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尚未進門,身邊伺候的丫鬟就進門了,這話傳出去倒不像樣子!李紹明點點頭,緊緊握住傾城的手,懇切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依你,等着如意冊封之後,我就將你迎進門來。”
傾城卻是不置可否,心裡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若說是不想,那是不大可能的,李紹明這樣優秀的一個男子,怕是沒有人不會心動,只是她心裡的擔心卻遠遠多過於欣喜,要知道,她曾說過要永遠留在如意公主身邊的,若是違背了自己的誓言,豈不是掄起巴掌來打自己的嘴巴嗎?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傾城一顆心亂的很,如今怎麼也理不清楚,只是朝着李紹明輕聲道:“馬上天就要大亮了,奴婢該回去了。”
李紹明點點頭,可是看着她轉身離去的背影,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當即卻是輕聲喚道:“傾城。”
傾城微微一頓,轉過身來,卻見着李紹明嘴角噙着笑意,一字一頓地說道:“以後在我面前,莫要再自稱奴婢了。”
傾城臉頰又是一紅,忙點了點頭,這才趕緊出來了。
如今天還未大亮,傾城隻身一人行走在靜謐的寧王府內,只感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寒意,這種寒意,是前所未有的,之前的她只知道一心幫扶着如意公主,如意公主好了,那她便也就好了,但是如今看來,情況卻遠遠這麼簡單。
她雖對如意公主衷心耿耿,但卻有太多的事情瞞着如意公主了,比如她的身份,她爲何會被竇皇后趕出皇宮,她今日與王爺發生的一切……想起這一切,她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但是如今卻是什麼法子也沒有。
要回到若惜居,必定要穿過昨晚上經過的清秋園,看着滿園的梅花,她的心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一刻,她不敢回去,不敢面對着一臉天真無邪的如意公主,亦不敢面對將她看做親人一般的琳琅姑姑和昭夢,如今只是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環顧着着滿園梅花,呆呆發愣着。
只是再不想面對,終究還是有要對面的這一刻,終於,傾城深吸了一口氣,擡腳朝着若惜居走去,只是剛走到若惜居門口,就見着昭夢站在門口左顧右盼,一見着她來了,更是叫出聲來了,“傾城,你去哪兒呢?可是嚇死我和琳琅姑姑呢!”
傾城瞧着她這模樣,知道自己外出的事情已經是瞞不住了,這才扯出一個笑容來,輕聲道:“沒事兒,我方纔就是出去看了看梅花,不打緊的,怎麼,琳琅姑姑也知道了這事兒?主子知道了嗎?”
“主子還不知道,方纔就是我見着你沒起來,打算去你屋子裡叫你,結果你不在,所以我着急了,告訴了琳琅姑姑一聲,琳琅姑姑也說興許你是出去逛一逛,叫我在門口等着便是了。”昭夢懸着的一顆心這才鬆懈了些,只是當她正準備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傾城的頸脖間卻出現了一個傷口,當即她鬆懈的心頓時又懸到了嗓子眼,當即更是忙問道:“這是怎麼呢?怎麼弄傷呢?”
傾城用手輕輕碰了碰那傷口,只覺得疼得厲害,當即脖子一縮,忙將手挪開,輕聲說道:“昨晚上我回屋子的時候沒看清楚路,摔倒了,現在已經沒事兒了,你別擔心。”
昭夢從來就對傾城的話深信不疑,如今更是這般,她像是之前一般,緊緊挽着傾城的手朝着若惜居里頭走去,只是她沒有發現,傾城嘴角的笑容卻已經有幾分牽強了。
這幾日,若惜居中倒也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除了如意公主前去給王妃娘娘請安行禮,大家倒也相處得其樂融融,只是越靜謐,傾城倒是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總覺得這種靜謐之下藏着一種暗流,即將涌動。
果不其然,一日中午的時候,傾城伺候瞭如意公主午歇,剛一出門,就見着安玉急急忙忙走來,湊到了她的耳畔,輕聲說道:“蘇主子約你今晚在後山見面。”
傾城瞥了安玉一眼,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安玉也是蘇主子的人,不過既然蘇主子要見自己,那自己去便是了,既然這般,也好趁着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想及此,傾城點點頭,輕聲說道:“好。”
沒有一個字廢話,見狀,安玉懸着的一顆心也鬆懈了下來,她跟隨着蘇主子多年,早已深受蘇主子信賴,要不然也不會藉着王妃娘娘之手被派到若惜居來,原本蘇主子也打算在如意公主冊封之後再動用傾城這顆棋子的,但是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眼瞅着敏主子越來越猖狂,蘇主子卻是等不下去了。
傾城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一步步朝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心裡卻在盤算着該如何將安玉這個耳目調離若惜居,又怎麼在拆穿蘇主子真面目的情況下又能不折損自己呢?
就這樣深思熟慮了一下午,一直愁眉不展的她終於露出了笑顏,伺候瞭如意公主睡下之後,這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靜靜等着深夜來臨。
等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前往後山山腳下,只是這兒卻是空無一人,正當傾城覺得自己找錯了地方,四處左顧右盼的時候,這才見着香秀扶着蘇主子款款而來,今日的蘇主子身着大大貂毛領子的披風,一來是爲了禦寒,二則小心行事,怕人將她認出來了。
蘇主子見傾城已經在這兒候着了,心裡很是滿意,當即輕聲一笑,這才說道:“我原以爲你不會來了呢!”
“奴婢怎麼敢不來呢?如今香秀姐姐臉上的傷可還沒好,若是蘇主子再以此威脅奴婢可怎麼辦?”傾城說起這話的時候一點也生氣,嘴角甚至淡淡的笑意,好像是真心實意般投靠蘇主子似的。
蘇主子也不介懷,她欣賞的就是林鸞敢說敢做的性子,畢竟她是背後之人,自然不能事事都出面,有些傾城的聰慧就顯得格外重要呢!想及此,她瞥了香秀一眼,即便藉着昏暗的月光,還是能夠看清楚她臉上那道狹長的疤痕,但她卻是一點都不介意,當即更是說道:“你知道就好,只要香秀與昭夢在一天,我就有能夠威脅你的把柄,所以我奉勸你還是安心聽我的話最好,要不然,莫說你與昭夢,就是你們家主子都沒有好果子吃。”
話語到了最後,已經浮現了幾分狠戾,但是傾城卻知道,這纔是蘇主子真正的面目,如今她也懶得與蘇主子多說,徑直問道:“奴婢在蘇主子眼皮子下做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不知道蘇主子想要奴婢做什麼?”
見她這麼爽快,蘇主子當即更是放下了全部的戒心,她原本以爲傾城還會有什麼小動作,沒想到也不過是這般膽小怕事,當即冷笑一聲,才說道:“敏主子最近風頭正盛,我只是想要請你滅滅她的風頭。”
請?這話倒是說得好聽,但是傾城卻是知道,這話定然是一點轉寰的餘地都沒有,當即淡淡一笑,道:“蘇主子的話,奴婢怎麼有些聽不明白呢?”
“當初我選中你就是因爲你聰明,你可別和我裝傻!”在這兒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蘇主子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當即更是厲聲說道:“王爺喜歡你,這是寧王府闔府皆知的事情,唯一能夠滅滅敏主子風頭的法子,就是你搶奪原本屬於她的寵愛,難道還要我說的再明白一點嗎?”
說着,她瞥了傾城一眼,譏誚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爲你創造與王爺偶遇的機會的,你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就行了,到時候莫說是你享盡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是你的家人也會一輩子吃穿不愁的。”
傾城不知道當初蘇主子是怎麼開口承諾秋憐的,但是她絕非會像秋憐一般俯首認命,當即她直勾勾盯着蘇主子,輕聲開口:“奴婢自然是知道蘇主子會爲奴婢安排好一切,只是不知道,奴婢若是失敗了,是否也會像秋主子一般,被您推到冰冷的水井裡,到現在眼睜睜看着兇手逍遙法外?”
夜很靜,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在這樣的夜裡更是給蘇主子一種說不出的恐懼來,當即她嚇得後退了兩步,若非是身後的香秀扶着,只怕她已經站都站不穩了,當即,她看着眼前的林鸞,卻是顫聲說道:“你……你在這兒胡說什麼?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傾城卻是一點都不恐懼,直勾勾看着蘇主子,一步步朝着她逼近,“蘇主子想要殺了我自然比殺一隻螞蟻還簡單,反正蘇主子您的手上也不止一兩條人命了,只是奴婢既然敢單槍匹馬前來,自然就不會害怕您殺人滅口呢!若是您殺了我,奴婢敢保證,明兒一早您的所作所爲都會被所有人知道,那麼您這些年來的心血可都白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