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煩躁情緒完全被陸明湄挑了起來,楚凌玥難得語帶嘲諷的道:“我與神醫是否有交情與你有何關係?”
“素素多有冒犯,凌玥姐姐恕罪。”
陸明湄慌忙垂下頭,語氣中卻聽不出來多少歉意,白傲霜擡手虛攔一下,給楚凌玥遞了個眼神過去,隨後纔開口:“在下方纔給夫人開了些避暑的藥物,素素姑娘可需要麼?”
白傲霜親開的藥物傻子都不會拒絕,陸明湄當即神色一喜:“神醫說的可是真的麼?”
“這自然不會開玩笑,在下總覺得與姑娘一見如故,這點東西不成意思。”
白傲霜笑着列了一張方子,又想起什麼似的掏出個香囊一併遞了過去:“這香囊中是些驅蟲的藥物,只是做法稍嫌粗糙,姑娘莫要嫌棄。”
陸明湄興高采烈的接了過去,瞥了楚凌玥一眼,神色更見得意:“那就多謝神醫了。”
眼神中的意思很清楚——就算有太后的庇佑又怎樣,我單憑自己得到的也不會比你少!
白傲霜自然看到了陸明湄眼神中的得意神色,只是他目的尚未達到,只能撐着笑臉道:“說起香囊,素素姑娘身上這個繡工倒是不錯,可是自己繡的麼?”
“這個麼?”
陸明湄解下腰間香囊,滿面毫不掩飾的羞澀:“這可是二皇子殿下送的,說是江南最好的繡工繡出來的,價值連城呢。”
這香囊方被拿出來,楚凌玥便覺一直窩在她手中的藥狐有些不安的動了動,白傲霜的注意力卻像只集中在了香囊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藥狐的異動:“這樣啊,看得出來二皇子倒真是在意素素姑娘。”
從白傲霜面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妥,楚凌玥便只輕撫了幾下藥狐,待小東西安靜下來後繼續看兩人互動。
終於聽到了從楚凌玥那裡沒聽到的話,陸明湄對白傲霜好感更甚,難得帶了些歉意的將白傲霜的香囊推了回去:“素素已經有了香囊,只怕神醫這個……”
白傲霜再怎麼好,畢竟是比不得李褚浚,這一點陸明湄還是明白的,自然也不會拿着白傲霜一個做工粗糙的香囊將李褚浚的換了。
“這倒不妨。”
白傲霜毫不在意,只擡手指指那個據說價值連城的香囊道:“這香囊繡工雖好,其中香料卻……頗有些金玉其外的意思啊。”
陸明湄笑臉一僵:“神醫的意思是二皇子給的香料殘差?”
“在下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白傲霜忙道:“只是現在畢竟盛夏,這香料除了招蟲引蛾着實沒有其他用處,姑娘倒不如將裡面香料換了,那不是兩全其美?”
這法子倒是不錯,既能繼續保留李褚浚的香囊,又能得到白傲霜親手給的驅蟲藥物,再加上難得神醫願意,陸明湄自然不會拒絕:“那就多謝神醫了,素素回去之後定然……”
“用不着那麼麻煩,素素姑娘願意的話便在這裡的將香料換了,省的回去路上再遭叮咬。”
白傲霜將兩個香囊遞給杜媽媽:“麻煩杜媽媽尋個人將這香料換出來吧?”
杜媽媽自然看了眼楚凌玥,見對方點頭纔拿了兩個香囊下去了,陸明湄一方面阻止不及,另一方面也沒有多想阻止,便也隨着杜媽媽去了,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便見杜媽媽拿了陸明湄之前的香囊上來:“神醫,已換好了。”
“麻煩了。”
白傲霜將那香囊重新交還給陸明湄,站起身道:“夫人也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在下叨擾已久,先行告退。”
大夫都這麼說了,陸明湄自然沒了留下的理由,再加上方纔得了神醫給的方子香料,陸明湄心情頗佳,便也跟着站起身來:“那素素便也告退了。”
楚凌玥點點頭,看着二人出了殿門,藥狐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果然不過一會兒,白傲霜便重又回到了殿中。
“神醫在宮中大展身手,就不怕被別有用心之人編排麼?”
楚凌玥雖已明白白傲霜之前對陸明湄噓寒問暖不過是想得到那些香料,但卻遲遲不明白這香料中有什麼玄機,故而忍不住揶揄了對方一句,白傲霜卻絲毫不以爲意,甚至沒有理會她這句話,只道:“那香料現在何處?”
杜媽媽早就將香囊與香料分裝了起來,這會兒見人問起忙呈了上來,就見白傲霜如見了珍寶般的撲了上去,楚凌玥不由失笑:“難得見白神醫如此失態,這香料中可是有什麼曠世奇藥?”
說着便要上前,一直安靜着的藥狐這會兒卻突然又躁動起來,楚凌玥心中一動,看向那堆香料的目光便有些複雜:“這香料……”
藥狐頗通靈性,只有遇到危險時纔會如此不安,想起方纔陸明湄方拿出香囊時藥狐的躁動,不由她生出些不好的想法。
白傲霜卻像是沒聽到她的問話一般,兀自倒騰了許久才直起身:“香料中確實有些東西,你還是離遠些的好。”
楚凌玥面色一變,依言往後退了退:“有什麼?”
“麝香,聞得出來麼?”
白傲霜捏了一點過來,笑道:“來仔細聞聞?”
不等楚凌玥動作,她手上的藥狐便突然暴起,一巴掌將白傲霜的手推了回去,滿臉護主子的表情讓白傲霜不由失笑:“你這小東西叛變的倒是徹底,以後索性留在這裡好了。”
雖然看白傲霜這樣子便知道這藥物該沒有多厲害,但凡是涉及到她腹中胎兒,楚凌玥便不由得緊張,抱着藥狐又連往後退了幾步才道:“到底怎麼回事?真有麝香?”
按道理說陸明湄好容易改換了身份,該不會這麼快便又惹事纔對,帶着麝香進宮豈不是逼着太后懷疑她麼?
果然,楚凌玥滿面懷疑問完這話便見白傲霜笑出聲來:“逗你呢,這麝香量微,對你尚沒有危害,否則你以爲這小東西會允許那陸……素素進門?”
“可就算這樣,她一個女子爲何要往香囊中放麝香?”
“這該不是她自己放的。”
白傲霜將那堆香料收到自己之前拿出來的香囊中,道:“這麝香雖少,不過對人終究沒什麼好處,尤其是這樣做成香囊處處帶着,送香囊的人心思怕是……”
“怎麼?”
“麝香對女子影響最大,就算量少,一直接觸怕也會有不孕之風險。”
白傲霜話音方落,楚凌玥便不由皺了眉,想想陸明湄說起李褚浚送她香囊時的得意表情,一時間竟不知該嘆其可悲還是可笑。
“不過這與我們也無關係。”
白傲霜一句話將楚凌玥的心思拉回來,後者摸摸懷中藥狐耳朵,依然不解:“既然這麝香無害,你又爲何費盡心思拿下這香料?”
她這話問出來,倒換了白傲霜一個詫異的眼神過來:“你不覺得這香料味道還不錯麼?”
楚凌玥有些懵:“倒也是……所以呢?”
“孟嬍和之前送了兩個香囊給我,卻苦無合適的香料一直閒置,現在可好,這香料味道獨特,也算沒有委屈了她那兩個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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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傲霜喜滋滋一番話卻讓楚凌玥半晌回不過神來:“你在那兒給人獻了半天殷勤,還搭出去一張避暑的方子,就爲了騙這香料過來?”
“誒,這怎麼能叫騙呢。”
白傲霜擺擺手:“我的香料也算不得差嘛,何況我還將這麝香從她身上弄下來了,這說起來這素素姑娘怎麼不得感謝我?”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
楚凌玥無奈:“不過別告訴我,你從昨日便對那女人如此感興趣,單就爲了這點香料!”
“有什麼不對麼?”
白傲霜拎了藥狐拿了香料往外走:“昨日聞到這味道時我可就定了主意了,只求等我將香粉提出來後慕容璟可千萬不要來搶——”
後面幾個字已經隱隱聽不清楚,楚凌玥與同樣滿面不解的杜媽媽對視一眼,索性暫時扔下了這件事,往正殿而去。
不知是被楚凌玥那天的態度刺激到了還是怎麼,接下來的幾天陸明湄卻有些銷聲匿跡的意思,慈寧宮重又恢復了往日清明,楚凌玥心情也跟着好起來,這份好心情再見到孟嬍和時更是到了頂點。
雖說年紀大了身體不適,不過每月初月中奉陽公主總會來慈寧宮給太后請安,這次更是帶了孟嬍和過來,兩人相見之後甚至比太后與奉陽公主聊的更爲熱絡,直鬧得太后說要將人趕出正殿兩人才稍稍消停了些。
看着兩個小輩聊得開懷,太后面上也忍不住泛出笑容:“慈寧宮中許久沒這麼熱鬧了,以後可要讓嬍和多過來才行。”
奉陽公主頷首同意:“說起來也難得見嬍和如此活潑,不過這孩子一貫不願出門,怕是要讓太后失望了。”
“這有什麼,嬍和是不願出門見別人,來慈寧宮見凌玥自然還是願意的,對吧?”
孟嬍和無奈搖頭:“你面子這麼大,我哪敢不來呢。”
楚凌玥絲毫不以爲忤,只點頭道:“就是嘛,過來走動走動也聯絡一下感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