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着如意公主急得滿臉通紅,這才站起身子來,扶着如意公主坐在了石凳上,輕聲問道:“奴婢當日答應過主子,說主子以後叫奴婢做什麼奴婢就會做什麼,現在主子叫奴婢起來,奴婢自然會聽話。”
如意公主見着傾城這樣聽自己的話,心中大喜,縱然之前在皇宮裡的時候,那些個宮女也沒有一個肯聽她吩咐的,從來都是琳琅姑姑吩咐什麼,她們就做什麼的,她雖然也知道琳琅姑姑做的這一切是爲了她好,但是有一個貼心的人陪在自己身邊,她到底還是歡喜的。
她一邊招呼着昭夢一起過來坐,一邊徑直朝着屋內走去,像是招待客人般說道:“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給你們端點心來。”
只是走到一半她卻頓住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頹然說道:“琳琅姑姑先前把點心藏起來了,現在她不在,我也不知道去拿才能給你們拿點心呢!”
傾城瞧着她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安慰道:“沒事兒的,我與昭夢可不是主子,我們可不愛吃點心,對了,琳琅姑姑去哪兒呢?”
如意公主只記得方纔琳琅姑姑吩咐她好好習字,然後她就拿着筆墨紙硯坐在了葡萄藤下,倒是沒注意琳琅姑姑去哪兒了,如今只是搖了搖頭,嘟囔着,“我也不知道。”
“按理說琳琅姑姑一直照料着楊主子,甚少出芳華園的門,會去哪兒呢?”昭夢覺得很是詫異,思忖片刻這才黃壤大悟,拍着腦袋說道:“瞧我這記性,今日是王府裡分發例錢的日子,想必琳琅姑姑是去領例錢去呢!”
經昭夢一提醒,如意公主也是笑出聲來,附和着說道:“對了,對了,我記得琳琅姑姑走之前好像是說什麼要去領銀子了,還說有了銀子之後就可以去給我買傾城上次說的松子糖呢!”
說着,她還故意舔了舔嘴脣,好像馬上就能吃到美味可口的松子糖似的,這個動作又惹得林鸞和昭夢一陣大笑,昭夢見狀,更是打趣道:“楊主子,雖說豐腴一些是美,但若是長得太胖了,那可不好看。”
“不好看便不好看,再說了,長着一張嘴若不能吃好吃的,那要它還有什麼用?即便我長得醜了,那也是給別人看的,但是吃東西,那可是爲我自己吃的。”說着,如意公主還住向外瞅着,巴望着琳琅姑姑快些回來,一有了銀子,她就可以快點吃到松子糖了,琳琅姑姑雖整日在她耳邊唸叨着叫她少吃甜食,但是每次領了銀子回來,還是會拿出一部分錢來買她最愛吃的東西。
倒是傾城聽聞這話愣了一愣,她一直覺得如意公主被琳琅姑姑保護得太好,什麼都不會知道,但是這一刻,從如意公主嘴裡說出如此淺顯但又深刻的道理,她不禁覺得,如意公主是一個很是聰慧的人。
但是她總不能助紂爲虐,如今只好安撫着如意公主,道:“話雖這麼說,但是主子現在可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若是你吃胖了,到時候王爺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饒是如意公主只有十三歲,但是對於男女之情也是知道些許的,如今更是連耳根子都紅了,轉過身去,嘟囔着說道:“你在說什麼呀?一點都不知道害臊!再說了,表哥對我可好呢,不會不喜歡我的。”
傾城看着如意公主從臉到脖子都已經漲紅了,強忍着心中的笑意,悉心爲她解釋着,“若是王爺一直當主子是表妹,他自然是一直喜歡主子的,但主子忘記呢?主子日後可是要被冊封爲側妃娘娘的,若是主子長得太胖了,王爺又怎麼會喜歡呢?”
“我本來就是王爺的表妹啊!難道日後還會變不成?”如意公主長着一張宜嗔宜喜的包子臉,本是可愛得很,但是若是再胖下去,怕就是有些過了。
傾城與昭夢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林鸞這才說道:“主子現在還小,等着主子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奴婢話中的含義。”
如意公主還是有些不明白,只是窺了傾城一眼,她不明白,爲何傾城和說和琳琅姑姑一樣的話,難道表哥以後還能不喜歡自己不成?且不說別的,當初自己一搬進王府,表哥就來探望自己,還給了自己不少好吃的與好看的衣裳,以後又怎麼會不喜歡自己呢?
想及此,她更是在心中篤定傾城說出這番話定然是和琳琅姑姑一樣,希望自己不要吃太多,好好習字罷了!
傾城見着如意公主沒有發問,瞧了瞧鋪在石桌上的宣紙,宣紙上只有寥寥幾個字,看樣子定然是琳琅姑姑一走,如意公主便開始偷懶了,如此,她便提醒道:“主子,讓奴婢爲您磨墨吧!”
這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如意公主自然也知道傾城這是要自己開始習字,但是每日面對着這些東西她早已經厭倦了,再說了,如今琳琅姑姑不在這兒,能偷懶一會兒便偷懶一會兒,遂推搡道:“不用了,你身子還未痊癒,可別累着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着,她更是專心致志的磨起墨來,反正她是寧願磨墨也不願意習字的,更是打定主意等着琳琅姑姑回來了再開始習字也不遲,到時候琳琅姑姑見着她如此專心,說不準能給她多買幾塊松子糖也說不定。
想及此,她垂頭低笑,一臉狡黠的模樣。
而昭夢見着她們主僕兩人相處的愉快,也放了心,便向着如意公主告辭道:“楊主子,奴婢就先回去了。”
如意公主這纔回顧神來,看着她,忙說道:“嗯,那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你回去之後替我問蕭姐姐好,叫她有時間來芳華園玩。”
“是,奴婢定當將楊主子的話轉告給我們家主子。”昭夢點點頭,最後看了傾城一眼這才念念不捨的轉身離開,雖說同在王府之中,但同爲奴僕,毫無自由可言,若是以後再要和之前一樣談心聊天怕也是不大可能了。
傾城看着昭夢緩緩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從今日開始,她便要留在芳華園之中,成爲如意公主身邊的一命奴僕,伴她喜,伴她哀,將自己的餘生都系在如意公主身上,這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悲哀?
她不知道,因爲未來從來就是不確定的,三年前,她認段義爲義父,早已明白了自己這一生該如何走下去,半個月之前,她已然認命,原本以爲自己會留在皇宮之中,伴隨皇上之左右的時候卻被送進了寧王府,而就在近日,她覺得自己會一輩子伴隨在如意公主身邊,可結局到底會如何?誰也不會知道!
想及此,傾城心中一陣悲涼,她就好似塵芥一般渺小,但縱然這般,她依舊想要將自己的命運抓在自己的手中,想要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保護着這個天真活潑的如意公主,願她一輩子如此單純幸福!
如意公主望着傾城,看着她望着昭夢離去的背影微微發怔,便試着詢問道:“你是不是捨不得昭夢?你可別難過,若是以後你想她了,可以經常去找她玩的!”
傾城這纔回過神來,看着一臉天真的如意公主,淺淺一笑,答道:“奴婢的確是捨不得昭夢,不過同在王府之中,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很,奴婢想要見她也是簡單的很,只是方纔奴婢在想一個問題。”
如意公主畢竟是小孩子心性,瞬時就被她的話所勾走了,忙問道:“什麼問題?”
“奴婢在想,主子這麼貪吃,又這麼喜歡偷懶,以後奴婢可要好好想個法子才行。”傾城笑看着如意公主,神色間一片寵溺。
如意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故意將眼睛看向了別處,因爲心虛,所以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其實我也不想偷懶的,我也知道琳琅姑姑一直對我期望頗高,但是她一直逼我逼得太緊了,有的時候我想歇息一會兒都不成。”
說着,她更是可憐巴巴看向了傾城,宛若一個逃食的小貓似的,輕聲道:“傾城,今天的事兒你可別告訴琳琅姑姑,若是被琳琅姑姑知道又該傷心了。”
外人都傳琳琅姑姑很是嚴厲,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怕琳琅姑姑責罵她的,畢竟她已經習慣了琳琅姑姑的責罵,若是哪日琳琅姑姑對她關切有加她倒是還會不習慣了。
只是自從來到了寧王府之後,每次琳琅姑姑發現她偷懶卻再也沒有責罵了,只是長嘆一聲氣,當時的她還在心中暗自高興,卻在一次夜裡發現琳琅姑姑站在她的牀頭落淚,當時她可嚇怕了,自她有記憶開始,琳琅姑姑就在她身邊伺候,而這十多年來,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未曾見過琳琅姑姑哭過,但是那夜,琳琅姑姑卻是站在她的牀頭壓抑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