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巖這輩子第二次進牢房,但這不是杞縣那種小縣城的簡陋牢房,而是關押重犯的刑部大牢。這裡守衛森嚴,紅娘子再想要劫獄,根本不可能。
李巖木木地坐在牢房中,想起被押解上京前,李家將他從李家族譜劃掉的事情。李家以他爲恥。李家一干族老圍着他痛罵了整整三個時辰。李家差一點兒因爲他的作爲而滅族。他李巖是李氏一族的罪人。
這樣的打擊對李巖是巨大的,古代世界家族最爲重要,而他李巖,竟然被家族所不接納,下到地府後,祖宗和父親也不會認他這個兒子吧?
牢門被打開,獄卒走了進來:“李巖,有人來看你了。”
這時候還會有人來看自己?難道是紅娘子?她來送死嗎?李巖猛地擡頭。進入眼簾得而卻不是紅娘子健美的身影,來人的身段也很眼熟,但是個男人,不是女人。
“充裕侯,你老慢慢說,等你要走時,大聲叫我就是了。”獄卒諂媚地退了出去,露出男人的臉來。
看到熟悉的面孔,李巖驚叫出聲:“湯兄?”
他剛纔聽到獄卒叫湯兄什麼?充裕侯?湯兄怎麼成了朝廷的侯爺了?
“李信。”湯大哥叫着李巖的原名,“我帶了酒菜,我們喝一壺。”
說着,湯大哥放下手中的食盒,從裡面拿出了幾個小菜,一盤肥雞,一壺酒和兩個酒杯。他給自己和李巖各斟了一杯酒。
李巖神色複雜地看着湯大哥,他們是同一個縣城的富家公子、同一個書院的學生,曾經被人拿出來比較,他自認爲自己處處壓湯大哥一頭。但如今,他們是一個即將梟首的反賊頭子,一個是身份貴重的侯爺。這種反差,實在讓他覺得諷刺。
“請吧。”湯大哥對李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李巖緩慢地伸出手,端起屬於自己的酒杯:“難得你會來看我。”
“畢竟朋友一場。”湯大哥淡淡地道,“你可以對我不仁,但我不能對你不義。”
李巖覺得這話有些不中聽:“湯兄,我何時對你不仁過?”
湯大哥冷笑:“你與那紅娘子勾勾搭搭,拖累我湯家,害得我湯家差點兒滿門被斬,是爲不仁不義。”
李巖辯解:“可紅娘子攻打縣衙,也將你們一家都救出來了。說起來,紅娘子對湯家也有救命之恩。”
湯大哥呵呵地糊了李巖一眼:“我們湯家可沒有被那女匪所救。你出牢房後看到我們牢房有人了嗎?我們自有辦法逃離,用不着一心想跟我妹妹搶男人的女匪來救。”
李巖聽到湯大哥提起自己的前妻,不由愧疚:“湯兄,我曾經去找過魚孃的屍體,卻一直沒有找到,應是被你收斂了吧?”
“我妹妹不用你關心。”湯大哥聽李巖說起自己妹妹,氣就不打一處來,“你若真對我妹妹有心,又怎會跟女匪勾結?李巖,你落得今天的下場是你活該,是你自找的。貪圖女色,色慾薰心,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的本質?否則,我絕對不會將妹妹許配給你。”
“我不是。”李巖想爲自己辯解,可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話來。說什麼?說他沒有跟紅娘子兩情相悅?說他沒有幫助紅娘子攻擊縣城反抗朝廷?這些他都是做過的啊?
“哎——”湯大哥嘆了口氣,“事情這麼久了,我也不會再怪你了,何況,你也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這一次,我是來給你送行的。吃頓好的,黃泉路上也能做個飽死鬼。”
“……多謝。”李巖明白,湯大哥能夠來看自己,已經是非常有義氣的表現了,沒看到李家族人避他如瘟疫嗎?
兩人就這麼着一杯我一杯,喝光了壺中的酒。湯大哥最後什麼也沒有再說,直接離開了。李巖掰下一根雞腿,慢慢啃着。有多久沒有吃這麼美味的雞腿了呢?他也記不清楚了。
三天後,李自成和李巖一行人被推到菜市口砍頭。李巖跪在地上,劊子手站在他的身後。忽然,圍觀的人羣中一陣混亂,接着一個身穿紅衣服的女人拿着刀衝了出來,向李巖衝去。
人羣中有人大叫:“劫法場了!”
一聲冷喝響起:“放箭!”
幾十只箭矢朝紅衣女子射過去,紅衣女子躲過一支兩支,躲不過十幾支幾十支,最終被箭矢射成刺蝟,倒在李巖前方五米之處。
“紅娘子……”李巖望着死不瞑目,雙眼仍對着自己的紅娘子,眼淚流了出來。雖然他後悔過、埋怨過紅娘子,但他清楚,紅娘子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對他最好的人。直到紅娘子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心中眼中也只有一個他。
“你在黃泉路上等着,我來找你了。”李巖說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句話。
刀落,頭掉地。
一旁的屋頂上,林白妤看到李巖身死後,轉身離開。她感覺到體內屬於原主的怨恨徹底消失了,身體輕鬆無比,境界有了提升,得趕緊找個幽靜的處所閉關穩固境界。
與湯家人交代一聲後,林白妤就開始閉關,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紛紛擾擾。
崇禎對東林黨人動手了。東林黨人先還硬氣,認爲沒有他們,朝廷也就癱瘓了,結果崇禎迅速地用自己招攬的人才替代他們。那些人才雖然文章寫得不如他們好,詩詞不如他們寫得漂亮,但這些人在某一項才能上完全秒殺他們。朝政不但沒有因爲他們的罷工而癱瘓,反而比他們在時的效率還高,政令上行下通,有條不紊,那些代替他們的人士完成工作比他們還要厲害。這下子,東林黨人坐不住了,紛紛想要回到朝廷上。然而,朝廷是他們想走就走想來就來的地方嗎?這裡可沒有了他們再容身的地方。
東林黨人怒了,好,你崇禎不仁,別怪我們不義。仗着皇帝不殺士大夫的潛規則,東林黨人對着崇禎開炮了。文人最厲害的是什麼?就是他們的筆桿子。想當初,崇禎最信任的大太監、王承恩的師傅曹化淳,這個個性忠厚,與東林黨人還算交情不錯的太監,還不是被他們一杆筆寫成了賣國的無恥之徒嗎?哼哼,皇帝又怎樣?他們照樣可以用筆給他潑髒水,讓皇帝知道他們是不能得罪的。
可惜啊,東林黨人料錯了崇禎。崇禎這次是下了死心地滅了東林黨。士大夫不能殺是吧,那我就流放,還給他們弄了一個光面堂皇的“名目”:教化蠻夷。鬼的教化蠻夷。那些蠻夷可不歸你大明朝管,要你費心教化?
可惜啊,就算東林黨人再怎麼抗議,崇禎也不爲所動,錦衣衛出馬,強硬地將這些人丟到了關外。爲了活下去,這些軟骨頭轉頭就投靠了滿人。這下可把皇太極高興了,重用這些東林黨人,不斷地跟大玉兒說崇禎皇帝有多蠢,竟然將這麼多人才白送給他。
崇禎呵呵冷笑:愚蠢的是誰?只是一些空談主義者,虧滿清的皇帝把他們當寶,有滿清皇帝哭的時候。
滿清的皇帝沒有哭。他們可沒有中原皇帝不殺士大夫的潛規則,這些東林黨人惹滿清皇帝不高興了,皇帝直接咔嚓了他們。他終於理解崇禎皇帝了。這幫東林黨人根本不是什麼人才,根本就是敗壞朝綱的蠢貨。虧中原的皇帝忍耐了他們那麼久。哎,自己的承受力與耐性比不上中原皇帝啊!
林白妤終於穩固好境界出關了,崇禎應該是在湯家安排了眼線,立刻就招她進宮。
“先生這次閉關時間頗長。”
林白妤微微一笑:“草民修道,到了一定修爲,這閉關是常有的事情,還請陛下多擔待。”
崇禎聞言沒有什麼不滿,應該說暗中很是滿意。這樣一個能力強大的人能夠一心修道最好,自己不用做出“狡兔死,走狗烹”的決定。
兩人剛剛開始聊,門外傳來說話聲,接着一個嬌俏的聲音在外面想起來:“父皇,女兒給你送糕點來了,可以進來嗎?”
崇禎看了林白妤一眼,道:“是朕的小女兒長平,很孝順的孩子。”
說完提高了聲音:“進來吧。”
書房門打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走了進來。林白妤打量着這個歷史上頗有傳奇色彩的長平公主,只見其相貌俏麗,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氣質純淨中帶着高貴,又帶着青春活潑,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怪不得崇禎最疼愛這個女兒。
“父皇。”長平公主盈盈給崇禎行了禮,又帶着好奇地打量着林白妤。
崇禎沒有詳細說明林白妤的身份,只對長平公主道:“這位是湯先生。”
其餘就什麼也沒有說了。
長平公主沒法,只得叫了一聲:“湯先生。”
林白妤拱了拱手:“見過公主。”
絲毫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見到公主就叩頭行禮什麼的,讓這位有些單純的公主對林白妤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