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陌緩緩醒來,見周圍一片漆黑,有些不知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漸漸地,早上的記憶纔回到腦海中。
她昏倒了?
感覺額頭上溼溼重重的,蘇紫陌柔荑撫上額頭,只覺一塊疊放方正的溼帕子正敷在額頭上,已經溫熱。
剛剛放下手,蘇紫陌心中一驚,她竟不知她身側還坐着一個人。
緩緩地,眼睛適應了屋裡的黑暗,蘇紫陌才發現,坐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個頭梳着觀月髻的女子,至於是誰,應爲女子垂着頭爬睡在牀榻一側,有些看不真切。
本想下地,現在身邊有人熟睡,蘇紫陌不願吵醒她,只好忍着,在牀榻內側微微活動略微發僵的四肢。
只是肢體帶動被褥,輕輕拉扯間,爬睡在牀榻一側的女子迷茫地睜開雙眼,呆呆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
“曲桃,掌上蠟燭!”片刻,女子醒悟過來,便小聲說道。
“小主。”隨着這個聲音響起,蘇紫陌才知曉,趴在她牀側的是楊瑾書,而屋內,也不僅僅只有兩個人而已。
兩個腳步聲從地下響起,悄聲呢喃交流着,用火石將蠟燭點燃,昏暗的燭光籠罩整個內屋,漸漸屋內的一切都呈現出來。
“小主,您醒了!”文心快步上前,仔細觀察着蘇紫陌道:“是否有什麼不適?”
楊瑾書也連連點頭道:“紫陌姐姐,你感覺如何?”
蘇紫陌搖搖頭,不知她們爲何如此緊張模樣,緩緩道:“我感覺還好,只是頭有些痛,四肢幾分痠軟。”
“如此便好!”楊瑾是深深吐了一口氣,似是放下心中大石,輕輕擡起手將蘇紫陌嫩額上的溫帕拿下來,遞給曲桃道:“快去換個新的進來。”
“我怎麼了?”見她們一個個的樣子,簡直是將自己當做眼中病患來照顧,蘇紫陌有幾分不解。
“紫陌姐姐,你怎麼不早說!”楊瑾書拉扯着蘇紫陌的衣角,嘟着嘴抱怨道。
蘇紫陌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曉她究竟在說些什麼,一雙清澈的星眸匯中閃過一絲不解。
見蘇紫陌一副不懂的神情,楊瑾書便道:“紫陌姐姐,昕雪苑裡頭膳食不好,御膳房苛待姐姐,姐姐爲何不說與妹妹聽。”
楊瑾書之前有幾次到了正午,本想要在昕雪苑隨蘇紫陌用膳,都被蘇紫陌以各種理由打發出去,爲此,楊瑾書心中還有過幾分不快,只是沒想到,背後竟然是如此緣由。
聞言,蘇紫陌眼皮半垂,睫毛撒影成陰,微微輕顫道:“妹妹知曉了?”
“若不是今日姐姐因爲身子飲食不當,再加上身子骨底子本身便不好,暈倒發病,還打算欺瞞妹妹一輩子嗎?”楊瑾書說着有幾分真氣,她知道蘇紫陌總是爲她着想,但到了如此關頭卻不願尋她相助,便是將她看得生分了。
蘇紫陌緩緩搖頭,其實她心裡真真是想,能瞞過楊瑾書一輩子,也成,不管怎麼樣,蘇紫陌不願牽扯楊瑾書爲她受難。
“妹妹那邊也不好過,若姐姐將此事說與妹妹聽,只會多勞一個人煩惱傷神,又並無可解方法,說又何用?”蘇紫陌淡淡說着,將楊瑾書額邊的一縷灑落下來的如雲髮絲縷到她耳後,又輕輕道:“你只需好好做的瑾書,盡全力在這裡活下去便好。”
楊瑾書卻是搖頭,清脆的聲音堅定道:“紫陌姐姐,妹妹決定侍寢了。”
什麼?蘇紫陌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雙眸含笑道:“妹妹實在不必如此的,姐姐這身子已經如此,以後怕也會經常病痛纏身,且勿因姐姐的事情,改變你自己!不然,妹妹便不是姐姐心中的瑾書了。”
“姐姐,妹妹不是突來的想法,妹妹思考了許久,單是爲了妹妹自己今後的路,也必須得獲取這份聖寵。”楊瑾書聲音輕下來,多了幾分溫潤道:“而且,瑾書永遠是瑾書,瑾書雖然改變了處世的方法,但瑾書的心,還是嚮往着江湖瀟灑的那顆心。”
“不,瑾書妹妹,你先不要如此下決定,自己再好好考慮幾日,若真得確定,自己日後不會後悔,再說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妹妹踏出這步路,便無路可退,只能向前,一個閃失,還有可能禍及全家,妹妹一定要好好考慮。”蘇紫陌一雙白皙玉手,拉住楊瑾書的雙手,慎重說道。
“姐姐無需此言,妹妹知道姐姐是不願妹妹爲難,但是姐姐,妹妹想通了,如果自己沒有權勢,沒有恩寵,沒有分位,隨便一個人,都能將妹妹捏掐在手中,隨意一個陷害,便可能使妹妹全家人受害。”楊瑾書說得幾分抑揚,又道:“若妹妹有了分位,至少,遇到事情時,還有幾分爲自己辯解的機會。”
蘇紫陌聽楊瑾書這麼說,心中十分複雜,雖然她心中是想楊瑾書得寵來幫襯她的,但楊瑾書真的要這麼做時,她卻十分不忍,她不知曉,若楊瑾書走出這步,未來會變成何樣。
“而且,紫陌姐姐,妹妹不是還有姐姐幫襯妹妹呢嗎?”楊瑾書反拉過蘇紫陌的手,一雙水靈的眸子中滿是誠懇:“姐姐不必再爲妹妹擔憂,往後的日子,該妹妹幫姐姐做些什麼了!”
聽到楊瑾書此話,蘇紫陌心中一陣感動,她對楊瑾書好,本來只是爲了彌補自己心中對楊玉蝶的愧疚,但沒想到,能得到楊瑾書的一分真心。
盯着楊瑾書的眸子,蘇紫陌清亮的眸中滿是認真道:“若妹妹真決定走這步路,姐姐日後斷不會讓妹妹被別人欺負了去,今後,便是我們姐妹一心,在這深宮中生存下去。”
楊瑾書覺蘇紫陌此話,說到心底深處,眼中全是誠摯之情道:“不僅是從這深宮中生存下去,還要慢慢爬到峰頂,握緊手中權勢,保護我們身邊之人!”
蘇紫陌噗嗤一聲倩笑,調逗楊瑾書道:“妹妹還未學會走路,便想着跑了!”
楊瑾書小腦袋一揚,嘟着小嘴清脆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妹妹如此有上進之心,姐姐怎麼還調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