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不會來了。”站在涼亭中的女人笑着說道。她感到身後的女人猶豫的步伐,於是轉過來說:“好久不見啊。”
“蓉蓉,這段時間你一直在華林園嗎?”馮佑憐問道,原來她們都找不到她。
曹蓉蓉吁了一口氣說道:“沒有,我在另一個地方,在那裡我學會了很多。”
“你…你在那裡有沒有受委屈?”馮佑憐關切地問。
“在宮裡,能沒有受委屈的宮婢嗎?”曹蓉蓉反問。
“其實我跟素素都找了你很久,這段時間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馮佑憐嘆息着說:“素素爲了找你,差點跑去靜宜苑尋人。”
曹蓉蓉斜睨着馮佑憐說道:“她都是曹美人了,你還叫素素?”
“呃。”馮佑憐一愣,而後說:“你都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曹蓉蓉咬牙切齒地說:“是啊,是挺忙的,忙着跟皇上快活。”
“蓉蓉,你怎麼能這麼說她。曹美人可是你親妹妹。”馮佑憐憤然說道。
曹蓉蓉別過臉,怨憤地說:“我看她有了你這個姐姐,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蓉蓉,難道你還不瞭解自己的妹妹?”馮佑憐苦心說道:“你纔是她的親身姐姐,她所愛的人,所關心的人自然是你。雖然我也是她的憐兒姐姐,可畢竟也是個外人啊。”
曹蓉蓉冷笑地說道:“那你一直糾纏我們幹什麼?就是爲了給我說教?”
“我只是想保護素素,她太脆弱,經不起後宮裡的折磨,這不是糾纏,是我的一種寄託。”馮佑憐幽幽地暗歎。
“寄託?”
“恩,在宮外,我有個與素素相仿的妹妹,我不知道她的下落,我想她也不會知道我已經在宮裡了。”馮佑憐望着曹蓉蓉,說道:“每一次我面對素素的時候就會想起她,我說過要好好照顧她的,可是我卻沒有做到,這種愧疚一直揮不去,我…我只希望她能找個好人家,今後就有人替我照顧她了。”
曹蓉蓉緩了緩神,不再逼問。
“蓉蓉。”馮佑憐憂心忡忡地說:“後宮裡太多險惡,今後我們都要小心行事。大家彼此都有個照應也好。”
見曹蓉蓉不說話,她又道:“弘德夫人實在難以捉摸,你一定要當心啊。”
“嗯。”曹蓉蓉冷冷地應了一聲,然後走出涼亭。似乎又想起什麼,後又轉身說道:“如果你要爲弘德夫人刺繡,她最喜歡紫色。”
“啊?!”馮佑憐笑着喊道:“謝謝。”
馮佑憐悵然若失地望着曹蓉蓉遠去的背影,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哀傷。
***
“你怎麼確定弘德夫人一定就喜歡紫色?”蟬兒不解地問馮佑憐。
馮佑憐將宮燈調的亮一些,然後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是我一個姐妹告訴我的,她在華林園當差。”
“在華林園?”蟬兒羨慕地嘟囔:“沒想到你還有在華林園當差的姐妹。”
“怎麼了?”馮佑憐問。
“雖然心裡不怎麼喜歡弘德夫人,可是我聽其他在華林園當差的宮女說,弘德夫人心情一好就會將皇上賞賜的東西送給下面的宮婢們。那些珍寶是我們在宮裡當一輩*女也賺不來的。”蟬兒酸溜溜地說。
“在宮裡當一輩*女?”馮佑憐的心莫名地沉了下來。她看着宮燈,輕嘆地說:“我是戴罪入宮,恐怕連皇恩浩蕩的那一天都等不到了。”
“憐兒,你是犯了什麼事?”蟬兒好奇地問。
馮佑憐回過神,釋懷地笑道:“算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你明天還有更多的活兒,我看你還是先去休息吧。”
“沒事。”蟬兒莞爾一笑,然後低着頭忙碌起來。
馮佑憐感激地看着她,不久後,自己也忘神地做起來。待到天際泛白之時,馮佑憐才懶懶地伸伸手,打個哈欠。她轉身看見蟬兒已經趴在地上睡着了,爲了不吵醒她,馮佑憐將宮燈挪了挪位置,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謝謝你。”馮佑憐淡然一笑。又返回自己的坐位開始加工餘下的工作,她相信他能做出令兩個夫人都滿意的衣裳,,這種成就感頓時像盛開的花兒,在她心裡變得越來越飽滿…
***
馮佑憐手捧着自己做了兩個通宵的衣裳,神情凝重地走進華林園。上一次急匆匆地來這裡,卻忘了欣賞這座皇家園林,在蒼翠的花木中,矗立着幾座極其富麗的宮殿,隱約之間,卻不失莊嚴。
“你等等,夫人馬上出來了。”宮女將她帶入鏡殿的偏廳,然後自己轉進另一處。
不消片刻,馮佑憐便嗅到一股芬芳,清新自然,令人回味;然則,她稍稍擡起頭,瞥見一名女子在幾個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而至。
她嚇得立刻低首,手不自覺地抖動一下,差點將上面的衣裳掉落下來。
“奴婢叩見弘德夫人。”馮佑憐趁勢跪下來,緩解了衣裳滑下來的危險。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錯,否則自己這幾日就算是白費力氣了。
“聽琉璃說,你的手工不錯,很獨特?”弘德夫人依靠在臥榻上,輕聲問道。
“奴婢都是跟宋中使學的刺繡,談不上獨特,只是稍稍用心對待每一針每一線,使得穿上的人能感到舒心。”馮佑憐不慌不忙地說。
“恩,有心思。”弘德夫人笑道:“蓉蓉。”
“奴婢在。”曹蓉蓉淡淡地應聲。
“你把衣裳拿過來,我瞧瞧,這麼用心縫補的衣服究竟是怎麼樣的?”弘德夫人饒有興致地說。
“是。”曹蓉蓉慢慢地走過去,她冷冷地俯視身邊的女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接過她手中的衣裳。
馮佑憐偷瞄一眼曹蓉蓉,微笑的眼神正巧對上曹蓉蓉冷漠的面容。
突然,她不安地垂下頭,自問:蓉蓉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對勁,怎麼了?難道出了什麼意外?或許是不由自己地緊張,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閃爍不定。弘德夫人眼尖,一直默默緊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