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宋雲程問道,看狗蛋這副模樣,又喚瞭如塵拿藥膏來給狗蛋擦藥,又吩咐春向去拿了糕點過來給狗蛋吃。
狗蛋狼吞虎嚥地吃着糕點,吃飽了後才道:“貴妃娘娘,您回去沒多久之後,就來了一羣人,他們先是在您住的房子裡搜來搜去的,隨後他們又來搜我家,家裡的東西都讓他們給弄壞了,後來,半夜的時候,他們還放了把火把房子都給燒了,爹和娘都被活活的燒死了,只有我逃了出來……”
“那你怎麼進了宮?”宋雲程急着問,沒想到她離開之後,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定然是沈洛派人去找蔣家軍的令符的,沒找到東西竟然還做出放火殺人的事,虧得他還是一朝天子,竟然做出此等殘害百姓之事!
狗蛋又繼續道:“我哭了很久埋葬好爹孃後,我無路可去,就想到去投奔貴妃娘娘,之後我就一路往京城裡來,一路上受盡了苦。可是到了京城後,我又不知道怎麼進宮,又在京城裡兜轉了很久。後來……後來……”
說到這兒,狗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宋雲程拿着帕子給他擦了眼淚,端着茶水讓他喝了口。
狗蛋這才繼續道:“後來,我找了好多人,總算有個人說有辦法讓我進宮,說他能在宮裡給我差事,還給我銀子。我想着能進宮就好,就答應了他,然後我就被淨身在宮裡當了太監。可是,宮裡那麼大,我只是小太監,很多地方都不能去,做錯一點事就被人打罵……進宮這麼久,我都不知道貴妃娘娘是住在哪兒的,每天走路都不敢擡着頭走,生怕衝撞了哪位主子就丟了性命。上回,同房的小李子就因爲擡頭看了眼後宮的哪位娘娘主子,就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
“可憐的孩子!這一路來,你吃太多的苦,是我對不起你們一家,要不是因爲我,張叔和張嬸也不會死,你不會流離失所,你也不會被人騙進宮裡淨身當太監……”宋雲程蹲下身來抱着狗蛋,心裡滿是愧疚。
狗蛋才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啊!卻因爲她的緣故經歷了這麼多艱辛,宋雲程發誓,一定會好好保護狗蛋,不讓他再受一點委屈。
“狗蛋不怪貴妃娘娘,俺娘說了,這都是命。”狗蛋乖巧聽話地道。
宋雲程替他擦乾眼淚,道:“福生這名字雖然聽着好,只是狗蛋這名字是張叔張嬸給你起的,往後,你還是叫狗蛋。”
“嗯。”狗蛋點頭應下。
宋雲程讓和喜去敬事房把狗蛋的名字改過來,直接將狗蛋留在她的身邊當差。
只是,宮裡畢竟形勢緊張,宋雲程想來想去,總覺得即便狗蛋留在她的身邊也尚且算不得安全,便道:“狗蛋,宮中形勢正亂,本宮即便貴爲貴妃,也怕有護不住你的時候,本宮想着先送你回蔣國公府裡住着,你放心,蔣國公府裡的人都會好好待你的。”
狗蛋聽此卻是搖着頭:“狗蛋不要離開貴妃娘娘的身邊,娘娘
身邊有危險,狗蛋就留下來保護娘娘。您是俺孃的幹閨女,就是狗蛋的姐姐,狗蛋要保護您!”
宋雲程聽此甚是動容。不過是在宮外小住時所認識的人都能夠說出要保護她的話,可宮裡這些相處多年的人卻在相互設計,鬥得你死我活的。
這會兒,春霞也回來了,挑簾子進屋子裡來道:“主子,早朝上不少大臣上奏說您和王爺的事,要逼王爺退位迎出皇上當朝的,還有些大臣也提出讓皇上立儲君一事。連着之前支持王爺的大臣對您和王爺在一起的事也頗爲不滿。”
“王爺現在在哪兒?”宋雲程問道。
春霞回道:“下朝後就去了文淵閣,跟幾位親近大臣在裡面議事。”
朝中的事,宋雲程並未多在意,沈越已經將皇宮掌控住,朝中那些大臣不過也就逞逞嘴皮子功夫,真支持沈越的人斷不會因此而反水,想了一會兒,便就帶着狗蛋往德章宮的方向而去。
德章宮裡,沈洛因爲過量服用丹藥,身子已經徹底的垮掉,宋雲程到的時候,他正躺在軟榻上,身邊沒有一個伺候的人,整個德章宮裡靜悄悄的。
宮門推開,外面的光亮乍然傾入, 沈洛微微睜開眼來,冷漠地瞧了宋雲程一眼,許久才問了句:“你這賤人來做什麼?”
宋雲程牽着狗蛋的手慢慢走近,憤怒的看着沈洛許久,好一會兒纔對身邊的狗蛋道:“就是他,派人放火燒了房子,燒死了張叔和張嬸,害得你吃了這麼多的苦,他就是你的仇人!”
狗蛋站在那兒怯懦又憤怒的瞪着穿着一身明黃龍袍的沈洛,不敢妄動。
“狗蛋,過去,想怎麼發泄你的憤怒和恨意都行。”宋雲程語氣堅定道。
狗蛋頓了一會兒,就迅速地跑過去,小小的拳頭對着沈洛一番用力的捶打,許久才消了氣放開沈洛。此時的沈洛哪裡還有半點帝王威嚴,頭髮蓬亂,滿臉都是淤青,嘴角淌着血,面色枯黃。
宋雲程看着他這模樣沒有半絲的同情,道:“皇上不是一直都想要蔣家軍的令符嗎?”
說着,喊了德章宮裡一個的太監:“小松,將那牌匾後面的東西取下來。”宋雲程指着殿內高懸的牌匾道。
這個叫做小松的太監是德章宮裡負責打掃的,早就被宋雲程收買,他喚了幾個太監搬着梯子過來,然後爬上去將牌匾後面的一個小錦盒取下來呈給宋雲程。
宋雲程打開錦盒,裡面儼然是沈越曾經給她的月牙玉墜,也就是能夠號令蔣家軍的令符。她將令符呈在沈洛的面前道:“皇上一直費盡心思在找這枚玉墜,可是皇上您沒想到我會將這玉墜藏在您的眼皮子底下。這玉墜,我從未想過要讓它發揮什麼用處,對我而言,這只是一張保命符,只要皇上不會無緣無故要了我的性命,當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這玉墜存不存在都不重要。”
沈洛憤恨的看着宋雲程,看着他找了幾年的令符,他將宮裡上下都翻
遍了,唯獨沒有料到宋雲程竟然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藏在德章宮裡,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伸手便要去搶宋雲程手上的玉墜:“這是朕的!天下都是朕的!朕一定要讓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不得好死!”
可惜,宋雲程一轉身,他撲了個空。等他再想要爬起來, 卻被好幾個一擁而入的小太監鉗制住,絲毫動彈不得。
宋雲程嘲諷的看着他,冰冷道:“皇上可知道,六皇子是我和王爺的兒子,你殺死了我的兒子,我早就恨不得剝你皮,抽你筋,飲你血!還有,從壽喜堂出來後,你每回來寵幸我,都被我下了藥,不過是在宣寧宮裡睡了一宿,什麼都沒做。你這樣的人,讓我噁心……您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了您,您就好好的在這裡等死吧,我會和王爺好好的幸福給你看,還有你的江山我和王爺都會好好的替您看着。”
說罷,就帶着狗蛋出了德章宮,沉重的宮門再次被關上。
一路走着,正好路深里居,院門虛掩,晏之命是一直都在宮裡的。她正要過去看看,深里居裡便有一人出來,是時常跟在晏之命身邊的小吏。
“晏大人說不便與貴妃娘娘見面,還請娘娘留步。”那小吏擋住宋雲程前去的腳步,隨後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宋雲程:“這是晏大人讓奴才交給貴妃娘娘的。”
宋雲程攤開紙條一看,只有四個字:除三皇子。
她將紙條揉好,看了眼身邊的狗蛋,對狗蛋道:“狗蛋,你暫且留在晏哥哥身邊好不好,晏哥哥總是飲酒,你幫着我看着他,照顧他,好不好?”
狗蛋猶豫了會兒,才重重的點了頭。
宋雲程這纔對那小吏道:“狗蛋是本宮與晏大人的舊識,煩請你帶着他跟隨在晏大人身邊,讓晏大人幫本宮好好照料狗蛋。”
小吏自然躬身點頭,帶着狗蛋匆匆回了深里居。
宋雲程走後,沈洛思來想去,還是入了丹藥房裡與道長商議道:“道長,上回你與朕說立四皇子爲儲君一事,如今朕被囚禁於德章宮,道長可有法子助朕?”
道長雙眉一挑,一雙細眼眯起來笑道:“皇上您可真是找對人了,貧道自有法子離開德章宮。昨日,蕭淑妃還託夢給貧道,說皇宮雖被攝政王控制住,不過京城曾經由安國公負責的安防並不在攝政王手中,淑妃娘娘想讓他們進宮來解救皇上,只是沒有您的旨意,無法調動他們。”
沈洛的臉上總算是露出幾分的喜色來,連忙道:“朕這就去寫兩道旨意,一道立四皇子爲太子,一道命京城附近的兵馬立即入宮來救朕。”說完,便立即去寫好了兩道聖旨,蓋上國璽。另外又拿了虎符,和兩道聖旨一塊交給道長:“你火速將這些東西交給淑妃,朕與天下的安危就交託在你的手裡了!”
道長眉開眼笑的接了東西,就立即匆忙的從暗道出了德章宮。
只是,他才一出去,就被宋雲程給攔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