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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沒有想到宮裡會傳來這樣的消息,不過能進宮見一下自家的閨女,總是極好的。這同樣也間接的說明了臘月丫頭在宮裡的地位。
一個有皇寵的女兒在宮裡對家裡是多大的助力,即便是如臘月二叔這等笨人都曉得。
如今沈家雖然算不上是顯赫富貴也並未加官進爵,但是他們家在外人的眼裡還是極爲不同的。
沈父是個有些清高的文人。如果說對權勢有渴望,那是沒錯的。但是倒不至於非此不可。如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一直是如此,並未有任何起色。
有些事,他看的明白,亦或者是他的妻子看的明白。他猶記得當年妻子爲他分析的朝堂格局,縱然妻子已然不在,而新皇也已登基,可是,他們總是父子。有些想法沿用到如今也未必不好。
兩母子坐在一起,沈老夫人聽了兒子的話,點頭贊同:“想來這月丫頭必然是爲了平哥兒的婚事。不然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見我。這樣也好,我去與她詳細說說,也算是能夠安了她的心。”
沈父點頭:“如今月丫頭份位穩步上升,母親定要告訴她,在宮裡需處處小心,萬不可莽撞。”
前些日子陳雨瀾被打入了冷宮,他們都是知曉的,甚至陳雨瀾的母親還來見了沈老夫人,希望臘月能夠多多幫助雨瀾。可縱然他們家有能力將消息送進宮,她又怎會如此做,據聞這陳雨瀾在宮裡三番五次的陷害月丫頭,這既有毒蛇之心,就該有承受結果的能力。
她們家萬不會讓陳雨瀾的事兒耽誤了臘月。
可是甭管怎樣,這也間接的說明了一個問題,這伴君如伴虎,後宮之中,也並不好相與的。想這短短一年,賢妃、周家姑娘、連家姑娘、白家二姑娘,還有陳雨瀾,可不都一個個在後宮之中一點點的消亡了麼。
沈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兒子:“你說這些,就算我不交代臘月,她必然也會做得很好。這丫頭,是個通透的。想當初我十萬分的擔心,就是疑心她見了皇上那偉岸的英姿動了心,那般怎樣便是難說。倒是沒有想到,不管她如何做想,總是妥當的。咱們家在京裡已算不上有名望的大家。而你的官位也並非極高,如此看來,她能走到今日,也是處處靠着自己。”
沈父自然是明白這些。
“這丫頭倒是不知怎地與她舅父接上了茬。不過他雖油滑,可絕不至於害這幾個孩子,當初傾城便是對她兄長極爲推崇的。想來今日臘月在宮裡,也是有他幫助的,不然月丫頭也不至於提到平哥兒的婚事要她舅舅跟着參謀。”
沈老夫人對於嶽舅舅對孩子冷淡的事兒有些微詞,可是既然對孩子好,她便是不會多言。
冷哼一聲:“他慣是個會投機取巧的,生意人便是如此。誰曉得他不是看着月丫頭在後宮穩妥,便想着攀附。”話雖如是說,可是面上也並未顯得多不喜。
沈父知道自己的母親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又一想,也就是在自己這個做兒子的身邊,旁人之時母親斷不會亂了規矩。
笑着安撫自己的母親:“母親何苦想那許多,你這孫女兒,難不成還能吃虧不是?如今在宮裡便是遊刃有餘,她自有自己的想法的。”
即便是嶽傾城已經不在了好幾年,可是沈父對岳家依舊是恭敬有加。
臘月以爲自己父親文人品性,不喜從商之人,卻不曉得,這沈父完全是因爲岳家冷淡待之才如此的,如若按他本意,兩家也該是走動頻繁,交往甚密的。
即便是岳家冷淡,沈父依舊是在過年過節按照規矩登門拜訪。在他心裡,嶽傾城從來都不是一個亡妻那麼簡單。
……
臘月許是在宮裡過的還不錯,兩頰較半年前竟然還有些微微的肉肉。
沈老夫人見狀滿意的點頭,這次她是隻身前來。
見祖母上下打量自己,臘月有些調皮的轉了一圈:“祖母看什麼呢,這下可是看全了?”
橫了臘月一眼:“在宮裡,可不能這麼頑皮。”
如若有外人在,沈老夫人必然會恪守本分,畢竟這沈臘月是皇上的宮妃。可單兩個人在一起,那又不同了,她便是她自小看着長大的孫女兒。
臘月不似往日在人前的淺笑,笑的極爲暢快:“祖母覺得,月兒是個蠢的?”
沈老夫人見她如此,也笑了出來:“你呀。莫要見了我便是這般的失態。都是大姑娘了,說不定啊,什麼時候便是要做了孩子的母親,可不能如此。”
這已經是這段時間第二個人與她提及孩子了,而且,全都是爲了她好。
不管是朱雨凝還是祖母,她們說這個話很明顯都是爲了她好。
臘月心緒有些浮,往日她總是覺得不急。可是看她們都是如此說,心裡又有了幾分的猶豫。
見臘月有些微愣,老夫人語重心長的拉着她的手:“你個丫頭,也別以爲自己年紀還小。誠然,如今看你,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娃兒。可是誰家姑娘不是如此的?這後年就又是三年了,皇上必然還要選新人進宮,還有那比你年紀還小,比你還似鮮花兒的小姐進宮,到時候你若是被分了寵,又沒個孩子,該是如何?”
看似精靈的丫頭在這事兒上倒是糊塗。
咬脣想了下,臘月慎重的點頭:“月兒自會注意,可是前些日子月兒落了水,身子有些寒涼,委實不適合在今年有孕了。待到明年,月兒會抓緊的。”
見她是個聽勸的,老夫人很是欣慰。
她就怕月兒自個兒是個有主意的,聽不進她的話。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古語便是如此。月兒年紀小,不明白一個孩子對女子的重要性。
即便是一般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這皇宮內院。
“你能聽勸便是很好,你也不想想。如果你一直沒有孩子,即便是太后,也未必會對你一如既往啊。”
臘月想反駁,但是嘴角嚅囁了下,卻終是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不可否認,祖母說得對。
“祖母放心,這事兒我待身子養好便會盡快。祖母,這次邀您進宮,是爲了哥哥的事情。您也別隻顧着叮囑我了,我凡事都會三思而後行的,而且,我也聽進了您的話。你且與我說說這閔家二小姐吧?”
沈老夫人見臘月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極爲關心此事。
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個丫頭。也不想想,平哥兒是我的嫡孫,我豈會不爲他找一個賢良的?這閔家二姑娘喚作雲影。閔大人前些年都是在南方做官,選秀前一年才被調至京城。這閔二小姐長相上雖算不得極美,但是也是個出挑的。比起你們這些京中女子,更多了幾分江南女子的婉約。”
“娶妻當娶賢,祖母說說她的性子吧?”
沈老夫人笑着點了一下她的頭:“你個急性子的丫頭,我這不正在說呢嗎?想着全面的讓你瞭解瞭解,你倒好。怎麼的就急成這個樣子。”
臘月也不含糊:“我這不是擔心哥哥找個壞女人麼。長相可真是當不得準的。我見多了那傾國傾城的食人花。”
前世的十多年,今世,多少美麗的女子背後卻有惡毒的容顏。她可真是見了太多了。
沈老夫人當她是進宮這些時日的感慨,也跟着嘆了一口氣:“你儘可放心,這閔小姐爲人是極好的。爲人大氣溫婉,處理家務上也是井井有條,將她配給平哥兒,咱們沈家不虧。”
見臘月有些疑惑的眸子,老夫人解釋:“要說這閔家,也算是書香世家,閔大人爲人更是剛正不阿。只幾年前閔家的大女兒非要嫁給小小商戶之子,如若是個好的,做父母的也不會阻攔,可偏那人並非良配,奈何閔大小姐被迷了心竅,割發斷義。最後竟是脫離了閔家,自此再未回家。閔夫人因着大女兒之事一病不起,也去了。獨留這閔二小姐操持家務,也因着閔大小姐之事,落選之後的二小姐並未有人提親。旁人自然是怕有其姐必有其妹,更是因着她這幾年主持家中事宜,事事都是殺戮決斷,更是心裡不喜。這做長輩的,哪有喜歡這種兒媳的。無不是希望兒媳能夠順着自己,而非自個兒便拿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祖母爲何會選她?”
臘月自然是希望家和萬事興。
“我們處處爲你哥哥相看人選,但是你哥哥自己卻是看中了這閔二小姐。他說自己有些優柔寡斷,這閔小姐雖然看似溫婉,但是極有主意。想來將來更能爲他操持好家務。你父親見了,也覺得可以,之後我們又經過了幾番考量,就答應了下來。她雖然能幹,但是也是個懂事兒的,而且這沈家,也缺個這樣的人。我老了,安哥兒還小,你母親自要多多上心,而她本身也並非能夠將事情做的盡善盡美之人。至於你二嬸三嬸,不說也罷。如此看來,倒不如找個能幹的孫媳。這見了你這邊,便是要過去提親了。”
聽了祖母這話,臘月倒是想着,原本她以爲哥哥喜歡菟絲花一般的柔弱女子,倒是不想,哥哥自己選的,恰恰是外表溫婉,實則堅強的女子。
是不是,她自己也沒有自己想的那般瞭解哥哥?
而哥哥當年又是被白小蝶怎樣的欺辱,纔會真的去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