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禍福

555 禍福

韓稷聽到這裡心下又是一動,";你還看出來什麼?";

吳東平目光定定望着他:";王府遇難之後一段時間,我暗地裡曾經四處打聽王府消息,知道王妃在遇難之前曾經有孕在身,如果我沒猜錯,世子應就是小的的少主!";

屋裡陷入沉寂,沒有人敢動分毫,彷彿怕驚散了什麼似的.

韓稷屏息望着前方,吳東平這裡站起,如山一般的漢子微微顫抖着,忽然身形一矮,撲通跪了下去.

";少主!";

靜謐的屋裡響起痛徹心扉的哭聲,韓稷望着匍伏在地下因痛哭而抽動着身子的他,眼淚也順着臉龐落下來.

壓在他心底十四年的仇恨,凝結成巨石蓋在他心頭,而他對從未曾親歷的生父生母關愛之情,則像是經過千百年置留於石頭中間的琥珀,美得無以復加,深到難以觸碰.

眼前的吳東平與他素昧平生,他之所以哭泣,之所以會匍伏在他這後輩的腳下肝腸寸斷,皆是因爲他的父母,他頭一次感覺到陳王夫婦留給他的不止是一個傳說,而是真真切切地擴散了他們的忠義仁愛,使得即使他並未曾與他們在一起相處哪怕一天,也着着實實地接收到了這份遺留下來的溫暖.

他的父母在別人眼裡或許是神,在他過去的認知裡更多的也或者是個神,但是隨着有關於他們的點滴越來越多,他們的形象也越發真實,他彷彿也能經由吳東平以及辛乙他們提及陳王和陳王妃時的目光,看到他們也在某個時空溫柔地看着他.

";吳將軍,請起來.";他伸手將他扶起.

他受不起他這一拜.他至今都未曾替父母真正做出什麼成績,反而是他們,都不斷地用自己的方式在紀念和繼續盡着忠.

他心裡忽然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力量,原來這些年他的苦並不是白受,也並不是無人理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不認識的人心裡.同樣都經受着這樣一番苦楚.

吳東平被扶回原處坐下我命不由天.大丈夫流血不流淚,這淚溼的衣襟,比黃金更重更珍貴.

";吳將軍之所以會對咱們和盤托出這些事.莫非就是篤定了這一層?";辛乙從旁說道.

吳東平點頭:";正是!我們這些人,打從被王妃救出生天的那日起,就已經舍了這條命追隨王妃和主公,我不會認錯的.我相信自己!";

辛乙與韓稷相視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吳將軍能來尋我們.我們也能等來吳將軍,足見王爺王妃在天有靈,我相信,離王爺大仇之日也不遠了.介時所有參與謀害王爺和王妃的一衆奸臣.自會在王爺靈前謝罪!";

衆人相視嘆息,自有一番勉慰.

什麼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這才叫做真正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還有什麼比在這個時候出現死士團的將領更令人激奮的事?

吳東平不來.他們壓根不知道還有一本死士營的花名冊.而如今他來了,離告慰陳王與王妃在天之靈又更進了一步.誠然眼下要成事並不需要動用死士營的力量.可是這畢竟是陳王妃的人,韓稷作爲她的兒子,有責任尋到他們,並且也安頓好他們.

魏國公回府後直接進了頤風堂.

韓稷正好在聆聽吳東平回憶當年征戰舊事,聽說他回了來,二人皆同時站起.

魏國公望見仍着着夜行衣的吳東平,先是一怔,後是一驚:";吳將軍怎會在此?!";

吳東平不免跪下:";末將見過國公爺!";

這裡韓稷自然將他的來歷細細道來,魏國公聽說他就是死士營的人,而且還是一營之頭領,也不由駭然,吳東平在他手下將近二十年,他從來不知道他竟然就是陳王妃麾下的死士!

不過再想想,又釋然下來,陳王妃連兒子都能託付給他,放幾個手下到他中軍營,更沒什麼好說的.

這麼一想又覺肯定不只幾個,恐怕清查起來還是得有不少的.心裡又因此而高興,問了幾件瑣事,又沒有什麼可以深入探討的了,而爲免他人起疑,吳東平又得趕回營中,於是淺聊了幾句,便就目送他離去.

這裡再問起韓稷,辛乙正好帶着霜兒過來,說起事情經過,魏國公這才知道府裡真出了事,又聽說柳亞澤還特地尋了韓稷出去,眉頭又鎖緊了些.

韓稷仍是關注着三千死士之事.";我已經讓辛乙去查過吳將軍的履歷,他的確是二十年入營的,時間上十分吻合,而且他無家小,操的也是外地口音,他的身份已經可以確認.然而我想,既然他的履歷有可遁之處,那麼其餘人的履歷是不是也有雷同?";

魏國公搖頭:";中軍營裡幾萬人,又怎可能個個如此去查?就是查起來也要費不少功夫.";

韓稷也知此計難爲,遂仍將注意力放在那花名冊上:";所以我不知道胡九地下的秘室裡,會不會藏着這冊子?";

";你找個時間去看看便知.";

韓稷點點頭,見他若有心事般,遂說道:";父親進宮所爲何事?";

魏國公便把始末給說了,想想方纔柳亞澤方纔進宮那急狀,又不由將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我看這廝必然還會有後着,鄭王逃出遼王府已有個多月,方纔跟至誠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再等了,還是先下手爲強,先殺了鄭王再說!";

韓稷想了想,凝眉道:";父親所慮甚是,柳亞澤先前分明就是挑中了韓家下手,倘若我身份暴露,那麼皇上下旨對付韓家,那

便就被動了重生之圍棋夢最新章節!只是除了父親這招先發制人,我想恐怕還得給柳亞澤施加點壓力才行,他老謀深算,如果我們不逼他,他恐怕一時半會並不會闖進咱們挖好的坑裡來!";

魏國公聞言稍頓,很快領會到他的意思,遂站起來道:";明日我把沈御史及至誠他們都請進府來,聽聽他們的意見.鄭王這邊我已經讓駱威下去辦了.最遲十日,消息會傳回來.";

駱威辦事,韓稷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三千死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集齊,再不把朝堂控制住,要擔的心會更多.而對付柳亞澤的事,自然是有沈觀裕參與最好,而一起商議完了,也才能取得更大程度的默契.

這裡父子倆簡單說了兩句便就散了.

華府裡華氏陪着沈雁住了下來.

沈雁原是想聽韓稷的話呆個兩三日的,到了夜裡閤眼時終究覺得還是住不下去,翌日早早起來,便跟華氏私下說了想法.華氏也明白韓家如今處境,鄂氏雖說自作自受,但再怎麼說也是沈雁的婆婆,這當口在外住久了話要是傳到外頭,還不得讓人揪她的尾巴?

於是飯後就替她跟華夫人提了.華夫人很惋惜不捨,但站在沈雁的立場考慮,也只得放人.好在劉姑爺已經進京,日後若是考中了少不得要在京師成親,姐妹間還是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大家相互勸說一陣,也就送了她們出府.

沈雁剛上轎就聽賀羣把昨夜韓家的事給說了,聽說死士營裡的頭領露出了水面,心下也不禁又驚又喜!沒想到韓稷這笨法子還真取得了效果,雖然只找到吳東平一個人,可是不是說還有本花名冊麼?如今火鳳令已經出來,冊子定然也不會在隱藏多深的!

如此心下愈加堅定早回去的念頭,回到沈府後,聽說沈宓去了國公府,中午便陪華氏吃了飯,而後連午覺也未歇便回了國公府.

韓稷這裡正散了宴席,聽說她回府,便隨沈宓顧至誠他們一道出了門,迎到了半路.見面雖沒說什麼,但相視之下發現各自安好的一笑卻足夠寬慰人心.

接下來兩日對於沈雁來說如死水般沉靜,但韓稷他們卻開始忙起來了.刺殺鄭王之事提上日程,那就是朝堂分分鐘都有變的象徵.鄭王雖是殺了皇后,但眼下他於皇帝有用,皇帝是不會希望他在這個時候死去的,這麼樣一來,還須得防着他狗急跳牆.

除了皇帝之外,又還有個柳亞澤也得盯着,可謂四面八方都需要佈署,而花名冊的事情只能暫且擱下,讓吳東平先行去查訪查訪其餘人了.

柳府裡如今越發頹敗.

也許每個人對於自己的末路都有與生俱來的感應,柳亞澤自從見了韓稷回來,愈發有死期將至的感覺.他雖然自認謀略上不輸於人,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如今連皇帝都成了孤家寡人,他又還有什麼能耐以一人之力去翻天?

可是爭是死,不爭也是死.

到了這個時候,還由得他選擇嗎?尤其是當皇帝都已經指望不上的時候.

";父親,方纔兵部傳出來的消息,守城的將士已經被中軍營的人替換了.";

長子柳淳走進來,極力地按捺住心裡的焦灼說道.

柳亞澤目光驟然凝起,盯了他片刻,而後垂首看着手上一本卷宗.

兵部讓中軍營守住了城門,這就是說,連郭雲澤如今也倒向趙雋那一邊了,之前已經有個許敬芳和房文正,如今又加上個郭雲澤,那諸志飛與韓家沈家關係都極不錯,他們幾個站了隊,諸志飛不可能不站!於是就算還剩下個於罡,也沒有什麼用處了.()

ps:陳王這事應該是月底能搞掂~~~來點月票吧~~~~