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 殺雞儆猴
回了自個兒院子裡,玉氏亦是打了個寒顫。她自也並不是心慈的,這府裡若有壞了規矩的,玉氏處置手段若狠些,也是有鬧出些個人命的。她心裡,到底並不如何介意。只是玉氏便是賞人一頓板子,也便只須得輕輕囑咐一句,自個兒自然也是不會去瞧的。如今她卻也是瞧見了,瞧着那慧安師父,卻亦是被鞭笞得血肉模糊。
芳情心底亦是泛起了一股寒氣兒,只想自己原本也是瞧中了李竟好皮相,竟也是曾生出了那些個心思。且也是不提李竟那暴虐的性子,便是姚雁兒,原本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虧得自己知趣兒,挑中了二爺。二爺雖然不算十分富貴,可是卻也是知冷知熱。芳情掏出了帕兒,輕輕的掩住了脣瓣,她瞧着玉氏,面上頓時浮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之色。自家這個姐姐,可不就是圖着大房那邊那些個利益干係?只是這一次,卻也是越發落了顏面,十分不好了。
只是那音娘,確實也是個狠辣的,虧得自己機巧,卻也是不曾真個與她做對。
想到了這兒,芳情方纔是輕輕的吐了口氣,只是那心裡頭卻也是添了些個惶恐。
另一頭,姚雁兒難得臉紅紅的,驀然別過了臉兒去了:“我什麼時候,肚子裡卻是有了個了。”
李竟輕輕低笑:“原本便是遲早的事兒,沒些個日子,就是有了。”
他眸子光彩流轉,彷彿是漫不經心的說了這句話兒。可是姚雁兒的臉頰,卻也是一點一點的泛紅。她不由得想起了,這些日子李竟那樣子的放縱。也許是因爲前些日子的清心寡慾,一旦能沾葷腥,李竟似乎是要將自己所有的勁兒弄出來。可是就是這樣子,每次就折騰得姚雁兒身子軟綿綿的。
武安伯府之中,房間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縈繞在房間之中。納蘭羽輕輕咳嗽了兩聲,她只覺得面頰火辣辣的疼,一顆心兒也是不斷下沉。納蘭眉那個賤婢,竟然如此相待自己。她一個庶出的女子,實在也是再卑微不過了,又哪裡來這樣子的本事,竟然如此待自個兒。她是嫡出的女兒,若不是被這等欺辱了,原本也是並不會這般。一想到蕭玉死的樣子,納蘭羽心裡就打了個寒顫。實在是太可怕了,自己的母親原本是嫡妻,誰想竟然是死得這樣子悽慘。
納蘭羽捏緊了手掌,那心頭頓時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說不出的寒意。她的喉嚨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音,半張臉頰雖然已經被紗布包住了,可是仍然是有那血珠兒一點點的滲透出來了,顯得是那麼樣子的駭人,那樣子的可怕。更重要的是她眼神之中,彷彿有火花流轉,彷彿寒冰之中的兩點火星,竟然是說不出的駭人。納蘭羽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毒,心裡卻也是不斷詛咒,她是一定要報仇的。對於納蘭明,納蘭羽早就沒有什麼指望了。這個男人,不但害死了她的親孃。納蘭眉說了,只說她那個臉兒是被石頭磕傷的,納蘭明也是一點兒也沒懷疑。如今府中都知曉,她是已經失寵了,又因爲她不受待見,連以前的貼身丫鬟萬兒也是躲得遠了去,不肯與她一道。
只這時候,那門輕輕的推開了,發出了吱的輕聲。一道身影就悄悄過來,十分的婀娜嬌柔。
納蘭秀容色十分憔悴,面上亦是添了些個惶恐。她輕輕的捧了一碗粥過來,面上垂下了淚水,一點點的輕輕滑過臉頰。
納蘭秀亦是蕭氏女兒,只是蕭氏待她,雖然不如對納蘭音那般不待見,可總也是若有若無的忽略。且納蘭秀性子十分靦腆,又是極內向的性子,故此亦是不會與家裡姐妹紅了臉兒。也是因爲這樣子,納蘭眉心裡倒是並不怎麼記恨納蘭秀,只是拿那言語擠兌了幾句。然而納蘭秀性子本來就膽小,如今早就已經被嚇得十分厲害了。她面上的淚水輕輕的垂過了臉頰,那心裡面更是充滿了惶恐。
“二姐姐,我偷偷弄了些個粥水,來服侍你吃了。”
納蘭秀膽子雖小,卻也是個重情的。納蘭羽如今面上用的藥,每日的吃食,倒是這怯生生嬌滴滴的女孩子張羅過來的。
如今蕭氏已經不在了,父親姐妹都變了個樣兒,故此納蘭秀也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納蘭羽身上。
因沒有丫鬟服侍,納蘭秀卻取出了粥,自個兒餵給了納蘭羽。
納蘭羽眉頭皺起,她心裡充滿了怒火,雖然覺得這白粥淡而無味,可是仍然是一口口的嚥下去。
吃了小半碗,納蘭羽就吃不下了,她尖聲說道:“秀兒,我讓你尋一些好些的傷藥,尋的怎麼樣了?如今我的臉,可還是痛得緊。”
她臉上雖然上藥了,可是仍然是覺得說不出的痛楚。一個女子,最愛惜的,無疑是自己的容貌的。
納蘭秀輕輕一顫,險些將勺子裡的粥抖出來。她輕輕的將這勺子放回了碗裡面去了,垂着頭說道:“我,我本來也去尋藥,卻被眉兒姐姐瞧見了,說了,說了許多要挾的話兒。”
納蘭眉說的那些話兒,她只要想一想,就覺得說不出的可怕。那時節,納蘭眉瞪着眼,眼睛裡滿是冷冰冰的諷刺,她緩緩說道:“秀兒妹妹若還是去尋藥,可是要仔細那張如花似玉般的臉兒。”
這些話兒,納蘭秀眼見納蘭羽傷得重,自然也是一點兒都是說不出口的。
納蘭羽冷冷說道:“這個賤人。”
納蘭秀如今心裡頭也是有個念頭,早在心裡頭了,卻一點兒也不敢說。可是現在,她想起了納蘭眉說的那些話兒的樣子,她的心裡就覺得說不出的害怕。再瞧瞧納蘭羽這般樣子,納蘭秀還是禁不住開口了:“我,我倒是有一個主意的,就是擔心二姐姐不肯依。如今娘死了,這個家裡頭也是待不住,不如,不如讓大姐姐幫襯一二。雖然這些個事兒,其中也有大姐姐的關係,可是若是說起來,終究還是娘對不起她。”
她瞧着納蘭羽的臉色變了,變得說不出的可怕。
而納蘭秀卻也也是禁不住相勸:“二姐姐,你何不受受委屈。我也是仔細想過了,大姐姐對外既然是有純孝的名聲,總不能不理會我們。”
納蘭羽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驀然推開了納蘭秀,那粥水潑了納蘭秀一身,那碗也是碎成了好幾片兒。
納蘭羽尖聲說道:“你好得很,竟然是連母親的仇也顧不得了。”
一想到納蘭音,納蘭羽心裡就頓時升起了無窮無盡的忿恨。是了,若不是納蘭音,自己又何至於落成這種樣子。這個賤人,披着美人皮,卻是一條毒蛇。她原本還不想理會納蘭音,還想自過自的小日子,還想等時機成熟,自己才撕碎納蘭音的美人皮。可是她沒想到,納蘭音竟然是這樣子的狠,居然是先下手爲強,做出了這麼些個事兒出來。
納蘭羽的內心之中頓時充滿了怨毒。
可惜沒想到,納蘭秀那個蠢物還提點自己去投靠這條毒蛇。
這個蠢貨,難道不知道,那根本是自尋死路。
是了,自己落得如此田地,罪魁禍首就是納蘭音。而在納蘭羽的心裡,已經升起了復仇的怒火。
然而到了如今,她又怎麼還能復仇呢?在家裡頭,她已經一無所有,連那個庶出的妹子,也是已經能欺辱自己,她雖然是穿越者,可是她又還能有什麼?
隨即穿越者三個字,卻是在納蘭羽心裡頭點亮了什麼。
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昭華公主趙青,一定也是個穿越者。那些個什麼紅樓夢,那個什麼報紙,如果不是穿越的人,一定鼓搗不出來。還有那些個風格多變的詩詞,甚至那一曲和自己一樣彈奏的醉紅塵,這無不證實了趙青乃是自己前輩的身份。然而自己卻沒有趙青那份運氣,趙青一出生,那可是個公主,金尊玉貴,可也是誰都比不了的。這個時代,只有自己和她,是超越一切,擁有許多優勢的。當然她們這些穿越者,在這個時代,亦是可以稱之爲妖物。她也是相信,趙青一定是不樂意知道這一點。她也是可以利用一些東西,要挾這個美貌高貴的青公主。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和趙青結盟,利用趙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東西。
納蘭羽的面上忽而綻放一絲甜甜的笑容,納蘭秀委委屈屈的站在一邊,她瞧着納蘭羽臉上的笑容,越發莫名。
納蘭羽輕輕的招手,讓納蘭秀過來,在納蘭秀耳邊輕輕說道:“秀兒,我要你幫我出去,我要去找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是能替我報仇的。”
納蘭羽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公主趙青,對李竟也是充滿了不喜。不然那些個報紙,那也是不會橫空出現,讓昌平侯府一夜之間就飛到了風口浪尖。既然是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能成爲朋友了。納蘭羽想了很多,比如如何巧妙威脅趙青,而自己卻也是不至於沒有依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那個青公主,如今正在府裡,和她怨恨的父親在一起風流快活。
在另外一個院子裡,趙青背脊靠着青石桌子,她裙子被撩開得很高,而且與納蘭明很親熱。兩個人身子輕輕的晃悠,汗水紛紛垂落,澆得肌膚隱隱透出了緋紅之色了。他們正值情熱,溫柔纏綿,似乎怎麼也不夠了。明明的陽光照在了兩個人身上,院子裡肆無忌憚的兩個人裡,躺在青石桌子上的趙青伸出了腿兒,肌膚白花花的一片刺目,卻也是在輕輕的顫抖。兩個人脣瓣貼在了一起,雙眸之中卻也是透出了連綿不斷的情意。
姚雁兒垂下了頭了去,心裡也悄悄的罵了一聲荒唐。
可也怪李竟,卻也是一點兒也是不知道節制。這般不知節制,這般放縱歡愉,且姚雁兒知曉自己如今這身子的狀況,故此李竟說的或遲或早就能有了,倒也並非是無稽之談。只是姚雁兒忽而發現,自己竟然當真認真思索這個事兒,心裡更加禁不住添了靦腆羞澀。
她那臉頰之上的紅暈,卻也是好似桃花緋緋,越發是顯得說不出的可人了。
“也,也不見得就能成。”姚雁兒瞧了李竟一眼:“若是一時懷不上,我又如何向你娘交代?”
李竟眼角輕輕一挑,讓他眼睛裡的神色更加清潤透亮,那雙眸子,更好似侵泡在黑沉沉的水中,越發的晶瑩秀潤。只瞧一眼,就能讓人的心裡生出了些個涼絲絲的感覺。而如今,李竟卻也是緩緩說道:“若一個孩子原本有的,後來卻也是沒有了,總是會有一個原因的。這個原因,就要瞧我可是要追究那些個人的不是。”
姚雁兒怔怔的瞧見李竟,她倒也不覺得李竟腹黑,不過李竟真是半點兒也沒將賀氏放在心上的。
李竟忽而摟住了姚雁兒,鼻樑輕輕碰在一起,仿若能嗅到了對方的呼吸,縈繞其中,竟然亦是說不出曖昧。姚雁兒手指扣住了李竟的衣袖,一點一點兒的,慢慢的抓緊。有時候她覺得眼前男子冷靜的可怕,聰明的可怕,可是卻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般,對她綻放那意想不到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