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後面靠攏的人大步上前扶着倒在雪地裡的馮佑憐。溫和地提醒。
馮佑憐回首凝視,卻見那人含笑注視着自己。
“皇上?”
高煒點了點頭,柔聲說:“朕剛剛經過,見你專注地蹲在這裡,便不忍打擾。不過,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摔倒了?”
馮佑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指着雪地說道:“剛纔那白狐…”
“白狐?”高煒驚問:“宮裡哪裡來的白狐?”
“呃,不是,是貓。”馮佑憐立刻改口,掩飾着說:“那隻貓嚇到奴婢了。”
高煒將自己的龍袍脫下來圍在馮佑憐的身上,輕微的動作卻令馮佑憐忘卻了白狐的事情,她仰着桃花玉面,眸光似水,情動只差這一瞬間。
“既然是貓嚇着憐兒,那朕就命人將宮裡所有的貓抓起來殺掉。”高煒寵溺着說。
馮佑憐大驚失色,玉手半掩絳脣,說:“使不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貓兒只不過嚇着了奴婢,皇上斷不可爲了奴婢而枉殺這麼多小生命啊。”
高煒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湊近一些。說:“朕不過是說着玩兒。”
“君無戲言。”馮佑憐嬌嗔埋怨,將頭朝着另一邊,佯裝着生氣不理他。
高煒輕蹙眉,擡手示好,說道:“朕的不是,朕的不是。憐兒切莫生氣了。”
“皇上比剛纔那貓兒還要壞。”馮佑憐含笑說。
“哈哈哈。”高煒仰天長笑,止不住地搖頭。待在一旁的韓欒忍不住張望過去,見天氣突變,於是鼓起勇氣走過去說道:“皇上,這天色恐怕…不如早些返回徽光殿。”
“嗯。”高煒沉聲吩咐:“你們暫且去忙,憐兒一道跟朕返回徽光殿。”
馮佑憐聽後並不覺得開心,反而是後怕地退了半步。高煒心思細膩,看出憐兒的反常,連忙補充說:“朕從今往後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憐兒,朕也不會放走你了。”說着,高煒抓起馮佑憐的手朝着徽光殿走去。
***
玉泉池,輕煙氤氳,若隱若現;靡靡間,紛嬈漣漣。池大小莫約佔地二畝,全是一色濃綠晶瑩剔透的翠玉砌成,因加工精製,看起來宛如一塊整玉雕就,通體渾成,不見一絲痕跡。寶光映色,與金碧輝煌相呼應,形成又一玲瓏格局,襯得水池飄渺浮雲。
身着淺黃宮衣的婢女們手託瑛玉金盆款款而至。分開兩邊佇立。被帶進來的女子全身蒙輕紗包裹,隱隱約約之間,凝脂肌膚與煙雲渾然天成,彷若霧裡看花,更添妖豔;白足如霜,踏入翠綠臺階,如夢如幻,活色生香,惹人情思。
盯着眼前瑤池,馮佑憐退卻半步,不敢上前。宮女輕喚:“憐兒,我們伺候你沐浴吧。”
“啊…”馮佑憐擺了擺手,護着胸前,說道:“你我都是奴婢,何來誰伺候誰?”
宮女淡然一笑,說:“皇上吩咐了,要奴婢們好好伺候憐兒沐浴,稍後再帶您去往寢宮。”
馮佑憐記不起自己何時被人帶到這裡,只是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差點摔倒。宮女攙扶着馮佑憐站穩,手中的輕紗飄落。粉腰雪股,嫩乳**立刻驚現。
幾聲叮鈴般笑聲拉回馮佑憐的遊思,但見宮女們俏皮地將手中花籃裡的花瓣投入池中。她被宮女引着走近水池。溫水侵肌,她不自然地哆嗦一聲,很快便敞開笑意,將自己沒入池中。
花瓣飄零,浮出水面,馮佑憐擡手洗淨自己的污垢。但是她一直都有清潔身子,哪來什麼污垢,當然,她此時所想的污垢自然就是穢氣,對,她要藉着天子之氣洗走自己身上所有的穢氣。
…
“憐兒,你知道什麼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嗎?”
“這樣一隻靈巧秀氣的小手受了傷,或許有一天,這樣的傷反而成了你的福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在後宮,除了冷宮,其他地方的人畢生的精力都放在這隻手上。”
突然間,廢后娘娘的話迴盪在馮佑憐耳邊,她盯着自己的手,仍由水衝過,那小小的瑕疵猶如自己眼中一顆沙。
“娘娘爲什麼要跟我說這番話?”馮佑憐始終不明白,爲何當初廢后會跟自己說這番莫名其妙的話,難道只是她的瘋病沒有好,所以胡言亂語?亦或者,娘娘知道什麼?還是另有所圖?
“胡太后、弘德夫人、陸郡君和胡昭儀他們都想擁有這樣一隻手,都想獨霸後宮。所以費盡心思,所以爾虞我詐,所以勾心鬥角…”馮佑憐喃喃自語地嘆息:“反而安分守己的廢后娘娘。董夫人和素素卻不能有好下場。”想着想着,她倒抽冷氣地咒罵:“難道真的沒有天理?”
“憐兒,出什麼事了?”岸上的宮女好奇地問。
馮佑憐閉上眼,冷聲說道:“沒有,我沒事。”
“那就請憐兒更衣吧,不要讓皇上等太久了哦。”宮女好心提醒。
“嗯。”馮佑憐微啓星眸,應聲道。
說着,她便從水池中站起來,左右宮女立刻迎上來爲其更衣,穿上早早準備好的錦衣羅裙。
***
徽光殿的寢宮從來都是燈火通明,皇上一般不會將妃子留宿至此,如果想在哪位嬪妃那裡過夜便會親自前去。可是馮佑憐沐浴後就被人帶往寢宮,一步一個腳印,雖然是踏在玉石上,卻好似踏入了馮佑憐的心裡。
她的心沉重得透不過氣來,難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並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她會思念皇上,她以爲這就是愛,這就是情,怎奈這樣的愛,這樣的情,她卻不敢釋放。就因爲他是皇上,是胡太后的皇兒,是弘德夫人的丈夫…
也許。不久之後,他也是自己的丈夫!
“奴婢拜見皇上。”馮佑憐微微欠身,高煒驚訝地擡頭望去,只見玉人臨風小立在斯。細端詳,芙蓉出水,不及美人妝。
高煒不顧左右,眼中只有她,於是乾脆打橫抱起。馮佑憐輕輕拉住皇上的衣袖,慌張地說:“皇上,奴婢…”
“誒,怎麼還要稱自己是奴婢?”高煒笑聲責備:“朕明日就宣旨。將你封爲婕妤。”
“婕妤?”馮佑憐反問。
“朕的女人怎可以沒名沒分?”高煒燦笑解釋:“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雖然這一次朕只是封你爲小小婕妤,可是以後朕再慢慢賞你,可好?”
馮佑憐將頭埋得更低,嘟囔:“皇上的女人?”
“哈哈哈…”高煒開懷大笑地說:“朕知道了,憐兒臉皮薄,只要躲進朕的懷裡便無話可說,再怎麼伶俐的嘴巴也會自動封口。”
馮佑憐杏眼一瞪,看着皇上也不好發作。
高煒停了嘴,將她平放在龍牀上,金色絲絨堪比肌膚平滑。高煒湊近自己與馮佑憐平視,那夜的蜜液,他還記憶猶新,纔會朝思暮想。
馮佑憐尷尬地想逃離高煒炙熱的目光,可是她卻不知自己就是他手中肉俎,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有機會逃脫?高煒的手在馮佑憐的腰間不安分地徘徊着,他不急於吃她,而是眯着眼打量,要將她的一顰一笑揉進心裡。
“皇上,奴婢臉上有什麼嗎?”馮佑憐緊張地問。
高煒微笑着不語,過後又朝着馮佑憐額頭親吻。
無論是愛撫還是親吻,他都小心呵護,不想傷害到她,每一個動作都令馮佑憐感動,慢慢地,她習慣了這樣的親密,開始迎合高煒的動作,很快,她也學會了如何親吻撫摸對方。
羅紗放下,他猛然進入她,衝擊着她的心房,一次次的熱情融化了她的羞澀。緋紅的面頰堆積着萬千柔情,一夜綻放,只爲能與君上共赴巫山。
***
後半夜,高煒熟睡在馮佑憐身側,她支起上半身俯視着身邊的男子。見他長髮零散,卻劍眉插入。粉鼻堆瓊,脣如朱潤,耳似瑤輪,果然是帝王之相。想以前能一睹聖顏都是天賜洪恩,而如今能侍奉左右,究竟是福還是禍?
馮佑憐收起心思,翻身下牀,隨手拿起袍子就走了出去。
寢宮裡大多是奴才,看見馮佑憐走出來便戰戰兢兢地請安,馮佑憐莞爾一笑,吩咐他們下去。她只不過還未適應這樣的事情,平靜一下此刻的心情就好,她不習慣陌生人伺候,或許她懂得了保護自己。
“憐兒,以後你要好自爲之。”
這句話,是董夫人告誡她的,她銘記於心,卻不能釋懷。難道,她的命運也會是臣服於高牆之中,整日裡爾虞我詐?只爲皇上,她必須要懂得保護自己。究竟這樣的愛,是沉重還是崇高?
“咕咕——”
恍惚間,她聽到奇怪的聲響,警覺地張望四周。空曠的寢宮偏廳裡除了宮燈和絕世珍寶以外,在中間的位置立着一座屏風,她猶豫着走過去,愕然發現屏風中一隻白狐瞪着銳利的眸光,直勾勾地注視着她,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白狐便從屏風中消失了。
馮佑憐驚訝地伸手摸了摸屏風上面,什麼都沒有,似乎就根本沒出現過。
她轉過身,心虛地喝道:“不要再跟着我。”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偏廳,屏風上的影子忽隱忽現,咕咕的聲響迴盪在整個徽光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