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漸漸冷靜下來。
冷靜之後,子衿纔將自己這三年來的經歷,以及目前的狀況講給了齊康聽,當齊康得知柳如煙又一次下手毒害子衿,卻被顧習秋誤食之後,微涼如水的夜裡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行,我們要在她再次下手之前除掉她,不然小姐你太危險了。”
“除掉她不難,只要我們像她一樣夠陰險,但是若她死了,我們就沒有機會除掉佟氏了,柳如煙必須是一根導火索,引着我們一步一步除掉佟氏和那個太妃。”說到這子衿又一次擡手去撫摸額間的梅花,每見這朵梅花一次,她的仇恨便加深一次。
齊康的臉幾乎糾在一起,一臉凝重地說道:“小姐,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子衿一笑,“反正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
齊康打斷她的話,“那更該珍惜纔是。”
子衿望着齊康一臉緊張的表情,不忍再說什麼,於是說道:“我會小心的。”她看了看齊康,問道:“說說你吧,進宮這幾年順利嗎你在哪個宮當差”
“小姐,說來慚愧,我進宮三年了,卻一直是在內務府,手下雖然管着幾個小太監督,但終究也算是個跑腿,他們都叫我小康子。”齊康簡潔地答道,頓了頓又說:“皇宮太大太複雜了,這三年我只遠遠地見過皇上一面,還沒看清楚。”
子衿一笑,“那也是正常的,皇上哪是那麼容易見的。”
齊康點了點頭,“其實我一直是想接近皇上的,也好在需要時幫小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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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轉了轉眼珠顧左右而言他:“齊康,你能不能想辦法找一點比較年久的老墳骨頭”
“找那幹啥”齊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詫異之色。
子衿一臉神秘,“用處大着呢”
齊康雖是不懂子衿何意,但也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又連續發生了兩件怪事。
第一天,柳如煙發現有人在她窗外走來走去,推門一看居然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看不清面目,卻是穿着顧習秋那件湖綠色流雲水袖紗衫。
第二天,不止是柳如煙,幾乎整個凝香院的人都看到顧習秋的房內有着幽藍的火光。
又過了兩天,正值深夜,柳如煙慌慌地在屋了踱着步子,一連多日的怪異現象已經摺騰得她筋疲力盡,先是一連三天夜裡的哭聲,幾乎是哭得她整個心都揪到了一起。
而後又是窗外的人影,這兩天顧習秋的房內居然冒出了幽幽藍火,她開始由內而外的恐懼,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甚至一閉上眼睛就是顧習秋死時的驚恐目光,難得入睡的時候也會被一個又一個噩夢的驚醒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時,突然有人敲門,柳如煙心下一抖,顫聲問道:“誰呀”
門外沒人回答,依舊是咣咣的敲門聲。
“誰呀”柳如煙沒好氣的又問了一句,卻依舊沒人回答。
她披上外套,戰戰兢兢地走過去開門,門栓一開,剛剛把頭往外一探,突然感覺有個東西從天而降,纏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嚇了一跳,藉着燈光一看,竟然是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她認得那雙鞋,甚至整個凝香院的人都認得,這鞋是顧習秋生前穿的,包括她死時穿的也是這雙,她的人包括這雙鞋已經被侍衛拖走了,可爲什麼又從天而降,她嚇得臉色蒼白,大叫着跑到院子裡,扯着自己的頭髮胡亂地喊着:“有鬼,有鬼”
自那天開始,大家都說柳如煙瘋了,因爲她開始眼神呆滯,聽不懂別人講話,不洗臉不梳妝,那晚扯亂的髮髻就沒有再梳好,她每天縮在牀角里面瑟瑟發抖,見人就喊有鬼
子衿看着如此瘋瘋顛顛的柳如煙,只輕輕地道了句:“欠下的,總要還的。”
所謂做賊心虛正是如此,齊康穿上習秋的衣服,再套上一個假頭套,就能把她嚇得魂飛鬼散,悽聲慘叫。
至於夜晚顧習秋房間冒出的幽幽藍火,也就是人們所說的鬼火。其實就是人下葬後骨頭裡的磷化鈣與周圍的環境發生反應變成的磷化氫,好多墳年久失修,磷化氫一旦從地殼冒出來暴露於地面就會發生自燃,夜色下藍火幽幽,人們就誤以爲是鬼魂在作祟。子衿正是利用這一原理才讓齊康找些年久墳裡的骨頭來。
就在柳如煙已經接近崩潰邊緣時,子衿又找來了一雙類似於顧習秋死時腳上穿的繡花鞋,齊康用他那點不算高明的功夫,半夜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柳如煙的房頂,用兩根挺杆將那雙紅色繡花鞋架在柳如煙的大門橫壁上,用一根細線兩頭套上小螺絲,遠遠扯着那雙鞋,然後敲門,等柳如煙走出來開門一探頭,就拉一下那根繩,繡花鞋就從天而降,落在了柳如煙的脖子上。
轉間眼,就快到了八月十五皇上選秀的日子了,秋意一日比一日濃了,偶爾有幾片樹葉輕輕飄落,轉眼又被宮人們打掃得乾乾淨淨,夜裡子衿和楮金雅提着兩盞四角宮燈緩步走在青石花磚上,兩旁的紅牆碧瓦越發沉悶得令人窒息。
子衿笑看着楮金雅,歉然道:“金雅姐姐,這麼晚了,還要你陪我去給習秋妹妹燒紙錢,實在是難爲你了,只是這宮中不許燒紙,我也只好偷偷摸摸的出來”
楮金雅安撫似的拍拍她的手:“今兒是習秋妹妹頭七的日子,咱們爲她燒些紙錢也是應該的,她是那麼喜歡吃東西的一個人,咱們多燒一點,別讓她在那邊虧了嘴。”
兩人正低頭說着話,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子衿趕緊將宮燈一吹,扯着楮金雅閃身躲在幾株大樹後面。腳步聲越走越近,待近前一看是頂轎子,而且是從留芳宮裡擡出來的,兩人互相對視皆不明白怎麼回事。
恰巧這時一陣風吹過,轎簾微微吹起,子衿藉着月光瞅向轎內,居然是柳如煙。
幾人擡着轎子緩緩而過,子衿和楮金雅自樹後走了出來。
楮金雅一臉詫異地看着子衿,“那柳如煙不是瘋了嗎”
子衿也喃喃說道:“是啊,不是瘋了嗎這是擡哪去了”
二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給顧習秋燒了紙錢,子衿又在心中默唸着害她的人已經瘋了,讓她安息之類的話,二人這才一起回了留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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