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未對陸明湄動怒不過是看了李峰屹的面子,只是這丫頭這次把心思動到楚凌玥身上着實是惹惱了她。
陸明湄從未見過太后動怒,這會兒顯然是被嚇得夠嗆,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素素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看夠了好戲,慕容璟終於閒閒開口:“凌玥是景晟侯府的少夫人,與何人有往來我自清楚得很,她該怎麼做做了會有何後果自然有我這個做夫君的擔心,至於素素姑娘……還是多關心關心二皇子吧。”
太后的管教陸明湄自然不敢不聽,但是她現在畢竟也算得上是半個皇家人了,慕容璟又有什麼資格教訓她?
饒是太后還在看着,莫名的自傲還是讓陸明湄忍不住頂了一句:“素素倒也想關心二皇子,只是現在畢竟還沒有那個身份,有勞侯爺操心了。”
“哦?素素姑娘和二皇子原來尚未成婚麼?”
慕容璟語氣中的嘲諷彷彿一個狠狠的巴掌打到陸明湄臉上,後者表情瞬間複雜起來。
雖說她將被李褚浚納爲側妃的事情當初在京城中傳得沸沸揚揚,但是這件事就像投入水面的一顆石子,除了一開始的動靜之外,便只剩下了越來越淺的餘波,直至現在再次平靜下來無人提及,她幾乎成了所有世家小姐眼中的笑話。
她之所以如此頻繁的來宮中,不過就是想找找存在感,自我安慰一下就算尚未成婚宮中衆人還是承認她的身份的,然而現在這個謊言卻被慕容璟一句話狠狠戳破了。
偏偏慕容璟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尷尬,面上依舊帶着笑意,語氣中的嘲諷卻也越發濃重:“在下聽說素素姑娘這陣子一直都住在二皇子府,還以爲二位婚事已成,話中若有冒犯還請多多包涵。”
陸明湄的臉色越發難看,偏偏太后看着她還沒辦法發泄,只能強扯出個笑容道:“勞煩侯爺掛心了。”
慕容璟笑的無害:“應該的,有素素姑娘親身作證,在下算是明白了姑娘口中的‘民風開化’究竟何意了。”
就算蠻夷之族也沒有未婚的姑娘住進一個大男人家中的道理,之前衆人是看在“素素姑娘”即將於二皇子成婚纔沒有多言語,但是現在眼看着婚事耽擱下來,一個姑娘還賴在別人家中不走就難免會有些風言風語傳出來了。
只是礙於李褚浚的面子,這些話無人敢在陸明湄面前說出來,現在慕容璟可沒有那個顧慮,這人既然有勇氣挑釁楚凌玥,就要準備好被他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全然沒想到慕容璟寥寥幾句話便將她推進了給楚凌玥挖的坑中,陸明湄又氣又恨,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發抖:“素素只是好心想提醒一句凌玥姐姐注意影響,侯爺爲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先替凌玥謝謝姑娘好心了。”
慕容璟絲毫沒有放過人的意思:“慕容家人一向知恩圖報,其實在下這番話也是好心提醒姑娘,姑娘難道沒有發現麼?”
陸明湄語結,慕容璟顯然還想說什麼,被旁邊一直未曾開口的楚凌玥攔了下來:“知道你是好心,少說幾句吧。”
慕容璟平常難得有這麼多話,這會兒爲了她甚至跟一個女人嗆起聲來,她心中自然是感動的,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陸明湄背後畢竟還有李褚浚,在明面上跟二皇子對嗆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慕容璟方纔跟陸明湄對嗆本就是爲了楚凌玥,這會兒正主發話,他自然懶得再理會陸明湄,只反手握住楚凌玥的手,眼中瞬間換成了溫柔:“不管別人給你戴什麼帽子,你都是我景晟侯府的人,是我慕容璟的夫人,知道麼?”
雖說慕容璟私下沒少做這種幼稚的宣示主權的事情,但現在畢竟還當着太后甚至陸明湄的面,楚凌玥的笑容難免有些尷尬。
可也許是慕容璟此次的眼神太過情深,她這份尷尬很快便被心中泛起的綿軟壓了下去,最後倒是太后先受不了這對小夫妻旁若無人的眼神對視,輕咳一聲道:“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是嫌哀家這慈寧宮太過安生了是吧?”
太后既發了話,慕容璟也只能恭聲道:“臣一時情急,望太后恕罪。”
陸明湄也忙跪伏下身子道:“素素言行有失,請太后責罰。”
自李峰屹政權穩固之後,太后便不願再參與朝前宮後的爭鬥,這會兒自然也不願因爲陸明湄摻和到李褚浚的事情中去,故而只點點頭道:“這宮中不比外面,以後看到什麼事還是三思之後再開口的好。”
“素素謹記太后教誨。”
太后擺擺手,笑道:“起來吧,這些事情該是皇后來教你的,哀家這倒是越權了。”
雖說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暫且將這事揭了過去,但堂中氣氛畢竟不如之前,再加上太后也因陸明湄的話心中不快,故而又說了幾句話之後太后便道:“哀家身子也乏了,你們幾個年輕人別處鬧去吧。”
太后既發了話,楚凌玥幾人自然起身告退,慕容璟扶着自家夫人往寢殿去,卻不想方纔好容易消停下來的陸明湄竟又跟了上來:“凌玥姐姐,素素方纔……”
只是慕容璟方纔便是強壓住了火氣,這會兒見人還敢開口,不等人將話說完便打斷了對方:“素素姑娘以後還是管好自己吧,凌玥就不用姑娘來擔心了。”
“侯爺莫要誤會,素素只是覺得凌玥姐姐之前多方幫我,所以纔想回報……”
“免了。”
這層“素素”的皮底下是什麼貨色他可清楚得很,就算相信李褚浚溫潤無害他都不會相信陸明湄會對楚凌玥有何好心。
只是想到楚凌玥之前不管自願還是被迫幫了這人不少,慕容璟便替人覺得不值,說話也比方纔在太后面前陰狠了些:“不過素素姑娘既知道凌玥待你不薄,以後這種信口雌黃的事情還是不要隨處去說了吧。”
陸明湄一腔話都被慕容璟堵在了喉嚨裡,心中自然不忿,一時激動之下說話就沒了輕重:“素素知道侯爺心繫凌玥姐姐,只是對我一個小女子如此咄咄逼人可又是大丈夫所爲?”
更何況她身後代表的可是二皇子與皇后!他小小一個侯爺哪來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她說話?
當然陸明湄還未完全失去理智,想到慕容璟之前說過她未與二皇子完婚之事及時將這番話嚥了回去,否則迎接她的定又是一番嘲諷。
她尚覺自己話說的點到爲止,慕容璟卻是眉頭一挑,看向陸明湄的眼神中真正有了興趣。
他方纔就覺得依照陸明湄的性子怎麼會如此平靜的吃下這個暗虧,果然這人終於還是忍不住還了嘴。
這纔有意思嘛。
楚凌玥看着慕容璟微微眯起的雙眼,知道這人怕是被挑起了興趣,再看看對面還毫無所覺得陸明湄,不由暗暗搖了搖頭。
果然,她一個念頭未落慕容璟便開了口:“姑娘有時間在這裡與我論及大丈夫所爲,不如先想想閨閣女子該有的作爲如何?”
陸明湄顯然一愣,孫瓊禾之前只顧着搶下威遠侯府女主人的位子,哪有那麼多功夫去教她規矩,後來被趕出威遠侯府甚至淪落風塵更是沒有時間再去顧及禮教,這幾日雖然得了皇后教誨,但她心思不在此處,自然學不了什麼東西。
慕容璟卻不在意她是否回答,緊跟着又問了一句:“聽聞素素姑娘是西北一小吏之女,皇城中平民人家都會教導的禮儀姑娘不該不知道纔對,難道姑娘的父母未教與姑娘?”
被慕容璟幾句話問到語結,陸明湄心中忍不住恨起了孫瓊禾與陸衡濤,倒是忘了本心是要針對楚凌玥的。
陸明湄面上神色幾變,慕容璟卻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說起禮教,姑娘父母應該也教過姑娘知恩圖報吧?凌玥之前多方相助,姑娘爲何不圖報答偏要……”
“別說了!”
陸明湄終於忍不住失聲開口,隨即明顯被自己的聲音嚇得愣了下,回過神對上慕容璟楚凌玥如出一轍的冰冷神情,知道自己再待下去無非是被罵得更慘,索性掩面跑出了慈寧宮。
皇后之前派到陸明湄身邊的小宮女自然跟了上去,慈寧宮這纔算是安靜了下來。
楚凌玥看着眼中還有些陰鬱的慕容璟,笑道:“侯爺口才不錯啊,我之前只知道侯爺‘武能上馬定乾坤’,可不知道侯爺還能‘提筆安天下’呢。”
“夫人莫要取笑我了。”
楚凌玥溫軟的聲音讓慕容璟眼中的負面情緒瞬間消散了下去,從自家夫人面上看不出來絲毫有受陸明湄之前的話影響,慕容璟這才暗暗鬆了口氣:“以後這種人還是少接觸了吧?今兒個我若是不在你難道又要忍下去?”
“你覺得太后會讓我忍着麼?”
楚凌玥安慰性的拍拍自家夫君肩膀,道:“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棲霞丹一事至今未再有動靜,過兩天若依然如此平靜的話我會跟太后提及回家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