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
“小哥兒。老身是傅夫人的遠親,從外地來看她。還請通報。”
說罷遞了一個玉佩過去。
“您且將這個交給夫人,她必然知曉我是哪個。”
傅家的守門小哥兒看着這衣着華麗的老婦。又見她不卑不亢的神態,竟是覺得有幾分的氣度。
再看那玉佩的成色,竟是極佳。
料想雖未見過,但是也該是主子的親眷了。
立時便是進門通報。
要說往日,倒是也未必如此,可是今日倒是不同。
不管是這人的氣度還是裝扮,看起來都不像是那打秋風的。
小哥兒通報了門口的大丫鬟,這大丫鬟倒是也沒有耽擱,便是將玉佩拿進了屋裡。
傅夫人此時正在生氣。
人家的兒媳婦都是琴棋書畫,她的兒媳婦倒好,這竟是穿着男裝出門做生意去了,說出去,委實是失體統。然這父子二人竟是都渾不在意。
她覺得氣悶。
“夫人。”
白了丫鬟一眼,傅夫人問道:“何事?”
偏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出現。
“外門有位婦人,自稱是您的遠房親戚。正求見夫人,她將這玉佩呈上,說是您見了,便是明瞭。”
傅夫人正要發火,一擡頭,便是看到了那翠綠的玉佩,一時呆住。
許久,語氣有些惶然:“人呢?”
“還在大門口呢。”丫鬟自然是聽出了主子語氣的特別。
傅夫人立時站了起來,在屋裡轉了兩圈,似是有些艱難,不過仍是開口:“正門麼?”
丫鬟奇怪道:“正是。”
不走正門,難不成要走小門不成?倒是奇怪了。
“將人領進來吧。”
一旁的老嬤嬤看傅夫人如此,知曉這來人是哪個。
“夫人何苦如此忐忑。她過來求見,又能有什麼事兒,左不過一個奴才罷了。”
“嬤嬤不知曉,這幾年每年進宮,每每看她的表情,我都覺得陰測測的。倒也不是怕她,如你所言,她一個奴才,我有什麼可怕的。可是,許是她在宮裡待得久了,又是見多了那齷蹉之事。氣勢上,總是有些令人不虞。”
傅夫人解釋道。
老嬤嬤點頭:“夫人莫要擔憂,有老奴在,她即便是來。又能做什麼!連太后都不在了。她不過是個失了勢的老奴才罷了。”
聽老嬤嬤這麼一說,傅夫人終是靜了下來,點頭。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倒是不知道,她因何求見。聽聞她去了當年我們常去的寺廟爲太后祈福。怎地這麼快就回來了。”
老嬤嬤笑:“三個月,可不是一晃而過。”
沒錯,這令傅夫人主僕有些忐忑之人,正是原本跟在太后身邊的桂嬤嬤。
而此時的桂嬤嬤跟着大丫鬟,穿過亭臺樓閣,正奔着傅夫人這邊而來。
“阿桂見過傅夫人。”桂嬤嬤微微請了下安。
傅夫人一點頭,身邊的丫鬟出門。
她並不想讓旁人知曉這桂嬤嬤過來見她。因此也並未在廳裡招待,而是吩咐人將她帶到了她的居室。
“桂嬤嬤這麼多年,依舊是這般的硬朗。”傅夫人笑言。
不過眼睛裡卻並沒有多少的笑意。
“阿桂自是老了許多,不過傅夫人倒是也一樣呢。”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微微帶着譏諷。
女子不論年紀大小,都是極爲不喜被說一個“老”字。
聽桂嬤嬤此言,傅夫人面上帶出了不喜。
然桂嬤嬤並不在意。
言道:“傅夫人倒是連口茶水,都不肯上給老身。”說話間,笑了起來。
傅夫人假笑:“瞧我,不過是見了故人,太開心了,竟是忘記了。倒是不知道桂嬤嬤吃慣了這宮裡的好茶,能不能看上我相府的劣茶?”
一旁的老嬤嬤連忙動作着。
頃刻間便是將茶水端了上來。
桂嬤嬤飲下之後感慨:“不遑多讓。”
傅夫人主僕委實不曉得,今日這桂嬤嬤前來,究竟是有何事。
見她也不提正題,便是也跟着她的話走。
自然也是多加防備的。
“其實老身今日前來,倒是有件事兒要請教傅夫人。”
傅夫人表情一愣“不知桂嬤嬤要問何事?”
桂嬤嬤笑:“晚翠。不曉得傅夫人是否還記得這個名字?”
傅夫人強自鎮定:“這名字有些耳熟,不過倒是不記得的。”
桂嬤嬤也不勉強,看着二人,許久,極爲怪異的笑:“這次我雖說是回祁縣爲太后娘娘祈福,可是倒也見了幾個當初在府裡的老朋友呢!這晚翠的父親可是說了,晚翠死的極慘。”
傅夫人冷下臉色:“我並不知曉此人,也不想知道那些事。”
說話間,竟是覺得有些無力起來,她還未動,就看身邊的老嬤嬤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剛想伸手扶,竟是發現自己也無力氣。
“來人。”這個時候她是驚慌的,忙是呼喊。
然並未有人進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
桂嬤嬤笑的更爲開懷:“傅夫人喊什麼呢?”
笑夠了,冷下臉色:“傅夫人也感受到單是喊着,卻沒人來救你的感覺了吧?”
如今這般,傅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門口的齊蘭必然是已經被桂嬤嬤收買。
“你,你,你想幹什麼?”
桂嬤嬤看着兩人癱在地上不能動彈的模樣,更是開心。
“我便是猜到,以你的性子,定然是不會讓很多人知道我的到來。只留一個齊蘭,後悔了吧?”
桂嬤嬤隨便的扯過帕子,將兩人的嘴堵上。
至於捆綁,那並沒有。
如今兩人已經癱軟,一絲力氣也無,她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想來你們是並不知曉,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吧?呵呵!之前齊蘭端給你們的吃食,好吃麼?”
傅夫人瞪大了眼,知曉必然是那個有問題。
桂嬤嬤也是坐在地上,全然沒有了往日在宮裡的體面。
看傅夫人身旁老嬤嬤惡狠狠的眼神兒。
桂嬤嬤將刀拿出,當着她們的面兒,撒上了一層細粉。
語氣輕描淡寫:“即便是刀捅不死你們,你們也可放心,這是劇毒。”
說罷,便是一個回身,將刀刺到了老嬤嬤的大腿上。
因着堵嘴,她疼的睚眥俱裂卻不能發出聲音。
桂嬤嬤冷臉:“當年若不是你攛掇。文婉蘭何至於加害於主子。”
這文婉蘭,正是傅夫人的閨名。
“如若不是你的收買,晚翠何至於將那□下予主子。”
說罷又是一刀,便是在胸口。
老嬤嬤立時昏死過去。
桂嬤嬤並無一絲的惻隱之心,看着傅夫人,恨到:“主子恨了傅相一輩子,最後才知曉,如若不是你,可至於有那些後事。你們是表姐妹,主子待你親厚,你卻爲了一己之私陷害她。你好狠的心。”
說罷便是一刀刺了過去,刺在了傅夫人的肩頭。
此時的傅夫人已經膽戰心驚。
“想來,怕是你還不知道傅相爲什麼娶你吧?”桂嬤嬤惡意的笑。
“當年你爲了能夠嫁給傅蘊睿,明知道他與主子有情誼,卻故意騙主子喝下那茶水,更是買通了晚翠。如若不是先皇正巧在寺廟參拜,又碰巧經過,怕是主子就要在寺院裡被和尚糟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你故意的安排了傅蘊睿過去捉姦,倒是不想,那人竟是先皇,沒有想到吧?人生際遇,總是如此。先皇何等人,自是看明白一切,可是爲了得到主子,他便是故意授意了傅蘊睿,傅相爲了兩家的安穩,終是讓主子以爲,是他爲了權勢,故意做了這些,故意將主子送上了先皇的牀。更爲了安皇上的心,娶了你,爲了怕皇上猜忌,有了幾個孩子。可笑吧?你以爲傅蘊睿對你有一絲的情誼麼?可笑,當真是可笑至極。”
傅夫人瞪大了眼,前邊那些她自是知曉。
當年她與表妹同時愛慕傅蘊睿,但是傅蘊睿卻只對表妹有情誼。
後來她被嫉妒蒙了心,做了那些事,自是想着,讓他看見她被旁人糟蹋,便是不會與她相好。
誰人能想,開門之人竟是先皇。
後來的是是非非她並不知曉,只以爲,傅蘊睿沒有了表妹,便是會與她和樂。
桂嬤嬤霍的又是一刀,疼的傅夫人臉色煞白,那血更是不斷的流,看着一旁老嬤嬤已經發黑的血色。
傅夫人知曉,桂嬤嬤不是嚇唬他們,這刀上,確實是淬着劇毒的。
“皇上知曉主子的心事,更爲了讓她徹底的恨上傅蘊睿,除了授意他娶你,更是暗示希望你們有孩子。你想不到吧?如若不是主子大限將至,這些秘密大概都會石沉大海。可是,但凡秘密,終究是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你,文婉蘭,會比主子更慘。”
桂嬤嬤恨極了傅夫人,又是補了兩刀,許是傅夫人都沒有傷在要害,雖意志不清醒,但是終究沒有昏迷。
桂嬤嬤拿開了她嘴裡的帕子。
傅夫人呢喃:“如若這般,你們更該恨,該恨先皇……”
氣若游絲。
桂嬤嬤面無表情:“如若沒有你的下藥,怎會走到那一步?你們是表姐妹,你能想出那般歹毒的主意,你以爲,我會放過你?主子最後的時日懶得與你計較,可是我不能不替她報仇。怕是你不知道吧?我來了這裡,就沒想着活着離開。主子死了,你也別想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