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裡,年齡稍長的學子和楚凌玥這種年紀稍微小一點的並不在一起唸書。再加上楚凌玥這些學子裡面大部分都是姑娘,不需要知道太多道理,只要會識字,粗通文藝就好,更加不會跟那些即將成爲朝廷棟樑的孩子一起學習。
楚凌玥這個學堂裡有個紀徽宇是個特例,紀家三代單傳,到了紀徽宇這裡更加人煙稀薄,於是家中各種驕縱,再加上紀徽宇身體不是很好,所以十歲纔開蒙,無奈之下跟楚凌玥做了同窗。
陸明湄想要翻身,自然是不會把主意再放到自己的同窗身上。這個學堂裡,除了程瑩瑩還跟她說話外,竟然一個願意跟她說話的都沒有。那些嫡女個個的眼高於頂,看見她全當沒看見,她也不會去自己找不自在。
於是,陸明湄就想起了宋逸超。她和宋逸超也不熟,但是上次宋逸超在珍瓏齋調戲了孟嬍和的事兒她也略知一二。自然也知道楚凌玥用東西砸破了宋逸超腦袋的事兒。
宋逸超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些異類,文不成武不就,在同窗之中也算是人嫌狗不愛的角色。但是,他沒什麼能耐歸沒什麼能耐,氣性也不小,上次被楚凌玥砸的差點破了相,又被自己爹關了一個月,剛放出來整竄着勁兒想找楚凌玥麻煩的。
所以,在陸明湄的貼身丫鬟丹舞過來找他的時候,很爽快的見了面。
兩人相約的地方很隱蔽,是太學的花園裡的一個假山裡面。丹舞在外面守着,陸明湄在假山裡面等着宋逸超。
見到他來了,陸明湄直言不諱的說了自己的目的,“宋公子,我有一個法子能讓家姐出醜,好報了公子上次被砸破腦袋的仇。”
宋逸超雖然沒什麼墨水,但是也不是個傻子,冷笑一聲挑眉看着陸明湄,“真當本公子傻麼?你和那個楚凌玥雖然一個姓楚一個姓陸,但是好歹也是帶着血緣的關係,打斷骨頭連着筋,你會幫我?”
宋逸超如果就這麼信了,陸明湄反而不敢跟他合作,見他懷疑之後,把兩個人之間的拿點過節全給說了出來,把楚凌玥給說的禽獸不如。宋逸超聽了半晌,看她說的不像是假話不由的信了幾分。
“幫我是假,你無非就是想做侯府的正經小姐,想借我的手毀了你姐姐而已。”宋逸超棲身走了過來,笑眯眯的拿起陸明湄的小手玩了起來,“不如把你的計劃給說說看?”
“我既然敢叫上公子,自然就是有了完全的準備。”陸明湄也不躲閃,任由宋逸超把玩自己的手,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宋逸超。說完之後,宋逸超放開了陸明湄的說,連聲說道,“嘖嘖嘖,最毒不過婦人心,有你這麼個計策,你姐姐可就真的是身敗名裂了。”
陸明湄不着痕跡的拉開了和宋逸超之間的距離,挑眉問道:“怎麼,公子覺得不好麼?”
陸明湄的計策,當然是好的,而且,深得宋逸超的心。宋逸超搖了搖頭,把陸明湄困在自己和假山中間,擒住她的耳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件事兒如果成了,那個楚凌玥就得非我不嫁,哼,自此之後,這丫頭片子還不得任我整治?當然好,只是就這麼被你差使,本公子想討點利息。”
說着,宋逸超就在陸明湄的脖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接着把她放開了。“本公子先走了,等着姑娘在宮宴遊湖的時候的好戲了。”
等到宋逸超離開假山,陸明湄才嫌惡的拿出帕子狠狠的在自己臉上擦了起來,知道把臉擦的通紅還不罷手。
“真是噁心,要不是有求於他,本姑娘纔不想搭理他!”
“小姐還是忍忍吧……”丹舞又遞上一個帕子,低着頭不敢看她,生怕自己被遷怒。陸明湄忿忿不平的離開,楚凌玥在看到她之後並沒有把即將到來的端午節宮宴跟她聯繫到一起。
可是總歸還是覺得心裡不安。
端午宮宴轉眼就來了,佳節又逢御花園裡的花開的分外好,皇上龍顏大悅,特別邀請朝中諸位官員和家屬一起進宮過節。楚凌玥身爲侯府嫡女自然是在受邀之列,陸明湄雖然說是個庶女,可是還是使盡了手段跟在了楚凌玥的身後。
楚凌玥一身華服,頭戴太后欽賜的八寶釵進宮,和陸明湄只能穿一身淺碧色的春衫不能帶太多金飾相比,身份之間的差異一眼就看了出來。
在宮門口,楚凌玥碰到了正要進宮的孟國公和鎮揚候,孟國公夫人賈氏和鎮揚候夫人甄氏同時對着她招手,楚凌玥連忙快步迎了上去,在她們身前站定,提起裙角行了一禮,“凌玥見過兩位夫人。”
甄氏和賈氏互相看了一眼,一人一邊的把凌玥給扶了起來,“你這孩子,跟我們客氣什麼,走,我們一起進宮。”
看上去無意,但是實際上兩位夫人都故意把跟在楚凌玥身後行禮的陸明湄給忽視了。陸明湄想跟上去,但是看見董瑜然就想起來那天丹舞挨的那一腳,於是悄無聲息的就遠離了她們。
“你對陸明湄做了什麼?爲什麼她看到你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楚凌玥有些好奇,趁着幾位夫人去跟其他命婦談天的功夫悄聲問道。
可是董瑜然不說,孟嬍和只笑,把她鬧了個一頭霧水。見問不出什麼來,楚凌玥索性不問,拉着孟嬍和湊到花樹底下躲懶。
不多時,御花園裡就三三兩兩的站滿了人,許是巧合,離楚凌玥和孟嬍和不遠的地方就站着景晟侯府的幾個人。
慕容璟沒的偷懶,扶着慕容老夫人正在和幾個命婦說話,拉着一張臉要多不情願就有多不情願。偏偏慕容老夫人還不放過他,非得讓他跟着。
上次孟國公府和慕容家沒聯姻成功,可這並不妨礙兩位老夫人在一起說着閒話。奉陽公主跟慕容老太太閒話,賈氏和孟家的幾個女兒都不用陪着,慕容老夫人也放開了慕容璟,但是說了不許他跑遠。
周圍都是女眷,一個慕容璟在這裡委實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他冷着一張臉也沒人敢上前,孟嬍和戳了戳楚凌玥,示意她去聊天的時候接收到了楚凌玥的一個大白眼。
“我一直以爲你們兩個的關係會不錯。”孟嬍和有些神神叨叨的,“誒,你可別放走機會哦,你要是再不上,端陽公主可就上了。”
楚凌玥順着孟嬍和的眼神看了過去,果然端陽公主已經提了裙襬過來想要跟慕容璟攀談。
“她想聊天就聊唄,跟我有什麼關係?”楚凌玥就鬧不明白了,孟嬍和從哪兒看出來他們兩個人關係不一般的。
“如果你們兩個人沒關係,那爲何小侯爺偏偏給你送藥,不給我送!”孟嬍和一針見血,她說的是上次被宋逸超調戲的時候的事兒。上次孟嬍和被調戲,楚凌玥受傷,可是慕容璟問都沒問一句孟嬍和這個最大的苦主,反而拖她這個苦主去給楚凌玥送藥,如果不是關係不一般,還真沒人信。
“孟家想要跟他聯姻,他不想跟你們聯姻,這個時候去對你噓寒問暖,不是明擺着告訴你祖母要你祖母往他家裡塞人麼?”
楚凌玥有些沒好氣,想起上次端陽公主在宮裡陷害她那次忍不住多看了端陽公主兩眼。
孟嬍和也發現她盯着端陽公主看個不停,偷偷笑了一下,揶揄道:“你不至於吧,人家就是跟端陽公主說兩句話,你這眼神恨不得把這位公主給瞪出個窟窿來。”
的確想瞪出來個窟窿,可是楚凌玥這會兒還是有理智的。端陽公主是皇后的親生女兒,心思毒辣又有靠山,她纔不會輕舉妄動,不過她對慕容璟似乎非常有意思。
“恩,對了,你離這個端陽公主遠點,小小年紀,心思可不淺。”楚凌玥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悄聲提醒道。
董瑜然雖然大大咧咧的容易闖禍,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就是她真的在宮中把端陽公主給揍了,皇上也會看在鎮揚候和端陽公主的性子上原諒了她。但是孟嬍和就不一樣了,祖母是奉陽公主,經常會跟祖母一起進宮,再加上孟家曾經想要跟慕容璟聯姻,保不齊這個神經錯亂的公主會不會就遷怒到了孟嬍和身上。
“心思確實不淺,上次姐姐就差點着了她的道。”孟嬍和點了點頭,然後悄聲告訴了她上次孟媺姿進宮差點因爲她而嚇跑太后那隻鸚鵡的事兒,說完之後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她心思不淺的?”
楚凌玥有看了那邊,確定端陽公主沒有注意到她們這裡之後才說道:“上個月月底,歆貴人一家被貶黜到了嶺南的事兒你可知道是爲何?”
孟嬍和搖頭,在家裡父親也說過這件事兒有些太過奇怪,爲何歆貴人的父親做事兢兢業業卻被貶黜,委實不像是皇上的一貫作風。
“我不知道跟這位公主有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這位公主可是帶我看了一場好戲。”拉着孟嬍和又往樹蔭底下走了走,這才趴在她的耳邊把那天進宮的事兒給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二皇子調戲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