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看着南旭琮,“什麼事情?”記憶當中,南旭琮是絕對不會提及任何的事情。
“無殤即爲世子妃,那,府上的事情,應該交由紀無殤打理了吧?雖然無殤年紀尚小,然,聰明伶俐是衆所周知的,不知爹爹意見如何?”南旭琮輕佻濃眉,看着侯爺。
侯爺看着紀無殤,然後又看着趙姨娘,這不是變相地要將全力轉移麼?趙姨娘怎麼想?
趙姨娘聽着臉上黑沉,“世子,正如你所說的,無殤年紀還小,哪裡能夠管理這麼大的一個侯府?”
“姨娘此言差矣。”南旭琮眼神溫柔地看着紀無殤,“爹爹多在意朝堂之事,對於這後院的事情,自然不會多管。而趙姨娘代爲管理整個侯府,已經是心力交瘁,無殤如今嫁入侯府,理應由她來掌管了。”
其他的幾個姨娘聽着,心中有着感覺好,有的心中各自有着另外的打算。
趙姨娘聽着,微微帶着些怒氣,“那,侯爺,你怎麼想?”晉南侯爺一向都是寵着自己,就不信他會願意將自己的權力給交出去!
“嗯,無殤,你在府上可有掌管過事務?”侯爺知道南旭琮心中所想,而趙姨娘這邊,分明給自己壓力,要是自己處理不好,這兩邊都不能討好!
“回爹爹,無殤在府上曾經幫助姨娘打理過將軍府上的事務,說到正式管家倒是沒有。”紀無殤儘量表現得謙遜。
南旭琮的意思自己知道,但是,也不能操之過急,趙姨娘分明是想着要將權力交給自己,而這個侯爺,也不過是迫於兩邊的壓力,來問自己底細而已。
“如此,那你可以跟着趙姨娘學習一下,往後,就可以好好地管理侯府的事務。”侯爺立即就道。這樣一說,可以掩住南旭琮的口,但是同時趙姨娘也沒有被奪去大權,這樣,兩邊不用受罪。
紀無殤聽着心中感覺好笑,但,這事兒當然不能由自己說的,不然,肯定會被別人認爲,自己就是來討要權力的。
南旭琮眼神看向紀無殤,紀無殤點點頭,現在趙姨娘留着還有用,自然不要逼得太緊。南旭琮遂點頭,“好,無殤,你就跟着姨娘試試。這府上的事情,其實也不算複雜,相信一個月過後,府上的事情都會了如指掌,一個月之後,我想,姨娘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趙姨娘一聽,“你說,一個月?”
“難道趙姨娘沒有聽清楚?”南旭琮看着她。
南金雪聽着,插嘴道,“爹,姨娘,我看,無殤也是個精靈的女子,一個月也未嘗不能學到很多的東西,一個月就一個月,其實也挺好了,姨娘,一個月,能夠處理很多事情的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在這一個月內,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這今日說的只不過是暫時的,要是一個月之後,紀無殤死了呢?犯了什麼錯事呢?還能夠管這個侯府麼?
趙姨娘聽着點點頭,“金雪說得有道理,那就這樣辦吧!”這事情還得從長計議,先給點甜頭讓他們嚐嚐!
紀無殤欠身行禮,“謝謝爹爹和姨娘的信任。”
南旭琮稍稍點頭,“如此,很好。”
幾個姨娘在一邊不敢多說話,侯爺看着無事,便出去了,趙姨娘見着便帶着丫鬟下去。
金姨娘和冷姨娘兩人互相的打了眼色,找了藉口便下去。
紀無殤看着無聊也想着要走人,但,紀茵雪卻是在這時候上前來,“大嫂,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哦?好啊,那我們就出去走走吧!”紀無殤上下打量了一下紀茵雪,說實話,自從宮中離別之後,就不知道她如何了呢!
南旭琮和南金雪兩人看着紀無殤和紀茵雪,心中頗爲感嘆,尤其是南金雪,看着就是想着要一棒子就將紀茵雪給打死!那個該死的女人,是她阻礙了自己追求紀無殤,才讓自己搞得現在成爲了紀無殤的小叔子!
胸中難平,但還是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物,便道,“大哥,我先出去一下。”
“去吧!”南旭琮點頭,自己便走到一邊去,只是擔心紀無殤會不會被紀茵雪欺負,自從這紀茵雪嫁入侯府之後,就感覺不會有什麼好日子了!
紀無殤和紀茵雪一左一右地走在那廊道上,她不說話,紀無殤也不想開口先說。
紀茵雪走了幾步,才說道,“大嫂,涼亭那邊坐。”
“好。”紀無殤點頭。
兩人在涼亭中坐了,紀茵雪倒是看着紀無殤,並沒有說話,紀無殤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便問道,“二妹是如何死的?”
“嗯?”紀茵雪意識下的反應,隨即便道,“病死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人沒了就沒了,反正一身的痛,早點死,也不一定是個壞事。”
“可我聽說,她的身子原本好了許多的,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一死!”紀無殤眼神有些冷地看着她,“還記得你出嫁的那天麼?血染庭前啊,沒想到,只有你能活下來。”
紀無殤不忘提醒,要是她識相,就別亂搞什麼花樣,要知道,如果她不安分,那死的人,肯定會有她的名字!
“大嫂,依我猜,這件事情,和你是有一定的關係吧?”紀茵雪不是什麼好鳥,那日的事情過後,就感覺有點奇怪,前前後後,總感覺紀無殤變了,變得對自己很好,自己還以爲她真的念及姐妹之情,放下自身的警惕,可是沒有想到,卻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殺死了白姨娘和紀美援,卻差點就被紀美援給殺了!
前前後後,就紀無殤一個人沒有事!
紀茵雪眼神落在紀無殤的身上,紀無殤看着,笑笑,“弟妹想得真是多,能有這麼好的想象力,往後就不怕想出別的方法來,那弟妹,你不如想象一下,二妹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大嫂,我都說了,病死就是病死!”紀茵雪猙獰着臉,“難不成,大嫂你還要去查看一番麼?”
紀無殤冷笑一聲,“我纔沒有這麼大的閒心,就像是你說的一樣,早點下去陪陪白姨娘,她也算是盡了孝道!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你做好準備吧,南宮姨娘應該不會太久就會結束她的痛楚了。”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這個意思。”紀無殤站起來,頗有居高臨下的威嚴,“你臉上這荷花妝,其實還挺好看的,比以前沒有的時候,更加好看了!”
“你!”紀茵雪唰的一聲,就站起來,“這荷花妝,還是託了你的福,纔會畫上的!”
“哦,那你應該好好謝謝我!”紀無殤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一般,“喲,這疤痕,怎麼弄的?”
“你,紀無殤!”紀茵雪指着紀無殤,就要怒罵,但是,又想到什麼一般,頓時將手放下,“你真行啊紀無殤!”
“直接稱呼世子妃的名諱,你不知道要受到懲罰的麼?”紀無殤冷冷回了道。
“茵雪該死!請大嫂恕罪!”紀茵雪聽着臉色一邊,該死的,自己險些中了她的道!紀茵雪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我的好弟妹,我只是說了一句玩笑話而已,你就跪在地上,要是被下人看到了,別人還以爲我欺負你呢!”紀無殤笑笑,“起來吧!”
“是。”紀茵雪心中冷哼,還是站起來,“這疤痕,是文閣刺繡之後,我回來才弄的,別的不那麼重要!”
“那挺好的。”紀無殤審視了一下,“其實說真的,這荷花妝,很好看,挺適合你的,你夫君應該很喜歡吧!”
紀茵雪聽着,頓時臉上一白,要不是因爲她,南金雪會一直對自己冷冷淡淡麼?現在還來說,南金雪應該會喜歡?喜歡個屁!連在牀上都要喊着她的名字,該死的!賤人!紀茵雪袖子下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臉上卻是綻放了一個笑容,“那是,夫君挺喜歡的,說我點了妝比沒有點更加好。”
“嗯,那樣挺好的。”紀無殤當然一笑,“時辰不早了,我累了,我回去了。”
紀茵雪看着紀無殤走遠,腳下才一蹬,坐在石凳上,“賤人,我一定會讓你好死!紀美援死了,你還能活着嗎?南金雪,不是喜歡你這臭皮囊麼?改天我就送他和你做成對便是!”
紀無殤回到墨軒園中,見南旭琮沒有在院子裡,而有丫鬟進來喊,說是要到賬房那邊去看看賬本,學習一下管賬。
當下紀無殤便應了跟着一起去。
南金雪獨自出門之後,乘了馬車,便到了一處比較熱鬧的酒樓中,看着無人跟蹤注意,便走上樓去,找過幾個廂房,終於來到一間廂房中,敲門,門立即就開了。
閃進去,將門關上。
“南二少,這邊請。”那小廝上前來便引着南金雪到了裡面去。
進了裡面,南金雪看到桌旁已經坐着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人,渾身霸氣,銀色長袍,頭上的翡翠玉簪標示着他身份的高貴。
“拜見二殿下。”南金雪拱手就道。
“坐。”皇甫霆眼神有着飄離,手中依然把玩着那把銅骨扇,自言自語道,“我就不明白,爲何六弟總喜歡玩這樣的一把扇子,這扇子,是多麼容易就被人折斷,你說,是不是?”說着,當着南金雪的面,一把就將這銅骨扇一折爲二,那銅骨扇本來不容易斷,卻被他強勁的內力震斷了。
“二殿下真是好武功,令屬下大開眼界了。”南金雪恭維道。
“我今兒來,不是聽你廢話的。我且問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可能確定,南旭琮的身份?”皇甫霆將斷了的銅骨扇丟在一邊,反而是拿起面前的酒杯,倒了一杯酒。
“二殿下,這件事情,屬下認爲,我大哥就是我大哥,應該是我同父異母所生的,並沒有什麼身份可言。”
“是麼?”皇甫霆冷笑,“你真是愚蠢之極。”
“是,是,屬下是愚蠢……”南金雪暗自抹了一把汗,心中卻是罵着他,好端端的讓自己查什麼查?自己一直都讓人盯着南旭琮,卻從來沒有發現有任何的不妥。
“他經常去什麼地方?”皇甫霆問道,端起酒杯,然後灌入了自己的喉中,閉上眼睛,似乎是品嚐着世間的美酒。
“應該是盤藥居,或者是九月樓,就這兩個地方,別的都不怎麼去了。”南金雪看着他的酒杯,倒是有了一絲的口渴。
“你要喝?”皇甫霆此時轉動着酒杯,臉上帶着一絲的笑意。
南金雪不知他的意思,只好道,“屬下不敢。”
皇甫霆面具下的薄脣咧開一道淺淺的弧度,手指輕輕地朝着那酒壺一彈,頓時,那酒壺就朝着南金雪的面前移動過去!
南金雪一見,只好是用手去接,沒想到,那酒壺的力道,將南金雪整個人震得兩隻手臂發酸!
“自己倒來喝。”皇甫霆眉頭輕擡。
“是!”南金雪雙手有些顫抖地倒酒,在皇甫霆的注視下,慢慢地端起酒杯喝掉,原本以爲是什麼美酒,卻發現,這是平淡無味的開水而已!
南金雪驚訝,“二殿下,您這是?”
“你心中想着是酒,它便是酒。”皇甫霆站起來,目光看向遠方,“你要是想成就大事,你應該把水當成酒!哼,不過,本殿下想你不懂!你給本殿下好好地再查!別說,本殿下不給你機會!”
“是。”南金雪看着皇甫霆走了出去,才稍稍放下心來,這哪裡是什麼酒!他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南金雪悶悶不樂地叫了小二,將水撤了下去,換了美酒上來。
這邊,南旭琮和龔術到了盤藥居當中,這盤藥居,正在一處林子裡,這林子少有人前來,南旭琮和龔術進去,卻依然沒有看到有什麼人。
剛想着要走,卻看到門外一人站着,南旭琮仰頭,看着正是不言和尚。
不言和尚看着南旭琮,道,“盤藥老人走了,你還回來做什麼?”
“那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南旭琮看着他,“莫非,師兄還是看不穿這紅塵事,所以來看看我?”
“爲的是不讓你一錯再錯,所以,我回來了。”不言和尚進了這竹屋,“進來說話。”
龔術便推着南旭琮進去,推進去之後,龔術自己走開,到屋外守着了。
“我多麼聽話,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你不應該感到開心麼?”南旭琮看着他背對着自己,便好笑道。
“你將無辜之人拖下水,我能開心麼?”不言和尚轉過身來,眼睛如火,“師弟,我要如何說,你才肯罷手?”
“不可能。”南旭琮看着他,“你若是看不下去,就回山上去吧!”
“你將大小姐已經撤入水中,你難道不擔心她嗎?”不言和尚頗爲怒氣,“你做什麼事情,可以,但是,你傷及無辜,就不行!”
“我沒有傷害她,她是我一身之中最重要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南旭琮隱隱帶着一些怒氣,“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我一直小心翼翼,我一直都在留最後的後路給她,即使,我發生什麼意外,她也能夠安然度過此生!”
“你真是頑固不化!”不言和尚那看穿紅塵的眼神此時也變得帶着怒氣,“你什麼時候動手?”
“我不會告訴你的,何況,現在時機未到!西域正亂,倭寇暗黑,渤海王國兵強馬壯,現在貿然挑事,不是明智之舉!”
“看來,你還算是有些理智!”不言和尚冷道,“你趁早收手,不要禍害他人!”
“師兄,如果你的母親被人陷害致死,你的雙腿被廢,你會容忍一直下去嗎?”南旭琮看着他,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輪椅。
“我已經看破紅塵,何必來此假設?”不言和尚聽着這句話,良久,才說。
“不,你不會。”南旭琮冷笑一聲,“你這幾個月消失了,你去做什麼了?”
“沒有什麼。”不言和尚搖頭,“你好自爲之,我不會再勸你了,不會了。”
“謝謝師兄!”南旭琮伸手,“請替我向師父問安。”
“哼!”不言和尚從自己的手中拿出一卷書來,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這是給你的,你自己看看吧!”這一聲,似乎是感嘆,似乎又是無奈。放下,走了出去,只是片刻,就消失在那林子深處。
南旭琮把玩着自己的金絲,金絲一卷,就已經將那書卷拿到手中,隨意放開了幾頁,南旭琮的嘴角笑笑,將這書卷放入自己的懷中。
門外龔術進來,看着那遠去的不言和尚背影,上前來道,“爺,沒事吧?不嚴師傅怎麼走了?”
“沒事,他想走就走,沒有人可以阻攔。我們回去吧!”南旭琮似乎毫不在意。龔術點頭,便立即推着南旭琮的輪椅,朝着侯府回去。
紀無殤一直都在那賬房中看着賬本,這些賬本,很多,很厚,紀無殤一張一張翻看,倒是有點累。
看完一本,放在一邊,繼續看。
此時,一人擡腳進來,紀無殤頭也沒有擡,就立即說道,“賬房重地,何不敲門而進?出去!”
“呵呵,看來大小姐嫁入侯府,還真不錯!”沒想到一聲男人好聽的嗓音就傳了進來,隨着那聲音,這賬房的門,應聲而關!
紀無殤頓時驚訝,擡頭看去,只見這人腳下一雙黑色金龍靴,穿着銀色長袍,面上帶着銀色面具,紀無殤頓時一怔,這人!
“二殿下,何必遮遮掩掩,既然到了侯府,爲何不正大光明地去正堂坐坐,來這賬房,是何用意?”紀無殤很快鎮定下來,與其和他打啞謎,倒不如挑開了說!
“你真是聰明啊無殤!”皇甫霆嘴角帶着一絲的微笑,“我是來告訴你,南旭琮不是什麼人,他是……魔鬼,你信麼?”
“天底下的笑話,莫過於此。門就在那裡,請二殿下回宮。”紀無殤面無表情,繼續低頭翻看了一下賬本。
“你不信?”皇甫霆看她如此鎮定,倒是自己的心中有了一絲的慌亂,不行,自己一定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魔由心生,你說,誰是魔?”紀無殤擡起頭來,面容冷笑地看着他。
皇甫霆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好,你不信,就作罷!”皇甫霆鄙夷了她一眼,“往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你不知道的太多,往後,你會知道事情的始末,那樣,我看着你哭,一直哭!”
“二殿下開的玩笑已經夠了。”紀無殤低下頭,“你可以走了,也可以我喊人,將二殿下送回去。”
“告訴你,”皇甫霆冷哼一聲,“他一直在利用你,在利用你報仇!”
“你可以走了。”紀無殤心口一痛,這是第二次有人這樣對自己說,他在利用她?可笑!不是的!
皇甫霆看着她,終於滿意看到她一絲的反應,才笑道,“好自爲之。”
“二殿下不必提醒。”紀無殤猛地,猶如那逃脫的兔子一般,自己去打開門,然後就走了出去。他不走,自己走!
紀無殤走了出去,立即就朝着墨軒園跑去。皇甫霆說的肯定不會是真的!他不會利用她!皇甫霆肯定是來破壞自己的幸福!這樣的人,其心可誅!
紀無殤一口氣跑進墨軒園,一進去,正看到南旭琮笑着對望着紀無殤。
紀無殤的心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