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孤將人蔘娃系在自己腰間。走了幾步便來到一條清泉旁邊,他準備蹲下來飲水,忽然想到人蔘娃極有可能會通過水流鑽出去,於是他巧妙地將人蔘娃塞進自己衣服中,然後才放心地喝水。
人蔘娃儼然在薛孤懷中不滿,要知道這男人的汗臭味,它可是沒有聞到過的。於是乎人蔘娃在薛孤衣服中拼命地咳嗽,以示不滿。
薛孤整理好衣襟,將人蔘娃抓在手中,得意地笑道:“怎麼樣?這是人類的味道,好聞吧?”
“咳咳咳…”人蔘娃扭曲的小臉蛋顯得十分痛苦,對於薛孤的得意洋洋,它更加氣憤地埋怨:“好難聞啊,咳咳咳…”
“哈哈哈,這是男人味。”薛孤繼續講人蔘娃系在自己腰間。
“呃,不要用繩子綁着我好不好?”人蔘娃可憐巴巴地說道。
薛孤垂下頭,仔細地檢查了人蔘娃的身上,已經出現一條細細的印痕,想必是自己將它系在腰間的時候弄出來的。可是他不能不這麼做,這些小人蔘娃結合了天地靈氣,如果是放在地上或者水中任由他們走的話。他們一定會被大地的靈氣吸走,自己到時候想抓都抓不住了。
薛孤暗歎着說:“如果不讓你離地遠一些,你豈不是很快就能溜走了?”
人蔘娃泫然欲泣地嘟着嘴說道:“我告訴你怎麼去仙府還不行嗎?”
“你早該了,以免受着皮肉之苦。”薛孤並不認爲它會突然間這麼乖,於是故意相信它說道。
人蔘娃指着前方說道:“前面有個陣法,是石陣,如果你能走過去的話,就能見到一條小徑,這條小徑要憑着自己的意志力走,因爲它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如果你再走過以後,就能看到這裡最大的瀑布了,再如果你能飛進瀑布裡面,那便能進入仙府,仙人就住在裡面。”
薛孤思考後問道:“仙人不會是剛剛那個仙童吧?”
“當然不是啊。”人蔘娃說道:“那是仙人的煉丹哥哥,仙人一般在春秋兩季會閉關的,在此期間就會有仙童哥哥守着關口。”
“照你這麼說,仙人現在不在仙府?”薛孤慧黠地問道。
人蔘娃蹙着眉,兩條人生鬍鬚頓時扭成一團,模樣極其可愛。
“你不要打這種鬼主意,仙童哥哥一樣很厲害。”人蔘娃撅着嘴,提醒道:“之前仙童哥哥就是利用元神跟你說話的,他同樣能使用法術對付你,就像是對付當年那些壞人一樣。”
薛孤找到一顆果樹,摘了一些果子下來,擦了擦便一口吃掉,吃完後還衝着怒目的人蔘娃說道:“好吃。要不要?”
“不要。”人蔘娃憤慨地說道:“你吃仙果會被仙童哥哥罵的。”
薛孤不以爲然地瞅了瞅身邊的果樹說道:“這就是仙果?不是吧。”怎麼看也就是比外面的果樹大了點,果子多了點,味道香了點,可是如果是仙果?那還不得多吃點。於是,薛孤一連吃了好幾個,終於撐得肚子圓鼓鼓,靠着樹下坐下來。
“喂,你剛剛說的當年那些壞人,是些什麼人啊。”薛孤好奇地問道。
人蔘娃在薛孤衣服裡不自然地扭動身子,顯然它是對自己這個新地方十分地格外地不滿意。
“就是壞人啊,跟你一樣壞的人。”人蔘娃認真地說道:“不不不,比你還要壞的人。”
壞人?薛孤回想着江湖上的聽聞,能在邙山隱居過的組織除了火焰宮的人就沒有第二人了,當年火焰宮在邙山上對整個江湖放出通殺令,勢必要做武林盟主,爲此他們還不知廉恥地與外邦人勾結起來。
薛孤喃喃自語:“與外邦人勾結?”
思及此,薛孤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可是又暫時發現不了什麼問題。
金花只能在邙山出現,照這樣估計,說不定是火焰宮的人提煉出來了金花毒,啊!那就是說下毒害蟬兒的人有可能是火焰宮的人?
等一下。自己明明找到一些被火燒燬的金花,他們爲什麼要燒燬?他們又爲何能在自己趕來之前燒燬?他們…怎麼知曉他的行蹤?燒燬那些金花難道真的是爲了毀滅證據?
人蔘娃見薛孤一直髮呆,心中暗喜,想着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逃走。
薛孤的確有些煩惱着自己心裡的問題,無暇顧及人蔘娃,就在這個時候,人蔘娃發覺情況很樂觀,於是先從薛孤懷中伸出一隻手,緊接着伸出第二隻,與此同時,人蔘娃偷偷地瞄了一眼薛孤,見他仍然沒有反應,那…那還不先逃…
人蔘娃的手一觸碰到地面,正如薛孤所說那樣,整個大地都在吸着它,薛孤立馬站起來拉着人蔘娃另一頭,但是大地的靈氣也吸附着人蔘娃這一邊,頓時,人蔘娃就這樣被兩邊拉扯着,眼看人蔘娃的身子就要被兩方拉開了,薛孤如當頭一喝,猛然驚醒送開了手。
倏地一聲,人蔘娃便進入大地中消失無蹤了。
倒地的薛孤仍在大聲喘氣,他怎麼會這麼殘忍地對待一個小靈物,算起來它可能就是一個孩子,不行,他不能這麼做。
想着,薛孤又爬起來,雖然不相信人蔘娃之前對自己描述的路程。但是他的腳還是不知不覺地朝着人蔘娃所指的方向走去,這也是他唯一的方向了。
***
沿路都是荊棘,薛孤的衣服都幾乎體無完膚,但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雖然身處仙地,無法判斷自己究竟是在晚上還是黑夜,究竟過了幾天,究竟還能不能找到解藥,可是他的全身支架都指引着他往前走。
他不要後退,不能後退,一定要找到仙府,一定要救蟬兒。
保持着這個信念,他才能一直支撐下去。
然而就在自己還在爲思想作鬥爭的時候,他瞥見眼前正如人蔘娃所說出現了石陣。
薛孤驚喜地跑進去,在石陣裡面轉來轉去。他沒想到人蔘娃真的會指引自己一條路,靜下來,想想怎麼從石陣裡面走過去。
可是轉了老半天之後,他發現這個石陣如之前的坪地一樣,根本就沒有方向可言,而且也沒有章法可依,他想起很多陣法,都與這個不符,難道…是死衚衕?
薛孤鎮定地站在裡面。閉上雙眼冥思。
“…前面有個陣法,是石陣,如果你能走過去的話,就能見到一條小徑,這條小徑要憑着自己的意志力走,因爲它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如果你再走過以後,就能看到這裡最大的瀑布了,再如果你能飛進瀑布裡面,那便能進入仙府,仙人就住在裡面…”
“憑着意志力…”薛孤的嘴角微微上揚。顯然他找到方法了。
薛孤閉着眼,邁出一步。石陣的陣法不在表面,而是在心中,只要按照自己的心走,便能走出。薛孤壓制自己的焦慮,摒除雜念,再往前邁一步,然後轉彎踏過去…
一步一個腳印,每到石頭面前的時候他總能避開,朝着另一方向走去,而這個方向一直是偏東方向,也就是他心中所想的方向。
薛孤頓時聞到一股芬芳,是之前石陣裡面所沒有的,他欣喜地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身處孤峰峭壁之上,他趕緊回首,然而石陣全都被自己拋在後面,漸漸地他發現石陣慢慢地消失。
薛孤恍然地笑道:“原來是障眼法。”
於是,他看了看兩邊的萬丈懸崖,也想用同樣的辦法走過去。
無路似有路,路從心中過。薛孤默唸着走上前,一步一個腳印,可是這一次似乎不會那麼順利,他走着走着,突然耳邊傳來刺耳的尖叫。
“啊——”
“薛孤…”
“救我…”
薛孤的心中赫然出現了素素奔跑的影像…
“曹美人…”那時候,一羣宮女也跟着素素跑上鐘樓,他們趴在鐘樓邊沿上,什麼都沒有抓住。
“薛孤…”素素倒下去的那一刻,嘟囔着他的名。她傾盡所有就爲了能喚一聲所愛人的名,用生命叫喚着他,用生命告訴他,她其實是很愛很愛他。
“素素…”薛孤伸出手想抓住倒下去的曹素素,立刻他便在半空中歪了一下,清風拂過,毫不留情地穿過單薄的身體,看樣子人彷彿就要從上面墜落下來,可是薛孤卻立馬深呼吸。用輕功穩住自己。
他微微蹙眉,猜想這一關除了意志力就是要排除自己的心魔。他頓住腳,想了想,再敢鼓起勇氣邁出步子。
這一次,出現的影像卻是蟬兒了,她坐在薛孤身邊,猶豫再三之後便脫下自己的衣裳俯身靠着他。
薛孤着急地想着,她這是幹什麼?而影像中的自己卻好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完全不知道蟬兒所做的事情,而事實上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猛然驚起,身子又開始晃動搖擺。自己砍斷左臂之後,曾經有段記憶是模糊不清的,那個時候他說不定一直高燒不退,而蟬兒所作的事情正是爲了救自己,給自己取暖。
薛孤想着,赫然睜眼發現自己已然走了過來,到了盡頭。然後薛孤再利用輕功飛躍最後的懸崖峭壁,身後那剛剛走過的懸崖瞬間化爲虛有。
“又是障眼法。”薛孤也來了脾氣,鼓着腮幫子大步邁向前方。
就走了幾步,但見山勢雄峻,又有孔竅玲瓏,峰巒奇秀麗,山澗祥雲環繞之下,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瀑布貼壁傾下,飛龍狂舞,靈水旖旎,漂浮半空被陽光照射更添仙境。
薛孤驚歎地走過去,沒想到人蔘娃所說的景象全都一一實現,莫非自己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光顧着欣賞,慢慢地走近一些,兩邊飛流直下的瀑布在下面匯成一條小湖,然而湖中心有個不明物耀眼生輝,令薛孤陡升驚訝,於是他凌空一翻踏着水面飄過去,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把鋒利的劍插在湖中央。
薛孤是習武之人,對兵器自然敏感,眼見一把奇異寶劍當然會有所心動。於是他伸出右手握住劍柄,想將寶劍從水中拔起。
怎奈這把劍十分頑強地插在水中,任憑薛孤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薛孤沒了左臂,自然只能用一隻手拔劍,這樣也加重了拔劍的困難。思量一番後他屏氣凝神,全神貫注地將自己所有的氣運送到右臂上,然後在結合了最後一口真氣的同時,大喝一聲,右手慢慢升上去,水中的寶劍也漸漸露出水面。
他成功了!
瞬間,兩座瀑布頓時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整個平靜的湖面也突然間開始沸騰,叢林裡地動山搖,彷彿剛剛一派祥和的氣象全都被薛孤這一舉動給毀滅。
薛孤拿起寶劍左右張望,完全不知所措。
“嗖——”
“啊!”薛孤右臂被忽然飛來的氣體所傷,衣裳劃破後露出一絲血液。
“嗖——”
再突襲時,薛孤便立即舉起手中的劍對抗。頃刻間,大大小小的氣體從瀑布中飛出來,有些五光十色,有些只是黑色,黑色的氣體與寶劍相撞發出悽慘的哀求聲。
雖然薛孤還搞不清楚事情的狀況,可是發覺自己用起這把寶劍是越來越順手,並且劍身一遇上襲擊就會迸發令人乍舌的劍氣,彷彿在告示主人要小心。
薛孤堅信自己得到一把好劍,還是世上難有的寶劍。
“大膽凡人還不快將寶劍放下。”五光十色的氣體儼然抵不過薛孤的攻勢,轉而從瀑布裡面飛出來的正是那之前出現的仙童,薛孤驚喜之下變得警惕,來者氣勢洶洶,絕非好意。
“在下並不是有意拔劍。”薛孤對劍雖然愛不釋手,但是絕不是那種奪人所好的小人。聽到仙童如此說,他便半跪着舉起劍,說道:“現在將寶劍奉還。”
“既然你能拔出劍,勢必與劍有緣,怎能說還就還?”仙童並未收下劍,反而說道:“這把劍沒有名字,既然你單名‘孤’字,那以後劍就叫‘孤劍’,記住劍不離身,不要再順便給出去了。”
“仙童?”薛孤站起來正要追問,而那仙童突然從手中撒了一把花蕊,薛孤踉踉蹌蹌地後退,便暈厥過去了。
***
…
一把劍,一滴血,一個背影。
薛孤再轉身,蟬兒捂着嘴痛苦地呻吟一聲,罵道:“你爲何忘恩負義?”
“蟬兒…”薛孤企圖解釋。
蟬兒越過他卻奔過去抱起那個背影,抽泣着說:“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蟬兒…”薛孤還想再過去的時候,卻被手中的劍阻止。
…
“咦,他叫的蟬兒是誰啊?”人蔘娃蹲在一邊仔細地研究着昏迷的薛孤。
“喂,我跟你算賬呢,你少插嘴。”另一個曾經被薛孤抓到過的人蔘娃憤懣地抗議道。
“他又沒傷害你。”人蔘娃不耐煩地說道。
“你就知道逃,也不管管我。”另一個人參娃舉起小拳頭打着身前的人蔘娃。
兩個小娃娃一追一趕的,再怎麼昏迷的人也會被鬧醒了。薛孤睜開眼看着他們互相追逐,不免有些寬心,但是這種放心只停留了幾秒,緊接着他爬起來環顧四周。這裡是個十分簡陋的草屋,除了由雜草鋪墊的牀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薛孤摸了摸右邊,那把劍還在,自己的劍卻不知所蹤了。
“你醒了?”人蔘娃蹦到他眼前,笑着說道:“沒想到你就是仙人爺爺要等的人。”
“我?是仙人要等的人?”薛孤愕然地問:“那仙人呢?”
“爺爺在閉關,不會那麼快出來的。”
“那…”
“吱咦——”當薛孤還想再問的時候,忽然草門打開,從外面吹出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人蔘娃驚愕地豎起,盯着走進來的人,說道:“人蔘妹,你怎麼回事啊?”
薛孤擡眸,只見走進來的女子面若桃花,柔肢若飄,娉婷有致,看起來就仙氣凌人。
“薛公子,你先休息一下,稍後仙童哥哥會過來看你的。”人蔘妹羞澀地說道。
“人蔘妹…”人蔘娃仍然還沒有解除自己的愕然。
“你住嘴。”人蔘妹惡氣騰騰地說:“你不要在薛公子身邊晃悠了,弄得人家都不能休息。”
說着,人蔘妹提起人蔘娃就要丟出去,丟是丟出去了,可是馬上又有一個與人蔘妹相仿的男子從外面竄進來,指着人蔘妹就罵道:“有你這麼對哥哥的嗎?”
“哼,你之前不也只顧着自己逃之夭夭?”人蔘妹嘟着嘴說道:“好在薛公子心思好,不會傷害我,而且還在最後緊要關頭鬆了手,不如我就要成兩截了,到時候再修煉幾百年都補不回來。”
“那是你自己想着逃走…”
“那是…”
“咳咳咳。”薛孤白了一眼他們,咳嗽着說:“那個,能不能先告訴我仙童在哪裡?我急着救人。”
“薛公子要救什麼人呢?”人蔘妹好奇地問。
“你們怎麼知道我叫薛孤?”
“仙童哥哥知曉天下事。”人蔘妹得意地說道:“自然能知道你的姓名。”
薛孤沉下臉尋思,原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番奇遇,可是他怎麼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寧?無論怎樣,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仙人尋得仙藥救治蟬兒。
“那仙童是不是也有仙藥?”
人蔘妹抿了抿嘴,說道:“薛公子,你不要打那些丹藥的注意了,那是不能給凡人食用的。”
薛孤根本不聽勸告,站起來就衝着外面走去。兩個人蔘娃攔都攔不住,薛孤走出去後發現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幾十個草屋,於是他幾乎撞進每個草屋,全都是空空如也。
“不要亂撞了。”仙童終於出現,走到薛孤身後,說道:“這裡都是人蔘娃休息的地方,不會有仙丹的。”
薛孤轉過身着急地說道:“我沒有時間跟你們磨嘰了,蟬兒只有幾天生命,我卻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做。”
“我說過生死有命。”
“那我願一命換一命。”
“你的命還很重要。”仙童面不改色地說道:“你還有更重要的使命,不能死。”
“如果蟬兒活不了,我薛孤絕不會苟活。”薛孤喪氣地說道。
仙童瞪着薛孤,有些驚愕,但是他不會了解,因爲他只是個沒有七情六慾的煉丹童子,或許他很想了解薛孤的心,只是怕自己定力不夠,所以他情願呆在邙山上陪伴着師傅。
見仙童又要轉身離去,薛孤忍不住不顧禮儀地跑過去拉着仙童說:“只要能救蟬兒,我不惜一切代價。”
仙童揚起拂塵,瞬間山澗溪流汩汩地涌出紅色的血液。薛孤驚恐地鬆開手,盯着溪流漸漸被血紅蔓延,而四周的叢林也都變成枯木林。沒有芬芳,沒有鳥語花香,看似生靈塗炭。就連他們身後的人蔘娃娃也都嚇得失色。
“怎麼會?”薛孤急忙問道。
“這就是如今的江山。”仙童側過身,暗歎說道:“你應該也看到過此番景象。”
薛孤低着頭,回想起邊疆的百姓,被戰爭洗禮之後全都觸目驚心,哀聲一片。
“因爲治國不當,所以纔會如此。”
“可是皇上很勤政。那是貪官污吏欺瞞皇上纔會使得民不聊生。”薛孤漲紅臉頰爭執。
“因爲有奸人當道纔會如此。”仙童手指着薛孤的劍,說:“你這把劍是除魔滅妖的劍,世上有妖魔等着你除掉,你說你怎能輕言一個死字?”
“我?”薛孤怔愣地反問:“我可以嗎?”
仙童收起拂塵,頓時山澗的景象才恢復正常。仙童朝着薛孤點頭,說道:“仙人說過,只要有人拔出劍,那麼他就是使用這把劍的主人,你能拔出劍就證明你是它的有緣人,有能力,有責任去使用它。”
“讓我殺誰?殺皇上?”薛孤慌張地說道:“不會的,我不會殺皇上的。”
“殺孽妃。”仙童正色道:“只有在皇上身邊的人才能迷惑皇上,遮住皇上的眼。”
薛孤提起劍,首先想到了皇后娘娘,照自己的調查和馮佑憐的推測,她似乎最該淪爲奸妃的行列。難道要自己拿這把劍去殺她?會不會太冒險了啊,人家畢竟是皇后娘娘。
仙童意有所指地說:“當初仙人爲除掉邙山惡人之時,不小心將一隻白狐放下山,那白狐還未修煉成果,仍有邪心,所以極有可能蠱惑人心,促成孽妃之計迷惑皇上。只有你能將白狐除之,並且將孽妃殺死,我定會救你想救之人。”
“孽妃是誰?”薛孤趕忙問。
仙童似乎有所遲疑,只是淡淡地說:“孽妃所行之事也並非惡事,可是紅顏禍水,殃國殃民,她的存在對皇上和江山存亡至關重要。”
“是不是皇后娘娘?”
仙童沉默片刻,爾後又道:“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說着,仙童伸出手,手掌上有一個金光四射的寶珠。
“這是救人丹藥,你且拿去救人,記住,只要你答應拿走此藥,那我們說好之事便即可生效,不可反悔,否則你必遭天譴。”仙童嚴肅地吩咐,等待薛孤抉擇。
薛孤緊握寶劍,頓了頓,移動兩步後還是決定先救人,於是他伸手接過丹藥,說:“我答應!”
***×××***
馮佑憐着急地在牀畔徘徊,剛剛有宮女來報,說是蟬兒姑娘出現高燒,並且一直囈語。於是馮佑憐和宋中使都趕來怡紅堂探望,進進出出的宮女全都是伺候蟬兒一人的,但是就算是有這麼多人照顧着,也減輕不了她的痛苦。
“宋中使。”馮佑憐拉着宋中使的手,說道:“怎麼辦?只有一天了,最後一天了,蟬兒可能挺不過去了。”
“不要擔心,還有一天,我們就要等一天,還有一個時辰我們都要等一個時辰。”宋中使安慰着她。
馮佑憐哽咽地自責:“都是我,我就是個禍害,身邊的人沒有一個能安安全全地。現在明玉在昭信殿裡生死未卜,蟬兒又…”
“馮主子。”宋中使抓着馮佑憐的手,說:“你怎麼能這麼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你啊!你也是受害者,你想想你被人追殺的時候,在小樹林裡差點一屍兩命,你想想你被軟禁的時候,差點忍不住喝下滑胎藥,這一切都不是你能主宰的,不是你的錯。”
“我…”馮佑憐慌了神。
“馮美人,馮美人。”兩人正說間,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宮女。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還嫌現在不夠亂嗎?”宋中使嚴厲地斥責。
“奴婢是太激動了。”宮女戰戰兢兢地說道:“還望宋中使恕罪。”
“說吧。什麼事?”
“是不是薛大人回來了?”馮佑憐陡然問道,抱着一線生機。
宮女急忙點頭,開心地說:“是的,馮美人,是薛大人回來了,薛大人在含章殿覲見皇上。”
馮佑憐聽了之後,心裡一下子釋懷,猶豫體力不支頓時倒向身邊的宋中使。
“馮美人…”宋中使扶着她坐下來,揉了揉馮佑憐的太陽穴,說道:“回來了,不要擔心了啊!”
馮佑憐張開嘴喘氣着說:“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