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與曹丞相管束不嚴,惡奴傷人性命,霍亂京城風氣,罰曹丞相俸祿半年以示懲戒,皇后佛堂思過一月,罰俸半年,皇后思過期間,由德妃與麗妃協理後宮大小事務,鳳儀宮全體奴才罰俸兩月,鳳儀宮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所有奴才發配暴室。”
韓啓璐應着曹丞相和皇后的話,將懲罰罰了下去,頓時皇后和曹存昂的臉都白了幾分,端不說作爲丞相和皇后這半年的俸祿有多少,從這裡走出,日後京城必定留言紛紛,曹家的家風名譽遭到嚴重打擊,這便是重重傷及了曹丞相的顏面。京城中最不缺少的便是那些看笑話的人,曹存昂能夠做到丞相,自是小心謹慎生怕旁人抓到什麼把柄,有些人等曹存昂出糗已經等了太久。
可即便心中再爲難,罰是他們求的,皇上順着他們的說法給了他們懲罰,罰俸例也不算重罰,曹丞相和皇后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做出一副誠懇認錯的模樣,叩首領罰。
待說完此事,韓啓璐的目光便轉向了慼慼然跪在地上,垂着頭,露出一屆雪白脖頸的德妃尚語恬身上。
“德妃幾番被人誤會陷害,卻不曾喧囂呼喊鬧騰,其性格賢淑良善,溫柔閒靜,爲補德妃,賞珊瑚兩對,羊脂玉簪一對,蝶翼追花步搖一支,白銀百兩。”韓啓璐看向德妃的雙眸滿是溫柔與歉意,德妃此時卻是一副可憐模樣,溫馴謝恩,可看她接過賞賜後起身站立一旁鳳眼半垂,脣角微抿的委屈模樣,更是讓人憐惜。
蘇紫陌看着德妃的模樣,脣角微揚,上前兩步道:“皇上,臣妾還有事要奏。”
韓啓璐的目光轉向蘇紫陌,比剛纔看向德妃的目光冷了三分,直直盯着蘇紫陌那一雙淡然的雙眸,道:“講。”
“皇上,賢貴嬪的側屋書本上,不知何時被下了無色無味之毒,此毒性烈,太醫說,一旦不小心劇毒通過手指入體,頃刻間便會暴斃,臣妾惶恐萬分,不敢告予賢貴嬪,還請皇上明察。”蘇紫陌下巴微斂,一雙明眸卻也是直直回視皇上的目光,絲毫不被皇上目光中的冷意所影響,餘光瞟向德妃,果然,德妃的身子僵了僵,只是她此刻與德妃站在同一排,不能看到德妃的目光。
曹惜雅頓時繃緊了脊背,生怕再被蘇紫陌栽贓一番,偷偷瞄了蘇紫陌一眼,轉頭時看到曹丞相看向其詢問的目光,咬着脣兒,微微搖了搖頭,二人便都緊張地看向蘇紫陌。
“何毒,墨嬪又是如何發現此事?”韓啓璐微微好轉的面色又沉了下來,鳳儀宮那些原本幸災樂禍的嬪妃們,也打起了精神,大氣不敢喘,靜靜等着蘇紫陌的回答,只怕禍及自身。
蘇紫陌無視衆人投來的目光,依舊是淡然模樣,看向皇上不緊不徐道:“是賢貴嬪的貼身奴婢曲桃在整理書籍時,手上沾染了那些毒,在去廚房煎藥時被葉太醫發覺,查詢許久,才發現毒原來是沾染在賢貴嬪常看的書籍上,賢貴嬪小月無事,定然會翻看那些書籍,看後還可能去報皇長子,若此毒被小皇子沾染,頃刻間便會命歸黃泉,可見下毒之人用心險惡!還望皇上嚴懲下毒之人!莫讓她人再範糊塗,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哦?如此說來,墨嬪已知那下毒之人?”韓啓璐聽後,沉聲回問道。
其它嬪妃們的目光便不停在在座各人之間流連,只是停留最多的,還是皇后,這使得皇后的精神更加緊張,抿着嘴,垂在袖下的指節捏的發青。
“回皇上,臣妾的確已經知曉下毒之人是誰。據臣妾盤查,進入過那間側屋之人不過三人,臣妾,賢貴嬪從家中帶進宮,從小一起長大的曲桃,還有一人便是那日因爲衣裳被潑溼去更換衣裳的穩婆周氏。臣妾已經派人去了周氏家中,將其押解入宮。”蘇紫陌說着,眼睛若不經意地從衆女眷身上掃過,看向誰,誰的眸色便變得緊張。
蘇紫陌注意到,德妃的臉已經白了幾分,只是其依舊裝作之前那副可憐委屈的模樣垂着頭,一時間不被旁人注意:“臣妾思琢,那周氏不過小小穩婆,哪裡來如此大禍心想要謀害皇子皇妃,其後必然有人指派,臣妾將周氏帶入宮中,希望皇上嚴加審訊,還賢貴嬪和皇長子一個公道。”
“此等惡奴!千刀萬剮難解朕心頭之恨!其背後之人更是用心險惡,務必重罰!”韓啓璐憤怒道。
皇上的聲音才落,衆嬪妃的心都緊緊揣着,便見一個太監匆匆衝入鳳儀宮,風塵僕僕道:“皇上,那周氏在路上斃了。”
韓啓璐再度拍案而起,眉上青筋抽動,怒上眉梢:“混賬!看個犯人也看不住!要你等何用!押解之人一律罰五十大板!”
皇上拍桌子之時,所有人都打了個冷顫,但隨即都在心頭偷偷鬆了口氣,既然那穩婆死了,便是目無對症,無論是蘇紫陌要抓出起主使,還是要陷害誰,此時都沒有了作用!
韓啓璐看向蘇紫陌,只見蘇紫陌面容見也閃過一抹怒色,想到自己兒子的安危,心頭亦十分擔憂,掃視衆人一圈,卻無任何可放心之人,除了臺下那個面色永遠淡然的紫衣女子。
蘇紫陌擡起雙眸,聲音擲地有聲:“皇上,此番不是周氏畏罪自殺,便是被人殺人滅口,希望皇上派人嚴查這段日子以來與周氏接觸之人,必要將那些不安好心之人一一查出!”
“此案便交由刑部審理,曹丞相協助破案,務必給朕一個交代!惠朕會親自派人過去惠竹堂保護皇長子與賢貴嬪安危,惠竹堂一切用度均需嚴格審查,若皇長子出任何差錯,朕定不會讓所有人好過!”韓啓璐聲音洪亮,一股王者的威嚴瀰漫鳳儀宮中。
“是!”
嬪妃們,及曹丞相一同領旨。
看着衆人匍匐在地,一副惶恐模樣,韓啓璐才微微收斂了怒意,起身向外走去。
曹惜雅自是沒有力氣再與這些嬪妃周旋,皇上走後便讓各自散了回宮。
蘇紫陌走出鳳儀宮,便在不遠處停下腳步,駐足看各嬪妃從其身邊走過,直到看到那個一身橘色的靚麗身影緩緩向自己走來,盈盈道:“德妃姐姐受祖宗庇佑逢凶化吉,實乃洪福齊天。”
德妃臉色已然紅潤,絲毫看不出有何不妥,看向蘇紫陌的雙瞳滿是流彩,感謝道:“若沒有妹妹,姐姐如何能逢凶化吉,還是妹妹聰穎異常,如此幫姐姐,姐姐不知如何感謝妹妹呢!”
說話間,德妃走上一步,拉起蘇紫陌的手來,笑盈盈的雙眸滿含善意。
“德妃姐姐如此說,妹妹便是受不住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姐姐未曾做過那檔子禍害人之事,自然會有人替姐姐伸冤。”蘇紫陌淡淡笑着,將手從德妃手中抽出。
德妃眼兒幾轉,未能從蘇紫陌臉上發現些什麼,心也微微放下。之前在鳳儀宮中,當蘇紫陌說到那毒,德妃的心不知有多麼緊張,不停猜想蘇紫陌是否已經知曉此事是她吩咐的,但是聽到那周氏已經在途中暴斃,便松下精神。人既已死,便是死無對症,在她想來,蘇紫陌怎麼也不會猜想到她身上去,德妃一邊走着,一邊道:“可有些人,便是不願與我等過得去,滿腹毒辣心腸,如今在宮中,能夠真正交心之人,也唯有妹妹了!”
蘇紫陌脣邊微微勾起,將德妃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儘管德妃已經是個八面玲瓏,能夠控制自己神情的人,看在蘇紫陌十分的關注下,還是發現了些貓膩,德妃的心思,蘇紫陌已是猜出七八分。
“的確,德妃姐姐自不是那等毒辣之人,那些禍害人的事情,定然不屑於做!妹妹如此信任姐姐,想來姐姐也是一樣,如今宮中並不安穩,還需我等姐妹相互扶持啊。”
蘇紫陌聲音很輕,但偏偏咬重了“禍害人的事”幾個字,聽的德妃心中一突,鳳眼一轉小心的瞄了瞄蘇紫陌,隨即快速搖了搖團扇,強強笑道:“自是此等道理,妹妹說的極是,我們姐妹要好好相互扶持。”
“德妃姐姐,如今皇上對那些年輕有爲的官員十分看重,魏家似有百廢俱興之照,尚大將軍不在,姐姐切要安頓將軍府小心些個,莫要讓魏家之人抓住什麼把柄。”
走了幾步,蘇紫陌聲音微微沾染了憂慮,朝德妃道。
尚家並未做什麼事?何來把柄之說?德妃心下疑惑,但聯想到蘇紫陌之前讓她做的事情,心中便是一沉,心中已是知曉,蘇紫陌捉住了她大將軍府的小辮子,她若再想做什麼,需得考量三分。
心中有些不悅,但想到此時皇上對蘇紫陌的寵愛,也唯有蘇紫陌能與皇上說兩句朝堂之事,便壓下心中不悅,朝蘇紫陌謝道:“多謝妹妹提點,只是魏家想要再興起,單靠蓮妃,能成什麼氣候?”
“姐姐莫要小看他人,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今便有一個機會放在姐姐面前,是要禍水東引,還是拋磚引玉,魏府如今的局勢不會再差,若想斬草除根,還需姐姐好生思量。”蘇紫陌微微一笑道。
德妃仍有些雲裡霧裡,不知蘇紫陌所說的機會是指何事?看着蘇紫陌,心頭卻升起一種莫名的危機感,還好現在未曾未曾與她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