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姑姑拍了拍額頭,連聲說道:“瞧我這腦袋,一着急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照你這樣說,那我們豈不是隻能坐以待斃呢?”
“不是。”傾城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去找王妃娘娘說這件事。”
“你去?”琳琅姑姑有些驚詫,但瞬爾不免覺得有些惱怒,枉她一直覺得傾城進退有度,今日怎麼如此自視有能耐起來呢?若是論面子,她是如意公主身邊的貼身奴婢,又是從小看着如意公主長大,難不成還及不上傾城不成?
傾城似乎是看透了琳琅姑姑在想些什麼,其實她不怪琳琅姑姑,若她是琳琅姑姑,怕聽到這樣的話也會不高興,畢竟在琳琅姑姑心中,如意公主早就不是主子這麼簡單呢!
想及此,她臉上神色未變,只是輕聲說道:“當日主子中毒,燕主子在一旁逼着王妃娘娘徹查這件事,我上前爲王妃娘娘解了圍,想必王妃娘娘會記掛着我那日對她的幫助。”
琳琅姑姑這才察覺自己多想,點點頭,便道:“既然你與王妃娘娘之間還有這樣的淵源,那就你去吧,路上小心些。”
傾城點點頭,當即便出了芳華園,朝着瑞祥居奔去,可她依舊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說服王妃娘娘,畢竟王妃娘娘貴爲寧王妃,不能單單爲如意公主一個人的安危考慮,她在乎的是整個王爺,是整個寧王府。
與上一次一樣,傾城越靠近瑞祥居,只覺得自己愈發緊張,一顆心更是砰砰砰跳的厲害,先前她尚未進入寧王府中就聽人說起過寧王妃,王妃娘娘乃是隋右驍衛將軍長孫晟之女,筮者曾預言她“貴不可言”,現在看來她貴爲寧王妃,當今皇上的兒媳,看來那筮者的話倒是一點都說錯。
等着傾城來到了瑞祥居,向着小丫鬟說明了來意,那小丫鬟不過是掃了她一眼,就頗有些倨傲地說道:“今早王妃娘娘去宮裡給皇后娘娘請安了,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吧,王妃娘娘可不是什麼貓兒狗兒的都能見的。”
不是她小丫鬟瞧不起傾城,而是王妃娘娘的的確確並非普通丫鬟能夠單獨見到的,除了隨着主子來請安,其餘的丫鬟想來單獨見王妃娘娘一趟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傾城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是她卻毫不氣餒,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見到王妃娘娘,一定要說服王妃娘娘。
不知道等了多久,傾城只覺得身上的衣服溼了又幹,幹了又溼了,只覺得嘴脣乾涸無比的時候,終於見着王妃娘娘坐着步攆急速朝着這邊駛來,正當她準備開口請安的時候,王妃娘娘卻眼尖看到了她,微微揚聲問道:“傾城,你怎麼來呢?”
對於王妃娘娘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傾城很是驚詫,但是如今她卻沒有時間多想,只是朝着王妃娘娘福了福身,說道:“今日奴婢前來有事向王妃娘娘稟告。”
王妃娘娘衝着她點點頭,輕聲說道:“進來吧!”
說着,那步攆更是一刻都不停留,直接被擡進了瑞祥居中。
等着傾城隨着長歌進入瑞祥居之中,王妃娘娘在正前方的軟榻上躺着,她瞧着精心打扮之後的王妃娘娘只覺得驚爲天人,雖不算是拔尖的美人,那得體大方的面容卻如同無暇碧玉上雕刻出來的一般,那通身的氣質,更是旁人所無法企及的。
“奴婢林鸞給王妃娘娘請安。”近日來,傾城已經學會了寧王府中禮儀,只見她遠遠福了福身子,然後曲下半膝。
“快快起來,賜座!”王妃娘娘只是莞爾一笑,手臂虛虛擡起,旁邊當即有侍女扶着傾城站起身來。
“多謝王妃娘娘。”傾城低着頭走到旁邊擺着的硬椅邊,方要坐下,正當即將坐下之際,她卻是頓住了。
如此失儀的模樣,落在王妃娘娘眼中卻變成了讚歎,不過十四五歲的女子,卻是如此曉得進退,她原本還擔心眼前的女子是竇皇后賜下來的,仗着自己有幾分小聰明,會有些恃寵而驕,現在看來,倒是她多想了。
想及此,王妃娘娘臉上噙着一抹笑,淡淡道:“不必多禮。”
聽聞這話,傾城這才舒心坐在椅子上,內心卻是不禁長舒一口氣,先前她雖覺得王妃娘娘溫婉,但那是在一干主子面前,可如今對她一個小小的丫鬟王妃依舊如此和顏悅色,看樣子,眼前的王妃娘娘倒真的不是個惡人!
現在,她在心裡想着王妃娘娘是個什麼樣的人,王妃娘娘也在心裡考量着她,對王妃娘娘來說,這個如意公主真的讓她頭疼得很,說如意公主身份卑微吧,偏偏是一個前朝公主,雖說不受寵,但好歹也是金枝玉葉,更是和皇家沾親帶故。
但身份再怎麼金貴,卻不過只是個前朝餘孽罷了,如今的身份在寧王府中自然也算不上金貴,要不然,竇皇后爲何不將她賜給太子爲妾,偏偏賜給了寧王?如此說來,她的身份倒是沒人看重。
如今看着眼前的人,王妃娘娘覺得有幾分滿意,眼前女子雖容貌出挑,氣質出衆,但卻是個安穩性子,可以安安心心伺候如意公主,免得心中生出什麼幺蛾子,“果然沉穩端莊,機警過人,既然是皇后娘娘賜的人,我本想着是個不錯的,但是如今看你不僅不錯,反倒是個不俗的,日後,有你伺候你主子,我也就放心了。”
傾城擡頭,正迎上王妃娘娘溫婉的眼神,露出滿意的笑容,在她聽來,王妃娘娘的聲音如同翩翩玉蝶,雖然輕緲,卻都生生飄進耳中。
傾城低下頭,躬身答道:“王妃娘娘過獎,奴婢自不敢擔當‘過人’二字,只是定會拼盡一己之力,伺候主子。”
得體端莊的笑容落在王妃娘娘臉上,她心中更是滿意,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子根本沒有如此淡定的氣魄,“你的主子尚且年幼,再加上她身份有些尷尬,莫說是我,就連王爺也有些爲難,如今,她的身份終於定下來了,日後王府中她是側妃娘娘,但是你要記得,她這輩子都是你的主子……”
說着,王妃娘娘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正垂手站在身邊的婢女長歌,淡淡吩咐道:“長歌,你去周管事那兒看看,看芳華園那兒還少些什麼,要記得,芳華園的東西,一定要用好的,萬萬不可怠慢了如意。”
林鸞一直垂着端坐着,連頭都未擡,但是她知道,王妃的這番話分明就是說給她聽的,要不然,爲何早不吩咐,晚不吩咐,偏偏這會兒子吩咐呢?”
長歌聞言,忙垂手作揖道:“是,奴婢明白了。”說完,她便隻身出門去了。
此時,王妃娘娘輕舉起白玉茶盞,方繼續說道:“你主子年紀小,而我也知道她不是性子沉穩的人,王府種種,單憑她一己之力是萬萬不能周全的,琳琅姑姑年紀也不小了,如今我倒是放心了不少……”
言及此,王妃娘娘不覺眼中已有些許晶瑩,之前燕國的時候,她便從心底有些憐惜這位不受寵的公主,沒想到,即便楚國滅了,如意公主還是改變不了她那坎坷的命運,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身邊機靈的丫頭不少,自然想給如意挑一個最好的放在身邊,只是按照規矩,側妃身邊只能有兩個貼身丫鬟,琳琅姑姑是如意尚未進府的時候便在身邊伺候的,你呢,也是皇后娘娘賜下來的,斷然沒有換人的道理,希望你們二人能夠好好伺候!。”
傾城見王妃娘娘觸動情腸,想她定是位心地善良之人,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於是大着膽子道:“王妃娘娘對主子可謂是無微不至,這份情誼,想必主子定然會銘記於心的,而王妃娘娘的話,奴婢自然也不敢忘。”
王妃娘娘輕輕一笑,顯然是對傾城這番話很是滿意,但她仍舊說道:“不是不敢忘,而是不能忘,你要把我方纔的話一輩子記在心裡,並且付諸行動,而不是如今說說而已。”
“是,奴婢記得了。”傾城輕聲應道,心中對王妃娘娘的好感更是多了幾分。
聽聞這話,王妃娘娘已經重新展了笑顏,只是聲音卻有一絲疲倦,只聽她說道:“這樣便好,這樣便好!”相較於方纔,現在她言語之中頗有幾分放心的意味。
說着,她撫了撫額頭,疲憊說道:“對了,你今日來找我是爲了何事?怕不單單是爲了爲了說方纔那些話而來的吧?”
傾城見着自己的心思被王妃娘娘看穿,如今也不否認,只是跪倒在王妃娘娘跟前,鄭重說道:“今日奴婢前來的的確確是有事想求王妃娘娘,還求王妃娘娘能夠成全。”
王妃娘娘衝她揮了揮手,淡淡道:“說罷,若是我能夠幫自然會幫的,若是你的要求太過了,我自然是幫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