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真相

好不容易熬到皇上下了早朝,照例在養心殿內批閱奏摺。

我在心裡盤算着怎麼跟皇上提起這件事,如果皇上忘記了我又該如何應對?看着皇上認真批閱奏摺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皇上開口了,“婉玉,你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我……”皇上突然問起,我反倒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怎麼了?跟朕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嗎?”皇上語氣溫和,繼續問道。

我想了想,咬了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朕不是說過嗎,只有我們倆的時候不要下跪。”皇上說着,便要扶我。

我執意不讓皇上扶起,說道:“奴婢求皇上對玉蘭負責,給她一個名分。”

皇上聽後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就這樣看着我,半天不說話。

我能感覺到皇上臉上微微的變化,我就這樣跪在地上屏住呼吸,等待皇上的發落。

半晌,皇上開了口:“婉玉,在你心中,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頓時覺得有些意外,皇上怎麼會問起這樣的問題?我想了想,答道:“在奴婢心中,皇上不僅是一國之君,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停頓了一下,思索下面的話到底該不該講出來。算了,我一咬牙,繼續說道:“作爲一個男子漢應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哦?”皇上語氣有些冷漠,問道:“那你說說,朕都做過什麼該負責的事情呢?”

我見皇上如此跟我兜圈子,就是不想說起玉蘭的事情,我便有些惱火,大聲說道:“皇上不記得那次在青荷殿的事情了嗎?皇上不是已經寵幸過奴婢的姐妹玉蘭了嗎?爲什麼皇上不承認呢?爲什麼不給玉蘭一個名分呢?玉蘭雖然身份低微但是也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啊,難道皇上就這麼不重視一個女人的名節嗎?”我一口氣把我心中所想全部都說了出來。

我以爲皇上會發怒,但是沒有,皇上只是靜靜的看着我,就那麼看着我,片刻後說道:“你認爲朕是一個趁人之危的人嗎?”

“難道不是嗎?”我苦笑着反問道。我雖然不願意相信皇上做的這一切,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又如何可以不相信呢?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皇上似乎是對着我說的,也像是在自言自語。“婉玉,你真的希望朕冊封賈玉蘭爲妃嬪嗎?”

我當然不願意了,但是事到如今我又有什麼辦法,我俯首恭敬道:“奴婢請求皇上立即冊封玉蘭。”

“好,朕答應你。來人!”皇上語氣堅毅而痛快的說道。

門外的房有財聞聲立即進入了殿內,俯身說道:“皇上有什麼吩咐?”

“傳朕口諭,立刻冊封明珠殿宮女賈玉蘭爲正十五品惠儀,不得有誤!”皇上厲聲說道,語氣中透漏着一絲怒氣。

房有財聽後小聲提醒道:“皇上,這賈玉蘭從一個小宮女直接冊封爲正十五品,有些不大合適吧,我大梁開朝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是不是……

“你想違背朕的旨意嗎?什麼都有第一次,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朕是一個負責人的人……”皇上怒道。

“奴才遵旨!”房有財看見皇上發火,不敢繼續問下去,退出了養心殿。

我跪在地上,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醬一般,什麼滋味都有,說不上是喜是悲還是心碎。

“這下你滿意了嗎?”皇上冷冷的問道。

“奴婢謝皇上!”我俯首下去謝恩,話還沒有說完,眼淚便奪眶而出,我努力忍住眼淚,不讓皇上發現。

“你回紫竹殿裡好好反省吧,朕不想看見你。”皇上轉過身去,用後背對着我,冷聲說道。

“奴婢遵旨。”我起身退出了養心殿。

殿外,房有財還沒有去傳旨,看見我出來立刻上前小聲說道:“皇上這是怎麼了?要不你在勸勸皇上,突然冊封一個小宮女這麼高的品級,會引起後宮不滿的……”

我此刻已經心力交瘁,哪有心情聽他說話,擺了擺手,說道:“就按皇上的意思吧。”

房有財還要說什麼,看見我臉上依稀的淚痕,沒有再說出口。

回到了紫竹軒,我便俯在牀上哭了起來,久違的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我心裡覺得十分委屈。爲什麼皇上會將這些事遷怒於我?爲什麼皇上說不想看到我了?也許皇上真的不再需要我了。我就這樣任意淚水在我臉上放肆,一直哭到昏昏沉沉睡着了……

我已經幾天沒有在皇上身邊服侍了,也許正如皇上所說吧,皇上不想在看到我了。

我聽說皇上已經連續幾夜在玉蘭處休息了,這引起後宮很多不滿。後宮中的妃嬪們還不知道內情,只知道一個小小的宮女一夜之間被冊封爲了正十五品惠儀,比進宮選秀的秀女晉位品級還高出許多。這讓很多出身名門閨秀的後宮嬪妃憤憤不平。

上次寶珠的得寵就引起了後宮內很多妃子的抗議,據說當時還有幾個好事的妃嬪一起去求見過太后娘娘,請他老人家做主,後來也不了了之。現在又出現了一個賈玉蘭,而且得寵之勢已經蓋過了寶珠。現在玉蘭已經成爲了這後宮各路妃嬪的眼中釘,肉中刺了,也許玉蘭自己還揮然不知呢。玉蘭平日裡比較懦弱,對什麼都後知後覺,作爲姐妹,我應該在身邊多提點一些才行。

傍晚,彩霞掛滿了天空。我稍稍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今天皇上會在蝶玉儀處用膳,正好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去看看如今已經身份尊貴的玉蘭了。

玉蘭居住在懿祥宮的同心殿,懿祥宮內的一宮主位是長公主福澤公主之生母陸羽儀。陸羽儀爲人親和,與世無爭,玉蘭住在懿祥宮我也算放心了。

我來到同心殿外等候通傳,現在玉蘭已經貴爲娘娘,身份今非昔比。

不一會,我被同心殿的小太監領進了殿內。同心殿內裝飾的清新淡雅,很符合玉蘭的性格。

“婉玉!”

我正四處張望,也不知道玉蘭從哪裡走出來的,看見我突然大叫我一聲,聲音中帶着些許的傷悲。

玉蘭此刻穿着打扮已經全然不是一個小宮女的的形象了,她一身淡藍色長裙,頭上戴着星點珠翠,看上去高雅大方,其實玉蘭裝扮起來一點也不遜色後宮其它妃嬪。

“奴婢參見惠儀娘娘!”我立刻屈伸行禮。

“婉玉……”玉蘭說着便淚流滿面,抽噎着說不出話來。

我一看玉蘭這樣,便慌了神,立刻起身上前扶住玉蘭,也不顧那些規矩了,連聲安慰道:“怎麼了玉蘭?”

玉蘭只是哭,不說話。我對着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擺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待房間內只剩下我和玉蘭兩人的時候,玉蘭漸漸止住了哭泣,小聲說道:“婉玉,我們誤會皇上了……”

“什麼誤會皇上了?”我沒反應過來,隨口問道。

“皇上那日在青荷殿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這是我在侍寢後看見牀上有血跡才知道的……”玉蘭頭低的很低,聲音越來越小。但是每一個字還是深深的扎進了我心裡。

“什麼?”我驚的站了起來,“你說你在侍寢之前還是處子之身?”

“恩…..”玉蘭的眼淚又一顆顆的掉了下來。

“那你說你胸口悶,還噁心,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我後來問過蕭太醫,他說是我精神緊張又有些着涼,纔會有那些反應的。婉玉,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真的不想當後宮妃嬪的……”

我看着玉蘭哭泣的樣子,心裡有些哭笑不得,我淡淡說道:“現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能有什麼辦法?皇上也真是的,既然在青荷殿沒有寵幸你,爲什麼還要冊封你爲妃嬪呢?還要昭你侍寢,可見他還是一個薄倖的人。”

“皇上他……皇上在我冊封之日喝的很醉,在寵幸我的時候一直……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玉蘭說着,哭得更大聲了。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看見玉蘭的兩瓣嘴脣一動一動的。原來是我一直誤會皇上?原來皇上心裡一直是有的我?原來……

我想到這裡,便坐不住了,皇上此刻一定很難受,我得去找皇上,跟他說清楚我心裡的感受。

我拉住玉蘭的手,快速說道:“玉蘭,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步,就是上天註定好了的,你命中註定會成爲皇上的嬪妃,你好好接受它把。還有就是,在後宮中處處要小心,要堤防身邊的人。”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真不知道玉蘭明不明白。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現在就想去找皇上。我快步朝着蝶玉儀的戀蝶殿走去,已經可以說是跑去了。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我心裡十分着急,我知道皇上這幾天一定過得很不好,我要早些去跟皇上說明白我的心裡也有他。

由於天黑路滑,我又跑的太快沒有注意腳下,在路過御花園的時候,我一個不留神跌入了池中。

“救命……救命……”我一連喝了幾口水。

雖然還沒有完全入冬,但是氣溫已經很低了,尤其是到了晚上。這池子裡的水冰涼刺骨,很快我的身體就沒有知覺了。

我只希望快些有人路過發現我救我上去,我還有話沒有跟皇上說明白呢,哪怕讓我見皇上最後一面跟他說清楚也好啊。

我在池子中機械般的撲通着,漸漸的失去了意識。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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