡喜說不行,自己不夠溫柔;馮淑妃也說不行,自己不夠誠心,那該如何做才能讓明玉知道?他是多麼喜歡她,第一次產生想娶妻的衝動。
高焰轉身走去,不料發現迎面而來的薛孤薛大人。
“薛大人…”高焰見薛孤一臉春風得意,便開心不已地揶揄道:“幾天不見你,怎麼覺得你紅光滿面?”
薛孤笑着搖了搖頭,說:“喜事兒,家中有喜事兒自然如此。”
“是嗎?”高焰眼前一亮,高興地問:“什麼喜事?這麼得意洋洋?”
薛孤燦然笑道:“其實也很簡單,前不久在滿堂紅認識了一位德才兼備的好姑娘。”
“滿堂紅裡哪有好姑娘?”高焰不解地問:“那不是ji院嗎?”
“歌姬當然也要分好壞,這個歌姬不但深得我意,重要的是,她居然還有些身手,如果我們策馬江湖豈不是神仙眷侶?”薛孤笑着說道。
“那也是好事,想不到你也遇上佳偶了。”高焰愁苦地嘆息:“看來還是我最…”
“三爺,別喪氣,今晚去滿堂紅喝個一醉方休。”薛孤拍了拍琅琊王的臂膀說道。
“那你現在是…”
“微臣現在趕去興和宮面見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一直對微臣關心之至,所以有這等好事當然要親口告訴她,以免她總是爲微臣的事情而苦惱。”薛孤說着,心中卻想着另一個人,說到趕去興和宮告知馮佑憐,倒不如說自己要告訴另一個人知道,因爲他就是爲了她而發掘這個“好姑娘”的。
***
馮佑憐走近薛孤,上下打量之後便笑道:“想不到薛大人也是風流男子。”
“微臣不過是解悶前去,或許真的是緣分吧。讓微臣遇上了銀翹姑娘,便一發不可收拾。”薛孤淡漠說道。在馮佑憐面前,他不能掉以輕心,至少要好好地演下去,不過,蘭陵王說過,戲最好要做足了樣子,否則還是會有捅破的一天,因此,這個銀翹歌姬果真有其人,並且確實是滿堂紅現下最紅的頭牌姑娘,只是人卻是蘭陵王花錢暗中贖回的。
“緣分?”馮佑憐捂嘴笑道:“薛大人,這兩個字在你口中說出真是有些笑話了,本宮倒覺得你與…”
“淑妃娘娘,微臣今日前來就是想告訴您,微臣已經託人下了聘禮,下個月便迎娶她。”薛孤認認真真地說道。
馮佑憐錯愕地盯着身前的男子,他的言行看起來並非玩笑,莫非是真的?
殿外,正走過來的蟬兒一邊探過去一邊笑着拉起正在偷聽的明玉,問道:“明玉,你幹什麼呢?”
明玉拉着蟬兒噓了一聲,而後說道:“剛剛見薛大人走進大殿之內。好像有事兒要跟馮主子說,我稍微偷聽了一下,只是聽到他說要下聘迎娶誰…我想應該是迎娶你吧,所以纔來跟馮主子說一下。”
蟬兒頓時緋紅了臉頰,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懸起。
明玉偷笑地用肘子撞了撞害羞的蟬兒,小聲笑道:“看來他們是想給你驚喜了,真是看不出來薛大人還是個如此有情有義之人呢。”
“明玉姐姐,你就不要笑話我了,馮主子都還沒有跟我說過呢。”蟬兒除了羞澀,還有一點擔憂,怎麼突然間又說道嫁娶這事兒上來了?總是弄得她心慌意亂的。
“我們現在偷聽一下。到時候你只要裝作不知道就行了。”明玉拉着蟬兒湊過去,又仔細地聆聽起來…
馮佑憐走到薛孤身後,沉聲問道:“這麼說,你是決定了?”
薛孤猶豫片刻,而後說道:“是,到時候如果馮淑妃肯賞臉的話…”
“那蟬兒怎麼辦?”馮佑憐側身怒問:“你就這樣告訴本宮,是不是等於告訴天下,從今以後你將與蟬兒毫無瓜葛?”
“馮主子,微臣以前就說過,微臣與蟬兒宮女實在不合適。”薛孤正色說道:“勉強是沒有幸福的。”
“所以你認爲一個蟬兒還不如一個歌姬?”馮佑憐氣憤地質問,心中開始爲蟬兒抱不平。
“不是的,蟬兒宮女比銀翹好,可是微臣…”薛孤凜然說道:“今生今世都不會愛上蟬兒,如果換做是銀翹在微臣身邊,這樣的壓力就可以避免,微臣但求有酒有美人相伴就好,多餘的心已死。所以,還請娘娘成全微臣吧。”
馮佑憐閉上雙眼深呼吸,就在這時候,一直躲在殿外偷聽的蟬兒和明玉也不知不覺地走出來,特別是蟬兒,她不顧尊卑,走向殿內,明玉想拉也沒來得及。
“薛大人是要迎娶誰?”蟬兒咬着脣,抽泣着問道。
“蟬兒…”薛孤和馮佑憐同時望着她,薛孤心中釋然,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她終於知道自己的心,只期盼她能真真正正地放下吧。
“蟬兒…”馮佑憐像一個守護者趕緊擁着全身瑟瑟發抖的女人。
薛孤不敢正眼注視着蟬兒,只能轉過身冷冷說道:“是,我下個月要迎娶妾室。”
“那她呢?你不是心中還有另一個人嗎?”蟬兒怒聲叱喝:“爲何你總是多變?”
“男人不就是如此嗎?”薛孤回首丟給蟬兒一句這樣的話,她還能說什麼,還能怪什麼,她不該說,不該怪,也不應該抱任何希望。
他是要婚娶了,可惜新娘子不是她。她情何以堪?情歸何處啊!
薛孤走後,蟬兒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中,明玉走過來抱着蟬兒安慰說:“至少我們都會在你身邊,蟬兒,你要堅強些。”
馮佑憐自責說道:“都是我的錯,弄出這麼多事情,蟬兒,你就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吧,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蟬兒噙着淚點點頭,她瞭解關心她的人是多麼地愛護她,可是撕心裂肺的感受仍然不會減退,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一切的浮華就在那個男人身上消失殆盡,她要忘卻,她要真正地做回自己,既然沒有愛,她爲何總是要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