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煒匆忙地跨進怡紅堂。見一干人等紛紛從寢宮退出來,他的心更加焦慮不安。
納太醫對馮佑憐吩咐了有些注意的事項,然後也準備離去,一轉身見皇上走進來,便垂首請安。馮佑憐看見皇上急忙的神色,倍感欣慰。
“朕聽說有人中毒了?憐兒,你可有事兒?”皇上擔憂地問道。
馮佑憐微笑地搖頭,拉着皇上說:“請皇上放心,臣妾並無大礙,有事的是蟬兒。”說着,她拉着高煒走近臥榻,高煒瞥了一眼沉睡着的蟬兒,驚問:“看樣子與睡着了一樣,怎麼會說有毒呢?”
馮佑憐暗歎一聲,說:“薛大人說這種毒是絕跡很久的‘金花’種植的毒藥,金花稀有,花瓣呈金色,有心人採取就能提煉成毒藥。此毒殺人於無形之中,稍微吸食便能中毒,而症狀就跟睡着了一樣,待到七日之後。便七孔流血致死。”
高煒汗顏地吁了一口氣,慍怒地說道:“不過是出宮一日,便能中毒,還中了這麼厲害的毒藥,朕就想不明白了,爲何總有事情發生,令人措手不及,提心吊膽。”
馮佑憐拍了拍皇上的肩膀,說道:“也許是事有巧合。”
“巧合?”高煒敏感地側頭說道:“難不成下毒之人早有預謀,只是下毒的對象並不是蟬兒?”
馮佑憐頓了頓,沒想到皇上會這麼想,雖然她也這麼懷疑,但終究沒有證據,況且現在薛孤不在,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皇上。”馮佑憐掩蓋自己的恐懼,安慰着說道:“在蟬兒中毒之前,有些小誤會才導致蟬兒走出了妙勝寺,臣妾就想恐怕寺外有江湖隱者,碰巧被蟬兒遇到,纔會中毒了。”
高煒蹙着眉,警覺地說:“妙勝寺是皇家寺院,居然有江湖中人埋伏在外?哼,真是膽大包天了。”說着,高煒轉過身,冷哼又道:“朕才抓了叛黨,現在倒好,又出現江湖隱者。真是熱鬧了,朕看看他們究竟要玩什麼花樣,來一個朕就殺一個。”
馮佑憐惆悵地說道:“可是,在戰爭中始終會有無辜犧牲的人。”馮佑憐走到蟬兒牀邊,憂心忡忡地說:“蟬兒一個弱女子,身中奇毒,是在令人堪憂啊。”
“薛孤呢?”高煒突然問。
“薛大人說,此花只有在邙山纔會有,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那裡是提煉毒藥的地方自然也有解毒的方法。”馮佑憐說道:“薛大人將臣妾送回來之後,因爲心急而沒能等皇上下朝,便前往邙山了。”
“嗯,朕能理解。”高煒點頭說道:“你讓蟬兒睡在你的寢宮,不如今後你就搬去徽光殿,留在朕的寢宮吧,最近發生太多事兒,在朕的身邊,朕也比較放心。”
馮佑憐淡然一笑,靠近高煒懷中,嬌嗔說道:“皇上就不怕其他嬪妃們嫉妒嗎?”
“哼,朕寵幸誰。還能有誰敢說不?”高煒自傲地反問。然後拉着馮佑憐走出寢宮,一直畏縮在一旁的納弘,沉默地看着高煒和馮佑憐的甜蜜,可是他突然發覺自己的心不再痛苦,或許最大的愛便是成全,看着馮佑憐今日得勢,他自然更加安慰。不過,回想一切,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沉悶的納弘走進了太醫院,他閉上雙眼,矛盾的心境開始蔓延他的全身,他的愛被仇恨掩埋,他已經刻意壓制自己的憤懣,可是,他也清楚自己,這樣的爆發只是在等待時機,因爲他不在是他。
***
“滾,滾…”皇后娘娘的脾氣一天不如一天,她披着發,猶如嗜血的女魔頭對着身邊的宮女大發雷霆。宮女們每天都誠惶誠恐地度日,唯有琉璃才能稍微平息皇后的憤怒。
宮女們蹲下來拾起地上的碎玻璃,皇后娘娘走過去卻一腳踏在宮女的手背上,手中的碎玻璃就這樣硬生生地扎進了自己的手肉之中,瞬間,地上便滲出鮮紅的血液。然而,這個受傷的宮女更加不敢叫出聲,否則她的懲罰會比現在的情況糟糕一百倍。
琉璃急急忙忙地趕來,見皇后娘娘凌厲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宮女,便走過去小聲說道:“娘娘。不如放了宮女吧,他們也只是想拾起地上的碎片,免得您受傷。”
皇后娘娘啐道:“本宮不需要宮女,把內廷閣裡的嬤嬤們叫來。”
琉璃趕忙示意宮女們離開,然後將皇后娘娘扶着坐下來,說道:“好,奴婢稍後就去把所有宮女換下來。”
皇后娘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沉聲說道:“本宮頭疼得厲害,一疼起來就心煩氣躁,偏偏這些宮女們做事兒礙手礙腳還惹本宮生氣,這不是找罵嗎?”
“娘娘不要太勞神了,對身體不好。”琉璃站在皇后娘娘身後,伸手幫她按壓太陽穴的位置,企圖緩和皇后的煩躁情緒。
“本宮能不氣嗎?一天不除掉她,本宮就不能安心。”皇后娘娘愁悶地說道:“現在倒好,人沒有殺死,倒讓她爬上皇上的龍牀,哼,這個馮佑憐真是心機太深,將自己的宮女安排在怡紅堂裡,自己倒好,受到皇上好感就乾脆直接去了徽光殿。真是想想就難解心頭之氣。”
琉璃猜到皇后娘娘頭疼想必就是爲了此事,不過一大早便聽說了馮美人搬去了徽光殿。這事兒可非同小可,至少在昭信殿裡掀起不平常的風波。那時候,皇后不也受寵,可是皇上只是將華林園的鏡殿賞給了娘娘,卻沒有聽說過哪個受寵的妃子能在徽光殿裡常住下來的。
以皇后娘娘的品性,能不將昭信殿鬧個天翻地覆已經是仁慈的了,今日這些受傷的宮女算是倒黴,成了娘娘的出氣筒。
“娘娘,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琉璃小心翼翼地問道:“總不能任由這馮美人恃寵下去,將來恐怕也不會講娘娘放在眼底了。”
皇后娘娘赫然站起,慢悠悠地走出幾步。說道:“自從他們回宮之後,本宮倒也沒會一會,哼,不把本宮放在眼裡,本宮量她也不敢。”
馮佑憐送走皇上上朝之後,便有韓欒領着公公們伺候着,馮佑憐有些不習慣,於是問道:“爲何是公公伺候?我的宮婢呢?”
“從來都是這些公公們伺候着皇上更衣的,徽光殿沒有什麼宮婢。”韓欒冷冷地說道。
馮佑憐沉下臉,知道這個老公公是在給自己擺架子,哼,不就是狗仗人勢,後面多個皇后撐腰嘛。
“那好,那我今天就不更衣了。”馮佑憐乾脆走到龍牀邊坐下,衝着韓欒玩味地笑道:“今日兒我就這樣等着皇上回徽光殿,反正皇上走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穿着。”
韓欒驚愕地瞄了一眼鎮定的馮佑憐,沒想到這個女人根本不吃這一套。韓欒趕緊走過去,緩和地說道:“奴才這就將宮婢們帶進來。”
“不必了。”馮佑憐冷聲嗤笑道:“我說過不用更衣了,哪敢勞煩韓公公再去跑一趟。”
“不煩不煩。”韓欒賠笑說道:“奴才原以爲馮美人由公公們伺候也是一樣的,纔敢帶着這些公公進來伺候,現在知道馮美人習慣了宮婢們伺候着,自然要爲馮美人換上宮女。”
“是嗎?”馮佑憐不想與韓欒撕破臉,畢竟他在皇上身邊多年,犯不着爲了點小事兒惹到這尊大佛。多事之秋,還是小心爲妙。
“那好吧。”轉念想後,馮佑憐才淡漠地應道。
韓欒正準備退下,然則殿外便有人通傳:“皇后娘娘駕到——”
馮佑憐怔愣了半分,即可迎上去:“叩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掃視一眼寢宮裡的奴才,見還有韓欒伺候着馮佑憐,心裡的怒氣燒得更加旺盛。皇后娘娘瞪了一眼馮佑憐,然後越過她朝着寢宮內室走去。
“喲,皇上這裡就是寬敞啊。”皇后娘娘一邊走進去一邊酸溜溜地說道:“容得下馮美人這個大貴人嗎?”
馮佑憐跟在皇后娘娘身後,輕笑着說:“徽光殿是皇上的寢宮自然寬敞,哪能容不下臣妾呢?就是皇后娘娘也想住過來,那都是綽綽有餘啊。”
皇后娘娘回過頭,輕蔑地哼道:“本宮?哼,本宮在昭信殿住的好好地。用不着借用皇上的地兒,哦,不過馮美人也是迫不得已,怡紅堂被一個小宮女暫用着,沒地方住,真是可憐呢。”
馮佑憐淡笑着答:“臣妾是心疼宮婢,纔會將怡紅堂的寢宮挪出來,其實臣妾住哪兒都成,就是跟宮婢調換,也無所謂。不過,皇上自然不忍心,所以纔要求臣妾搬進了徽光殿。”
皇后娘娘走近幾步,衝着鎮定如常的馮佑憐低啐:“還不知道是哪個人耍了什麼手段想搬進徽光殿裡面來,以爲在皇上身邊就可以恃寵而驕,呵呵,還得看看能不能有福消受啊。”
馮佑憐同樣瞪視着皇后娘娘,對於她的暗示,她絲毫不感到害怕,可是轉念一想,她又擔憂起來,她要忍,還要忍,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能與她再下過節,否則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馮佑憐慢慢深呼吸,莞爾笑道:“娘娘今日前來,就是爲了提醒臣妾不能恃寵而驕嗎?”
皇后娘娘悶哼地說:“本宮是聽說了你的宮女中了毒,便拿着千年人蔘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不過現在看來,馮美人倒是很安樂如今的局勢,對於身邊宮女的死活也沒所謂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這裡,馮佑憐便沉不住氣了,蟬兒的毒說不定還是跟皇后有關聯,她倒好,在這裡說起風涼話了。
“既然娘娘如此盛情,那是蟬兒的福氣。”馮佑憐淡笑說道:“那臣妾先在此謝過娘娘了。”
琉璃將人蔘遞給皇后娘娘,但見皇后拿起錦盒,準備遞給身前的馮佑憐之時,忽然說道:“馮美人,本宮的人蔘也不多,今天能送你一些便是一些,本宮尋思過,你身邊的宮女不是死就是傷,嘖嘖,沒一個能安安穩穩地活下來,不知道是這偌大的皇宮跟你馮美人八字不合還是這些宮女跟錯了主子…”皇后說着,又譏諷道:“看來,去妙勝寺也是白去了。”
皇后娘娘說着伸出手將錦盒遞上前,馮佑憐猶豫了片刻,還是準備接過來,誰知那皇后娘娘有意鬆了手,趁着馮佑憐還沒有接住的時候就鬆開了手,只見那錦盒突然從半空中摔下來。馮佑憐身後的宮女趕忙上來幫助她拾起錦盒。
然而,宮女們打開有些破損的錦盒的時候,發現裡面是空盒,什麼都沒有。宮女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馮佑憐,不敢吱聲。
馮佑憐詫異地擡眼,正巧與皇后娘娘傲慢的目光相交。
皇后娘娘湊近馮佑憐耳邊,惡聲啐道:“你真以爲本宮是跟你送人蔘來了?哼,即使是送也是送毒藥,本宮真是替下毒的人不值,因爲毒死一個宮婢能有什麼本事?最該毒的人就在本宮面前。你看看,就連老天都看不過,替本宮收拾你,你以爲你身邊還有誰能再替你擋災?你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地死掉,那更是生不如死,本宮就睜大眼睛等着看你的好戲。哈哈哈…”
“馮美人…”宮女抱着空的錦盒,怯弱地說道:“這個…”
馮佑憐瞪着皇后娘娘的背影,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只感到一陣暈眩,便栽倒在地了。
“馮美人…”
“馮美人…”
無論是公公還是宮婢全都嚇得臉色慘白,三兩個人擡着昏過去的馮佑憐走進寢宮。其實馮佑憐只是陡然感到四肢無力並無大礙,雖然她明知道皇后娘娘是來氣自己的,她不應該放在心上,可是娘娘似乎也說得很對,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如今蟬兒生死未卜,她更是自責不已,如果那天自己不要執意留在妙勝寺,那麼她就不會有事,薛大哥也不用長途跋涉前往危險的邙山。
“馮美人…”宮女跪在牀畔,想喂馮佑憐吃點東西,怎奈馮佑憐此時精神不振,完全沒有食慾,她的心七上八下,氣脈也開始紊亂不平。
宮女不敢怠慢,直接稟報了韓欒,韓欒本不想理會,但是礙於馮佑憐如今的身份特殊,不得不叫來納太醫前來診斷。
納弘隨着韓欒急急忙忙地趕來徽光殿,剛一踏入,納弘便蹙眉,一隻手捂着鼻子說道:“韓公公,你沒有聞到什麼嗎?”
韓欒奇怪地蹙眉,回首對着身後的納弘說道:“聞到什麼?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氣味啊?”
納弘深邃的眼神中帶點警覺地味道,他聞到的與別人不同,可能由於自己的職業,他自然比常人敏感許多。
兩人正說這,就來到了寢宮,馮佑憐瞟了一眼納弘,並沒有多說。反倒是納弘對着寢宮四周戒心四起,太醫沒有馬上爲馮佑憐診斷,而是在寢宮內搜尋着什麼。直到,他看見桌上放着的錦盒,納弘走過去看着錦盒發呆。
“弘太醫,馮美人在這兒呢。”韓欒不耐煩地提醒,這個太醫還真是奇奇怪怪地,難伺候。
“韓公公,你們不要打擾太醫了。”馮佑憐對於納弘異常的舉動頓時瞭然於心。
納弘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裡面是空的,沒有任何東西,但是他聞到的氣味也正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納弘猝然變臉,回頭對着宮女喝道:“趕緊將這個東西拿出去。”
宮女還沒有回過神來,不解地看了看馮佑憐。
“弘太醫,怎麼回事?”馮佑憐也坐起來,疑惑地問道。
納弘面色凝重,似乎這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事實上這的確是很嚴重的事情。
“啓稟馮美人,這個錦盒裡面有大量的麝香氣味,對孕婦非常不利。”納弘沉重地說道:“麝香會導致滑胎,如果長時間吸食還會引起孕婦心率不齊,脈象紊亂。”
納弘說着,走過去拉起馮佑憐的手把脈,過後立即說道:“現在,馮美人是不是覺得氣不順,並且心慌神亂?稍後胎兒也會出現此種症狀,出現異常陣痛。”
宮女們全都震驚地看着納弘,納弘怒斥:“還不快將錦盒拿下去。”
“是,是。”宮女們焦慮地將錦盒拿走,嫌惡地看着錦盒,彷彿它就是萬蛇纏繞的靈異之物,惹人懼怕。
韓欒垂首,一直默默立在門口,聽到納弘的陳述,他也爲顯露出慌張,反倒是靜觀其變,看看馮美人作何反應。
馮佑憐從牀榻上爬起來,嚇得懵住了,納弘趕忙安慰着說:“不過請馮美人放心,偶爾吸食也無大礙,只是會稍微不適。你現在感受下肚子如何?”
馮佑憐焦急地撫摸着肚腩,搖了搖頭,示意她還很正常。這個時候馮佑憐也瞥見了意圖不軌的韓欒,知道這個老狐狸正偷偷地觀察他們,但是她跟納弘又不能不避嫌,卻不能獨處。於是馮佑憐故意裝作毫無在乎地說道:“我想是弘太醫多心了,我也不過是一時間這樣,之前不是說懷頭一胎的人都會如此嗎?我看是我自己太擔心了。”
納弘的眼珠向後瞟去,立刻領會了馮佑憐的意思,於是也跟着附和道:“所以,心情對孕婦是很重要的,馮美人平日裡如果沒什麼事兒就出去走動走動吧。”
“多謝弘太醫。”馮佑憐使了使眼色,然後重新躺下。
“既然沒什麼事兒了,微臣先告退了。”納弘弓着身子退出寢宮,韓欒一直送他出徽光殿,然後再折返,然而,在折返的路上,韓欒思索着走了幾步,看四下無人之際,他又朝着另一門走去,一直朝着昭信殿的方向…
納弘退出了徽光殿並沒有立刻返回太醫院,而是在韓欒折返之時反過來跟蹤他,見韓欒朝着昭信殿的方向奔去,他便冷笑地點了點頭,看來馮美人猜得不錯,這個老狐狸早就是皇后娘娘的眼線了。
***
信鴿啪啪地拍打着翅膀飛向天空,似乎剛剛纔逃脫了魔抓。魔抓的主人正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暗歎一聲。
“王爺,看來情況對我們十分不利。”南陽王高琸的心腹霍將軍說道。
高琸打開手中的小竹筒,裡面夾着一張信箋,不過他沒有打開來看,而是一把捏在自己手中。聽到身後男人的話語,他有些不悅地說道:“想不到這個狗皇帝早已經察覺到有刺客,還暗中埋伏,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算來算去還是沒有算過這個狗皇帝。”
“我們在邊疆留守的人說,薛大人是聽了蘭陵王的建議才返回鄴城救皇帝的。”霍將軍疑慮地分析說:“屬下懷疑,恐怕蘭陵王也早就有所懷疑,於是纔會暗中派遣薛大人前來相助。”
“哼,這個蘭陵王待在邊疆也礙事兒。” 高琸低罵道。
“蘭陵王始終是塊心病,說不定比皇上還要難以除掉。”霍將軍又道。
“不錯。”高琸惆悵地說道:“他連連打勝仗,威望越來越高,除了皇上,他就是本王第二個敵人。” 高琸說着說着,突然驚喜地怒出獰笑:“不過,本王倒是可以借刀殺人。”
“王爺是想借皇上這把刀?”霍將軍也笑着說。
高琸但笑不語,看着身邊的屬下搖了搖頭,終於舒展了眉心的皺紋。不過,想起手心裡的信件,高琸便沉下臉,說道:“既然要讓狗皇帝變成四面楚歌,那我們就要做得更絕。”
霍將軍再聰明也沒有想到高琸所指何事。
“這些東瀛人,哼,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是死得越多,兩國之間的誤會便越大。” 高琸不屑地說道:“想要我救他們?我呸,這不是讓本王受死嗎?”
“什麼,剛剛那信鴿上面就是說…”
“本王不看也能猜到,他們刺殺任務失敗,自然要本王解救那些關押在天牢裡的重犯。” 高琸輕蔑地說:“本王會那麼笨?救他們,還不如除掉他們,這樣誤會越來越加深,他們爭得魚死網破是最好。”
“不錯,王爺,我們先借皇上之手除掉蘭陵王,然後再借東瀛人之手除掉狗皇帝,到時候王爺坐上皇位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霍將軍洋洋得意地說道。
“住口。”高琸轉過身來吼道:“本王是那種弒兄奪權的人嗎?只要那狗皇帝有個兒子繼位,本王還是願意輔佐的。”
“王爺英明。”霍將軍連忙低頭奉承:“王爺是仁義之人,自然不會做出大義不道之事。不過,微臣倒覺得馮美人這孩兒能順利生下來就很懸了。”
“哼,她生下來什麼都是枉然的。” 高琸陰冷地說:“要知道,今後這江山那是我的。”
***
“什麼?”宋中使怔忡地走近一步,看着馮佑憐的肚子,說道:“那現在馮主子可有異樣?”
馮佑憐搖着頭說道:“就是當時有些脈象紊亂,現在沒事了。”
宋中使完全不可置信地閉上眼,說道:“真沒有想到皇后娘娘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難倒她就不怕你拿着錦盒上書皇上?”
馮佑憐無奈地笑道:“皇后娘娘既然做出來,自然想到了開罪的方法。難保不會說有人陷害,那錦盒送進來之前可是有不少人接觸過,每個人都有嫌疑,而不是她皇后一人啊,這樣追究起來,整個皇宮都不能安寧。我不想害得最後那些無辜的人也斷送性命,成爲她的替罪羔羊。”
“娘娘就是抓住你的善良,所以纔會肆無忌憚地逼着你。”宋中使憤憤不平地說道。
“其實,她不過是想給我一個警告。”馮佑憐慧黠地說道:“雖然她自傲自大,但是在皇宮裡她自然不敢如此囂張地對付我,況且當時我還是在皇上的寢宮裡。”
“可是她做了啊,納太醫不是說麝香能使孕婦滑胎嗎?”宋中使擔憂地說。
“弘太醫之後也派人告訴了我,雖然麝香會導致滑胎,但是那是要長久吸食,並且我胎象已穩,不是這點手段就能得逞的。”馮佑憐淡定地勸道,宋中使吁了一口氣,苦笑說道:“真是難以想象,受害之人比聽者還要鎮定,馮主子,你不覺得自己越來越處驚不變了嗎?如果耶律皇后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開心極了。”
馮佑憐並未感到開心,反而變得愁苦起來,宋中使不解地盯着她,想追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倒是馮佑憐悠然說道:“不過皇后說過一句話,爲何我身邊的人都要離我而去?全都沒有好下場,素素是這樣、董夫人是這樣、冬梅是這樣、就連納太醫也是這樣。”
“馮主子,他們爲何會這樣?”宋中使着急地安慰:“那都是皇后娘娘的陰謀陷害得他們不得不走上絕路啊。你怎麼能因爲她的這麼一句話而自添煩惱?”
馮佑憐抿了抿嘴,愧疚地說道:“可是我好擔心蟬兒,擔心她跟他們一樣都會離我而去,那是我的錯啊,是我害慘了她。”
宋中使握着馮佑憐冰冷的雙手,安撫着說道:“沒事的,我們要相信薛大人,他不會讓蟬兒有事的。我們都要相信蟬兒,她更加不會捨得離開我們。”
馮佑憐哽咽地點着頭,但求蟬兒能安全度過此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