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針對

後宮謀生計

“立春,發生什麼事請了?”等送走了陳老太太和陳大嫂,陳曼柔正倚在桌邊想着事情,就見立春掀開門簾進門,臉上還帶着一層薄怒,神情有幾分鬱郁。

“娘娘,您不知道,剛纔奴婢去送老太太和陳大奶奶出宮,回來的時候聽見幾個小宮女在嚼舌根,說是……”立春神色有些猶豫,看了看陳曼柔,遲疑了好大一會兒。

陳曼柔挑挑眉,看立春:“說了什麼?”

“說是去年的萬壽節都沒發生什麼事情,今兒皇后娘娘初次主辦萬壽節,居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是因爲皇后娘娘德行有虧。”陳曼柔是去年冬天才當了皇后的,這萬壽節,確實是她當了皇后之後第一次辦的。

陳曼柔微微笑了一下,立春立馬急了:“娘娘,這話要是傳出去,您的名聲可就完了,再有御史那邊上摺子,皇上勢必要給前朝一個交代的,到時候您可就……”

陳曼柔擺擺手:“彆着急,這會兒出了這種流言,倒是說明了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針對本宮的。另外,本宮當了皇后還沒一年,這會兒本宮的名聲受損了,你覺得,皇上的眼光就沒問題了嗎?”

之前冊封皇后的,可是皇上。

她這個皇后連一年都沒當滿,若是被御史拿了話柄,那丟臉的只會是皇上。身爲皇上,你可以不會寫詩作詞,可以不會背四書五經,但是,一定要有的,是好眼光。

前朝官位多重要啊,那都是要皇上親自挑出來的,皇上眼光不好,一挑就挑出來個貪官,天下就該改朝換代了。所以說,質疑什麼,都別質疑皇上的眼光。

哪怕皇上真的挑出個貪官,你也得說是那貪官心智不見,原本是個好的,但是一進官場就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睛,然後才變成貪官的。

陳曼柔這事情也一樣,她當了皇后還沒一年,你這邊就跳出來說這皇后德行有虧,那這一年裡皇后是做什麼錯事了?是害了皇嗣還是魅惑皇上了?

這皇后在這一年裡甚至沒多管宮務,從哪兒來的德行有虧?皇上的眼光就能差到那種地步嗎?連自己身邊一起生活了□年的妃嬪的德行都看不清楚?

所以說,想出來這個招數的人,實在是有些太急躁了。若是五六年後再來給陳曼柔安個這樣的名頭,那陳曼柔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可是現在,這個時間,就成了硬傷。

一旦牽扯到皇上的名聲,這事情可就鬧大了,已經不是後宮的爭鬥了。

“那說閒話的小宮女你可讓人抓起來了?”陳曼柔笑着問道,立春搖搖頭,一臉鬱悶:“奴婢本來是打算讓人給拽出來的,但是那會兒就奴婢一個人,奴婢正繞過去,那兩個小宮女卻繞過遊廊,等奴婢過去的時候,已經不見人影了。”

立春是個宮女,是沒權力指揮侍衛太監來搜索那一片的,所以哪怕是那兩個小宮女還在原地躲着,立春也不能再去找了,只能先回來告訴陳曼柔這件事情。

陳曼柔蹙眉,看樣子,這兩個小宮女的話是專門說給自己聽的。那麼,背後的人是要幫自己還是要挑撥自己?

“這幾天你讓人好好盯着下面,但凡有說閒話的,立馬讓人送到慎刑司,就說是本宮的意思,宮女太監不得亂傳謠言,否則一律不輕饒。”

正好她剛將宮務給接了過來,也趁此機會將釘子什麼的都給拔掉。

立春應了一聲,隨即出去安排。

晚上的時候,立秋纔回來,臉色也不怎麼好:“娘娘,奴婢盯了賢妃一天,賢妃只在太極宮裡呆着,並沒有出門,也不曾派人出來,慈安宮也是,就好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

“其他妃嬪那裡呢?”陳曼柔輕聲問道,立秋撇撇嘴:“淑妃惠妃和德妃她們各自都派了人出來打探消息。”

“這就對了,你看,宮裡發生這種事情,一不小心說不定哪個人就要被牽連進去了,大家都在打探消息,怎麼賢妃和慈安太后就不擔心呢?”

陳曼柔笑着問道,立秋瞪大了眼睛。陳曼柔臉色沉了沉:“再去打探,看華妃這幾天都是和誰接觸了。還有,那天在交泰殿的人,有沒有開口的?”

“奴婢會盯着華妃,這交泰殿的人,皇上那邊派人帶走了,奴婢也只打探到一點兒消息,說是那天舞臺後面掛着的帷帳,是三層布,外面兩層是絲綢,中間卻是最易點燃的燈芯絨。而那天也不知道誰將這層帷帳的下面,給放到了炭盆裡,因爲被東西擋着,所以誰也沒有發現,等火着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連成一片了。”

因爲這會兒已經是將近十一月了,夜裡很冷,而表演節目的優伶們穿的比較單薄,所以在後臺也是放有炭盆的。

“那炭盆不是有人守着的嗎?”陳曼柔皺眉問道,立秋點點頭:“那守炭盆的小太監已經看皇上帶走了,具體是怎麼回事,奴婢打聽不到了。”

“嗯,辛苦你了。”陳曼柔點點頭,讓立冬拿個灰鼠錦毛斗篷:“這大冷天的去打探消息,可要小心着點兒,注意身體,這斗篷本宮也只穿過一次,你回去改改大小就能穿了。”

“多謝娘娘賞賜。”立秋也沒推辭,伸手抱過斗篷,笑着謝恩。

陳曼柔點了點頭,讓立冬鋪好了牀,就讓她們到外面守着了。雖然她眼睛是閉着的,但是心裡卻沒閒着。只是將事情從頭到尾又梳理了一遍。

一開始,是華妃看淑妃不順眼,因爲布料的事情讓慈安太后訓斥了淑妃一頓。接着,華妃又找着萬壽節的理由,將蠟燭的用量提了三成。

然後就是萬壽節的大火了,出問題的是布料,這樣就能和第一件事情對上了。但是蠟燭呢?那大火燒起來的原因是炭盆,蠟燭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剛纔,又傳出了她德行有虧,所以才導致皇宮起火。若是放任流言傳出去,只有兩個結局,一是皇上爲維護自己的面子,找人頂罪,然後厭棄她這個皇后。二是更嚴重一些,皇后被廢。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針對她的。

還有針對小四的那個陰謀,現在小四可是嫡子。若是皇后被廢,皇上年紀還不大,這會兒正好是年輕力壯的時候,還能重新冊封皇后,不愁沒有嫡子。

綜合起來,小四是順帶的,這場陰謀的中心,還是她這個皇后。

那麼皇后被廢了,誰會是最有可能成爲皇后的呢?賢妃,淑妃,惠妃,德妃,華妃,她們在這場事情裡,又各自扮演了什麼角色?

還有那個御史,昨天起火,今天就上了摺子,張御史,和德妃一個姓氏,卻不是一個宗族。這個張御史,又是誰家的人?

想了一夜,陳曼柔幾乎都沒怎麼睡覺。第二天一起牀就立馬吩咐了立夏:“準備車輦,本宮一會兒要去看看慈安太后。”慈安到底是真被嚇到了還是裝被嚇到了,她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到了慈寧宮,陳曼柔沒進門被平嬤嬤給攔住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這會兒還沒醒,之前太后娘娘交代了,不讓人打擾,您看您……”

“太后娘娘還沒起牀?那大公主過來了嗎?”陳曼柔驚訝的問道,平嬤嬤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搖頭:“大公主也並沒過來,之前太后娘娘已經交代了,想靜養幾天,所以並不讓大公主過來。”

言下之意,連大公主這個孫女兒都沒過來,您也還請回去吧。、

“既然本宮已經來了,就進去瞧瞧太后娘娘。”陳曼柔嘆口氣,看平嬤嬤還想說話,趕忙接着說道:“平嬤嬤是擔心本宮會吵到太后娘娘?這個平嬤嬤倒是不用擔心,本宮就在門外瞧兩眼就可以了。”

平嬤嬤還是不太樂意,陳曼柔皺眉:“平嬤嬤,太后娘娘身子不舒服,按說皇上和本宮都應該是爲太后娘娘侍疾的,只是皇上事務繁忙,本宮也是存了一份兒爲皇上盡孝心的念頭來的,兒子兒媳孝順長輩,你卻攔着不讓本宮進去,這是什麼道理?”

拉上皇上,若是平嬤嬤還堅持,就要背上個不讓皇上盡孝的罪名了。

陳曼柔瞪眼的時候,還是很有幾分氣勢的,平嬤嬤就忍不住抖了一下,陳曼柔冷笑一聲:“況且,太后娘娘這會兒身子不舒服,本宮只是進去看看你個奴才就不允許了,若是太后娘娘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能擔待的起?”

說完,看了看初霞,初霞過來推了平嬤嬤一下,陳曼柔立即領着人繞過平嬤嬤往裡面走去。今兒這一出,可算是得罪慈安太后了,幸好,她也算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慈安太后若是想到皇上那裡告狀,她也正好將事情給掀開。

後面平嬤嬤大急,剛想張口喊,初霞已經眼明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了。陳曼柔回頭看了一眼平嬤嬤,眼裡的冷意讓平嬤嬤愣了一下。

“太后娘娘,您不是還沒起牀嗎?”等陳曼柔推開房門進去,就見慈安太后正坐在牀上,旁邊一個小宮女在她捶腿,一個正在給她打理頭髮。

慈安太后聞言只是瞥了一眼陳曼柔,也不接話,就將陳曼柔給涼在那裡。

陳曼柔笑了笑:“平嬤嬤那老婆子,照顧太后娘娘也太不盡心了,連太后娘娘醒了都不知道!回頭妾身就給太后娘娘換兩個嬤嬤,保證比平嬤嬤更好!”

“你省了吧!哀家本來睡的好好的,若不是你在外面大吵大鬧,哀家能被吵醒嗎?”慈安太后厲色喝道,陳曼柔愣了愣,隨意眼圈一紅,淚珠子就掉下來了:“太后娘娘,是妾不好,妾不該在外面吵鬧,可是妾也是擔心您啊。”

慈安太后頭上青筋跳了跳:“閉嘴!你擔心哀家就能隨意闖進來了?你當哀家這裡是什麼地方?今兒你想進來就進來,明兒別人想進來,是不是也要闖進來,你眼裡還有沒有哀家這個老太婆?”

“太后娘娘,妾是重要的事情回稟,妾並非故意擾您老人家的清淨的,這事情可是關係到皇上的名聲的。”聽太后的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的,陳曼柔就知道,這老太婆真是裝病!連奪嫡都經歷過了,居然還會被一場火災給嚇病,糊弄誰呢?

慈安太后臉色猶豫了一下,關係到皇上名聲的事情,肯定是大事啊。頓了頓,就開口問道:“你有什麼事情?怎麼就和皇上的名聲扯上關係了?皇上的名聲是能隨意亂說的嗎?今兒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就別怪哀家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