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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禹看見徐小儀也在,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還是直接爬到了火炕上,這麼冷的天氣,自然是要坐在這暖暖的地方啦,這小傢伙兒倒是完全不想剛纔自己還在雪地裡胡來。
嚴嘉有樣學樣,徐小儀看着兩個孩子熟稔的模樣兒,有些驚訝。
“淳昭儀,我要吃水晶凍。”嚴禹看了看桌子上尚未收起的空盤子和徐小儀身邊的芙蓉蝦球。
補充道:“那個也給我來一些。”
嚴嘉在一旁跟着點頭。
“你們兩個小的,一來就搶我的吃的。”臘月嘟脣抱怨,不過杏兒還是笑着出了門。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夫子果然沒有說錯,我們不過是要一點點吃食,你就不願意。”嚴禹也不見生氣。反而是揚着小臉兒笑話臘月。
“看你這小豆丁大,便是小人了。這麼看來,夫子果然沒有說錯。”臘月還擊。
嚴嘉笑眯眯:“小人是爲品格低下之人。纔不是說我們這樣的小孩子。”
他也是有乖乖聽課的。
呦呦!
這兩孩子如今倒是捻成了一股繩。
“那我沒有去過學堂,我就覺得,是形容你們耶!”耍無賴。
看她如此模樣,兩個小朋友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徐小儀沒忍住,在旁邊撲哧一聲便是笑了出來。
原本以爲這兩個孩子不好接觸,如今看他們和淳昭儀的接觸,竟是完全不同。不過也怪不得他們喜歡來着慶安宮,如若是她,必然小心小意的伺候着,哪會如同淳昭儀這般。
想來這兩個孩子也是喜歡這樣恣意輕鬆地生活吧。
沒一會兒,就見杏兒和巧寧端着幾樣吃食進門,並不光有水晶凍,芙蓉蝦球,還有翠綠色的素炒蒜苗,精緻的桂花糕。賣相極好的黃金酥。
兩個孩子哦嗚一聲,便開始狼吞虎嚥,絲毫不見皇子的貴氣,跟着兩個皇子的宮女淺笑。
“先前兩個皇子在外面玩兒,說是有些餓了。”這算是解釋。
臘月對兩個皇子身邊跟着的這幾個宮女還是極有好感的,怎麼能不好呢,太后經心選的人。
徐小儀一看,淳昭儀這宮裡的水晶凍與宮裡的確實不同,這竟是那豬腳做出的。
見這三人相處的極爲和諧,徐小儀淺淺一拜,便是推說要在回宮準備些。
這兩個小皇子過來了,臘月也是沒有功夫招待徐小儀,便是點頭同意。
待徐小儀離開,嚴禹將吃食放下,看向了沈臘月。
“她來幹什麼。”問的倒是認真呢!
臘月用帕子將他油膩膩的小嘴擦了下:“她也是無事,過來坐會兒。”
小娃娃聽了之後挑眉,看她:“你不要總是讓人操心。要學會分清好壞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個好的,你又有了妹妹,切需萬分小心。”
這話兒說的一般正經,一旁的嚴嘉聽見自己的哥哥這麼說,跟着點頭。
並沒有放下吃食,嘴裡嘟囔:“哥哥說得對。”
臘月自是不會違了孩子的一片好心,壓抑自己心裡想笑的衝動,也是認真的點頭:“我知曉了。以後會注意的。”
看她還算答得認真,嚴禹笑着點頭。
繼續開吃。
幾個宮女都是低着頭,看那抖動的肩膀便是明白,必然是覺得剛纔那一齣兒極爲好笑。
“今晚你們也去參加宴席麼?”往年是並沒有的。
嚴禹又擡頭,眼睛亮亮的,再看嚴嘉,也是如此,果然。
嚴禹開口:“父皇說我們倆都比較聽話,所以可以去。”
這話裡的軟糯和高興顯而易見。
臘月也是爲這兩個孩子高興,最起碼,景帝現在待他們比往日親厚了不少。
“那多吃點,我和你們說哦,這宴席上的酒菜,可是並不一定合你們的胃口,我往日便是都吃飽了纔去,稍微墊墊便可。”
兩個小娃娃有些疑惑。不過卻也是點頭,淳昭儀又不會騙他們。
傅家,書房。
傅相坐在桌子邊兒正在謄寫什麼,一旁的傅瑾瑜似乎很高興。
“父親,據說今晚禹兒也會參加宴席。”
傅相也是露出一抹笑容,他雖已不年輕,但是仍可見年輕之時的俊朗。
也可以看得出來,他並不常笑。
“我有兩年沒見他了。”傅相將筆放下。看着兒子嘆道。
傅瑾瑜點頭,他又何嘗不是。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沒有長高一點,不曉得他還認不認的我。”
傅相聽聞此言,眼神看向了房中牆上的一幅畫,那是一幅仕女圖,不過奇怪的是,這畫畫的卻是女子的背影。
濃濃煙雨,粉衣女子撐傘前行的背影。
傅瑾瑜順着父親的目光望去,見父親又在看那幅畫,嘆息。
“不管認不認的,他都會過的極好。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都不會虧待這個孩子。”
傅瑾瑜點頭,他自然也是知曉。
看父親仍是呆滯的看着那畫兒,傅瑾瑜終是忍不住開口:“父親,許多事情,已經過去了。父親何苦仍是這般爲難自己。”
“你還年輕,不曉得,有些錯誤,便是一世終了也難償還。如若不是當年,怎會有今日的因果。”
傅瑾瑜並不曉得當年發生了什麼,他只知曉,自他年幼,父母便是相敬如賓,父親每每便會坐在書房,看着那幅畫。眉宇間的痛苦顯而易見。
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老爺、大公子,夫人求見。”
來人正是傅夫人。
傅瑾瑜連忙過去開門,就見他母親站在門口。
“母親怎地來了?”
連忙將身子讓開,傅夫人一身錦衣,雍容華貴。
身邊的侍女並未跟着進門,反而是將門從外面給關上。
“見過老爺。”
“有事兒?”
傅瑾瑜站在一邊,已經習慣了父母這般相處的模式。
傅夫人點頭:“今晚皇上設宴,也不曉得禹兒會不會去。老爺,我爲禹兒求了一枚平安符,想着老爺如果有機會,便是將這個給了孩子。也算是我這做外祖母的一份心。”
傅相看着夫人拿出的平安符,皺了一下眉,搖頭:“算了吧。”
傅夫人見他如此,落寞了幾分。
又言“這一年來老爺極力栽培瑾妍,可是過完年便想着選秀之時讓她入宮?”
傅相看一眼夫人,點頭。
傅夫人有些激動:“老爺,您難道不管瑤兒了嗎?您這般,讓瑤兒如何自處?您到底有沒有將她當做你的女兒?瑾妍不過一個庶女,你便是要讓她進宮給瑤兒添堵?”
“夠了。”傅相面色不愉。
“我如果沒有將她當做女兒,你以爲她還能活着?她害繡兒的時候怎地就沒想過,她們是嫡親的姐妹?”傅相提及大女兒,痛苦的閉上了眼。
傅夫人也是一下子便是後退幾步。
許久:“可,可,可繡兒已經不在了,瑤兒,瑤兒雖錯了,可她仍是我們的女兒啊!”
如果傅家同時有兩個女兒進宮,那麼瑤兒必然不會如同今日這般順暢啊!
不說旁的,看那白家姐妹,沈家的表姐妹,哪個不是魚死網破?
又回頭看傅瑾瑜:“瑜兒,瑤兒是你嫡親的妹妹啊。那瑾妍不過是你的庶妹。”
傅夫人是希望得到兒子的支持的。
可傅瑾瑜也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許久:“母親,瑤兒雖是我嫡親的妹妹,但是,她如此心胸,難成大器。相反,瑾妍雖是庶出,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卻是懂事兒的。母親,我們傅家,經不起折騰了。”
有些事母親不懂,可是他卻懂,同樣都是妹妹,雖然一個是嫡親,一個是姨娘所生,但是不管是爲人處事還是大是大非,瑾妍都更適合皇家。
瑾瑤,瑾瑤雖是這段日子懂事了許多,可是單就她愛皇上這一點,便是必然不會在宮裡長久。
“你們怎麼就能如此的狠心?瑤兒,我的瑤兒怎麼辦?那個小蹄子有什麼好,你們都是這般的維護她。”傅夫人氣憤不已。
“有什麼好?好,既然你問了,我便是告訴你,瑤兒不顧繡兒懷有身孕給她下毒,造成了繡兒難產,我便已對這個女兒失望。如若不是瑾妍年紀還小不能進宮,你以爲我會讓她進宮麼。還有,她爲了與德妃爭,親手落了自己的孩兒,這樣的女子,我傅家不敢依仗。今日便是能爲此事害了自己的姐姐與孩兒,他日又怎不會爲旁事害你我?瑾妍知書達理,雖是庶女,不過卻是處處都爲傅家着想,傅家不能敗在我的手裡,也不能敗在瑜兒的手裡。我們拼命再爲傅家找依仗,而瑤兒呢,只顧男女私情。我悉心教導的女兒竟是不如一個沈臘月。你說,我能不放棄她嗎?”
哭了好一會兒,傅夫人擡頭,惡狠狠的看向了傅相:“這傅家對你就是這般的重要?你究竟是看中傅家,還是看中她?”
傅瑾瑜見父母爭吵,打着圓場:“母親,連家也算是世家,可是爲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出了這麼多事兒,你看如今京城誰還知道連家,誰還提及連家。難道這真的是因爲連秀雲害了齊妃的孩子嗎?其實即便是你,心裡也定然明白,皇上不喜世家,這是要動手的前奏。”
傅夫人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